第9章 陌生的图书馆
……失策了。
格琳妮抱着一大叠书头疼地想。
自从她泡在学院的图书馆里寻找资料以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
结果果然和桂妮娅说得一样，一无所获。
诺大的一个图书馆，即使是奥韦里斐之外的知识也存了不少，只不过关于魔女的事，那是一丁点都没有看到。
她曾经听桂妮娅说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有好几次大事件都和魔女有关，所以她着重查看的是历史、文学以及游记之类的资料，希望能从里面找到相关的信息。
可是不知道是刻意规避了，还是根本就没收录最详尽的资料，之前听说过的大事件倒是都找到了，可是相关的前因都太过简略，只用极概括的文字交代了结果。
最后别说是那个种子了，就连“魔女”这两个字，她都没在书上看到过。
格琳妮都快把学院图书馆的历史类藏书借了个遍了，结果居然什么都没找到，白白做了一个星期的无用功。
在精神太过疲劳的这一刻，她简直从另个角度“恨”上了奥韦里斐的统治者，不是单单现在这一个，而是从古至今历代国王的集合。
明明国家都这么封闭了，身为执政者平时都在忙什么啊……
没内忧没外患，千百年下来总共也没打过几次仗，真当自己遗世独立呢，没事闲下来就在那删减书本的[规制内容]是吗，也不见你们在大陆局势上这么积极啊……
格琳妮抱着一叠书，脚步踏得虎虎生风，仿佛那下面踩得不是地面，而是某个招惹了她的仇人的脸……
……
那些因为重复作业难以抑制的烦躁暂且不提，格琳妮今天是来还书的。
这段时间她一有空就泡在图书馆，放学回家还会借不少书，利用一切时间专注调查。
她是个爱书之人，借来的书一直保护得很好，规定的时间之前总能读完并归还图书馆，这让眼熟她的工作人员都心生好感，酌情放宽了借书的量。
即便现在心情不佳，可她的手上仍旧拿得很稳，甚至用上了魔法保护书籍，以免在运输的过程中遇到什么意外。
可是今天走进图书馆大楼的时候，格琳妮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奇怪。
周围好像太过安静了，即便是有不让交谈的规定，可是走路、翻书还有工作人员整理的声音，都不会让环境安静到这个程度的。
因为身前被抱着的书挡住了视线，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明显的异常，只以为是今天的图书馆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开启了静音的法阵，才导致了这种安静。
可是当她走到柜台把书放下，看清自己的周围后，立马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这里是哪儿？她走进的不是学院的图书馆吗？
只见周围的天空中布满了魔法的光辉，层层叠叠的书架光怪陆离，在神秘的空间感中化作阶梯，悬空环绕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奇怪又有序地并列在一起。
除了柜台所处的位置，周围没有一处和她记忆中的图书馆重合。
她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原来压根就不是什么静音法阵的问题，而是她现在所站的地方，除了她之外根本就没有人。
哦不对，是没有她预料中的正常人。
眼前柜台的对面，一位衣着繁复、司书模样的少女正坐在那里，刚刚格琳妮走进来放下书的动静似乎根本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眼镜之后的视线牢牢锁定着手中的书籍，飞速扫过一眨不眨。
类似图书管理员的女孩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气质内敛神情呆滞，就连翻书的动作都像是机器一般，纤细的手指以极为刻板的速度规律平移，宛若固定的程式。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哪里？我应该……还是在奥韦里斐王立学院的图书馆里……吧？”
……说实话她觉得肯定不是了。
尽管格琳妮有些惊讶和疑惑，可是她还是保持着镇定，向少女搭话寻求着答案。
幸好这位沉迷书籍的少女没有无视她，在听到了问话之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也是这时候格琳妮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居然是墨绿色的，潋滟的碎光宛若一颗幽暗中的宝石，只不过此时却没有一丝光彩，独留空洞与涣散寄居其中。
略显呆滞的少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她放在桌上的书山，停顿半刻后终于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后她随意对着那座书山一指，立刻就让它们从桌子上漂浮起来。
每一本书都像散发着魔法的光辉，它们身姿灵动，按照顺序一本一本地飞向了格琳妮身后的书架，宛若收纳回了原本的所在。
“啊，这个……那些书其实并不是从这里借的，而是我从学院的图书馆借的书，待会我还要把它们还回去……”
“没，问题，已经，还了。”
格琳妮听了这话不知所云，那些书并不是放在这里的，什么叫做“已经还了”？
幸好这位少女虽然有些古怪，但却没有“话只说一半”的习惯，尽管她讲话一顿一顿的，却还是继续解释道。
“那些书，已经还给，图书馆了。”
“奥韦里斐，王立学院，图书馆。”
似乎是怕格琳妮还没听懂，木讷的少女在说完之后，又更明确地加了一句。
“？”
是说……尽管被收进的是这里的书架，可事实上这些书已经回到学院的图书馆了吗？
格琳妮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而她也没办法确认这一点，最后只得思考了一会儿，暂且放下这一点，毕竟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困扰着她。
“那个……请问你知道怎么离开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
话未说完，对面的女孩就呆呆地扶了扶眼镜，然后伸手从身后的书架上召唤来了一本平平无奇的书。
只见她随意地翻到某一页，把它送到格琳妮的面前给她看，嘴上却不紧不慢地说道。
“因为你有疑惑，因为你是同类，所以被它带进来了，在这里，你能找到，原本寻找的答案……”
格琳妮完全没有理解少女在说什么，可是当她下意识朝着面前的书本看去时，倏然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视线。
[……
魔女，是【神】离开后，世界所孕育的“偏差”。
她们的诞生规律无常，觉醒即接触此世真理，每一个存在都独一无二，不可复制，能力往往来源于性格，却也反哺于性格，力量的等级越高，性格也就越发极端。
最初的魔女是谁已不可考，只能从这种力量诞生的时间推测，人选来自于“伊庭”中的最初之民……
……
在【光明神】希欧里维分裂大陆前，世界上只诞生过五位为人所知的魔女，她们之中只有两位存活至今。
当时正处万物生长的“万灵纪”，即使魔女，也只不过是能力强大的物种之一，能够杀死她们的存在不胜枚举，因此并未引起特别的注意。
直到大陆分裂，“世界暗面”被【光明神】连着世界碎片，隔离封印进“神弃之地”，第六位魔女应运而生了。
她是世界的反噬，是神明的错误，因为她，魔女走进了世人的视野，也因为她，这片大陆开启了长达千年的“厄运”……
……]
书上的文字平铺直叙，记载的似乎是关于魔女的历史。
那上面写的与奥韦里斐的简略完全不同，从魔女相关的角度更加细致详尽地阐述了从古至今的大事进程。
虽然有很多名词格琳妮还不懂，可是只是那看得懂的部分，就已经让她惊喜万分，不可自拔了。
刚刚脑子里想要离开的想法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扑进身后这片书海的异样狂热。
见微知著，只看刚才这本书的内容就能预料到，这个陌生的图书馆里收藏的内容一定异常丰富，绝对能够充分满足她这段时间对知识的渴求。
她似乎明白，眼前的少女所说的答案指的究竟是什么了。
“不好意思，请问……我能留在这里看会儿书吗？最近我正好有些资料想要查一查。”
呆滞的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手中翻开的书送到了格琳妮的手中，语气极淡地对她提醒道。
“带着这本书吧，它会指引你，找到想要的信息，如果有什么想查的，抓紧时间，它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再想进来，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格琳妮不知道“它”指的是谁，不过她还是听懂了少女的提醒。
她能够留下来，只不过是有时限的，而面前这位少女也不知道这时限是多久。
所以她必须要率先寻找最迫切的目标，如果运气好的话，才有机会利用剩余的时间查看其他书籍，丰富自己的知识。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你，管理员小姐。”
向少女道了声谢，格琳妮急忙转身，跟着手中书本的指引走进了漂浮回环的书架之间。
她的背后，司书模样的少女愣愣地定了一会儿，直到格琳妮身影消失，她才再次变回机器人般的模样，动作机械，低头看书，仿佛和这诺大的图书馆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
格琳妮感受着书本的牵引，不停跟着书架围成的道路前进，向着自己的目标快步走去。
就在这时，一丝星光缠绕上了她的身躯，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那是桂妮娅从她的灵魂中飘出来了。
“哼～我说周围的气息怎么那么奇怪，原来小格琳妮你跑到奥韦里斐外面来了啊。不过这到底是哪里？感觉上去，更像是个大型魔法领域啊，气息还莫名让人有些熟悉……”
“这里……居然是奥韦里斐外面吗？真没想到……桂妮娅，你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吗？我本来只是去图书馆还了趟书，刚走进门就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了……”
“嗯……看来这是一场意外啊，世界总是充满了奇妙，不过这说不定是个机会呢，毕竟刚刚那书里说的内容，就连我也不怎么清楚呢。”
“啊，你刚刚就在看了吗？”
“嗯，因为你在和人说话，我就没有出来打扰你，不过……”
说到这里，桂妮娅突然停了下来，就像是在犹疑地思考着什么，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
“嗯？不过什么？”
“不过那个女孩，让我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奇怪吧。”
“不，不是那种奇怪，她的脸让我感觉有些面熟，我好像在活着的时候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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