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离家出走

祈宣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要是不说，我可走啦，不管你了。”
“别别别。”祈宣急忙叫住起身欲走的闻溪，“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闻溪笑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茶杯，等他开口。
祈宣看了她一眼，明显心虚：“你最近没看报纸吗？”
“报纸？你不会是在报纸上露脸了吧？这也没什么啊，你本来就是青年才俊，报纸上报道你的事情很正常。”
“不是什么好事。”祈宣摇头。
“不会是上了八卦头条吧？”
“差不多。”
闻溪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真的？”
祈宣顿时有些垂头丧气，“还记得上次灯会的时候，我在河里救上来的那个女子吗？”
闻溪当时也没去看那女人是谁，事后更没有多问，不知道怎么就关系上她了。
“她叫龙妙菊，家里是做水产生意的，在鱼市里就有他们家的摊位。这个龙妙菊的父亲跟我父亲算是老相识，很久以前有过几次生意上的往来。”祈宣喝了口茶，似把一肚子的无奈往下咽。
闻溪突然想到什么，身子往前探了探，“不会是龙家觉得你救了他家女儿，碰了人家，所以就让你娶她负责吧？”
祈宣像被针扎了一下，有些慌张的看着她。
面前的女孩，脸上除了露出替他担忧的表情外，真的再无其它的情绪。
他承认，他跟她相处的时候，并不坦荡。
她是他喜欢的女孩，别说见面，就是平时想一想也够他笑半天了。
但她不一样，她真的只当他是一个朋友，一个合作伙伴，说笑之间，眼中都只有坦坦荡荡。
祈宣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因为不爱，所以才会表现的这样平静吧。
“你猜对了。”祈宣叹了口气，“龙家生怕我们家不同意，还发动了舆论。”
“舆论？”
“说龙妙菊在家里多次自杀，还要出家为尼。”
闻溪愤然：“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封建思想作祟。旧时，女子若是被陌生男子碰过，就是失了贞洁，必须要嫁过去才能保住名声。可现在是新时代啊，女子解放运动搞得轰轰烈烈，龙家竟然还用旧时的制度来咄咄相逼。”
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个龙妙菊，但本能的对她印象不佳。
龙家那样的人家，家里的孩子不可能没有接受过教育，龙妙菊上了这么多年学，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或许，她心里懂，却装作不懂，对她来说，有什么比嫁到祈家更能保证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呢。
闻溪知道这样揣测别人是不对的，但她只想为好友打抱不平。
“那你家里是什么意思？”
祈宣似乎更加郁闷了，“父亲经不住龙家三番五次的闹，已经答应他们，会让龙妙菊嫁到祈家给我做姨太太。”
对于龙家来说，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完美了。
嫁给祈宣做正妻，龙家的资格还远远不够，但姨太太是不分出身尊卑的。
“所以，你就跟家里吵架了，这是……离家出走？”
她知道以祈宣的个性，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他受的是新时代的教育，他对女性尊重、怜爱，绝对不会把她们看低看扁。
她可以想像祈老爷的愤怒和祈宣的反抗，祈家最近一定是在鸡飞狗跳中度过的。
“闻溪，河柱住的那个屋子，能不能加张床？”祈宣有些可怜巴巴的。
闻溪无奈而笑：“你觉得离家出走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是三岁小孩吗？你一走了之，避开了所有事，可等你回到家的时候，说不定龙妙菊都已经抬进了你的院里，成了你的姨太太。”
祈宣瞪大眼睛，似是不想相信，可很快又黯然下去，好像火焰燃烧剩下的灰烬。
他知道闻溪说得没错。
“我明明比你大，可有时候还没有你成熟。”祈宣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是不可能娶龙妙菊的，就算是姨太太也不行。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旧社会留下的毒瘤，不应该被盲目的崇拜。”
闻溪想了想，突然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什么办法？”祈宣像是又恢复了精气神，“只要能让我不娶龙妙菊，我都可以试试。”
“不，你一定要娶龙妙菊。”
祈宣皱眉：“闻溪，你别开玩笑了，你是了解我的。”
“我让你娶龙妙菊，不是娶她做姨太太，而是娶她做正妻。”
祈宣几乎立刻就摇头反对，“不可能，我的正妻……。”
他想说，我的正妻只会是那个人，只能是那个人，除了她，别人都不可以。
但是这些话，他无法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我当然不是让你真娶，你听我说完嘛。”闻溪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了，“既然祈老爷让你娶龙妙菊，那你就娶，但你一定要坚持以正妻的礼仪来娶她，你要大操大办，要昭告天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娶龙妙菊做祈家大少奶奶。”
“为什么这样做？”
“现在的矛盾不在龙家那边，而在你和祈老爷之间，无论龙家那边如何逼迫，只要祈老爷不答应，这件亲事就不会成。若想让祈老爷不答应，那就只能用这个办法。”
祈宣也是聪明人，听了她的话，当即顿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闻溪轻轻一笑，“祈老爷为你选的正妻不是许家、兰家那样与祈家世代交好的大世族，就是季家这样的人家。如果你坚持以正妻之名来娶龙妙菊，那祈老爷是第一个害怕的人，不用你做什么，祈老爷自己就会想办法帮你推掉这门亲事，将你想娶龙妙菊做正妻的火苗给掐灭了。你了解祈老爷，同样祈老爷也了解你，知道你受新时代影响，对婚姻方面是说一不二的。”
祈宣大喜，忍不住一跃而起，“闻溪，太棒了，你真是太棒了。”
“如果你知道救她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当时还会救吗？”
祈宣顿了一下，点点头：“会。”
闻溪发自内的给他点了一个赞。
“怎么样，私事解决了，该谈公事了吧？”
“是是是。”祈宣满面含笑，“你要问那批原料的事吗？”
“也不知道货船现在走到哪了？”这件事关系着酱油厂能否顺利开工，闻溪自然是日夜担心。
“放心吧，那家船行的管事我熟悉，办事牢固可靠，只要不出意外，货物一定能够准时到达。”
“怕就怕意外。”闻溪攥着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生怕那批货物会出事。
“祈宣，我们是不是该做另一手的准备，一旦这批货不能按时到达，酱油厂总不能再等个十天半个月。”
“那就只能收荣城去年剩下的秋豆了，但是大部分豆子都已经被酱厂收走了，我们想收，只能在散户手里捡漏，数量不会太多。”
“我下午去趟酱油厂，跟刘叔商量下，能收多少是多少，有备无患。”
“好，我和你一起过去。”
闻溪笑道：“你还是快点回去处理你的婚姻大事吧，要是耽搁久了，我就要去喝你的喜酒了。”
祈宣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没你这样的啊，看着好朋友倒霉还要幸灾乐祸。”
“嘿，你这就没良心了啊，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好好好，你功不可没。”祈宣假装着给她作揖，“多谢足智多谋的闻小姐，小生在这里向你道谢了。”
“这还差不多。”闻溪嘱咐道：“主意是有了，但是怎样才能做得逼真，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祈宣心想，他会把龙妙菊当成她，他想娶她的决心有多大，就会表现的有多强烈，算是，算是为将来准备的一场演习吧。
而事实证明，祈宣的这场演习很成功。
几天后，闻溪接到祈宣的电话，祈宣在那边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之情。
祈老爷果然不再逼着他娶龙妙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把龙家那边压了下去。
龙家悄无声息的，好像之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龙妙菊也以极快的速度与一户商人家订了婚。
祈宣在高兴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将来想要追求幸福是何等艰难。
但他不怕，只要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他可以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白手起家亦白首偕老。
“我刚打听到的消息，那艘船已经进入了公海。”祈宣同时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大概再过五六天就能到达荣城。”
船只进入公海后，对双方来说都是希望，一方即将结束航行，一方相当于看到了货物的一角，但公海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这里不受任何势力管辖，同时海盗横行。
有实力的船行都会带一只护卫队在船上，像祈家那样的规模，甚至会带两只带大炮的护航船，全力保障航行安全。
海上的一切都是无法预料的，哪怕天气预报也不会百分百准确。
闻溪心怀忐忑，等到了晚上关门后，她就叮嘱河柱把明天的报纸早点拿回来。
她现在能关心的，也只有天气了。
河柱一边答应着一边去锁后门，只是门刚关到一半，忽然就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按在了门框上，留下一个十分刺目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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