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论功行赏

闻溪把菜盛进盘中，从旁边拿起一管笔，在盘子上写了个5，写完后就将菜放在了升降机上，拽了一下旁边的铃铛。
一楼的跑堂听到铃声，就知道是上面的菜做好了，放下升降机后，  就可以去传菜了。
“这也是小东家的发明？”高青山惊讶不已。
松江楼的厨房在二楼，如果只靠跑堂的步行，上下楼梯就要浪费不少时间，如果路上再有个闪失，一盘菜都要遭殃。
而且在这种十分讲究的酒楼当中，厨师连饭菜在什么样的热度上桌都会计算好，等到菜肴放到客人面前时，客人享受到的一定是它最好的味道。
洛中怀哈哈一笑：“自然，都是那丫头的主意。除此之外，她还弄了一套章程，把酒楼从上到下的职责列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厨师还是伙计，进入酒楼都要签定合同，赏与罚一眼分明。”
“我刚才看到小东家在盘子上写了个5……。”高青山不明所已。
“5代表的是5号厨师，伙计在上菜的时候也会向客人介绍，这是本店5号厨师为您制作的，而客人吃完之后，大方的客人会打赏厨师，打赏的对象就是盘子上的号码。这个打赏的钱，厨师和酒楼五五分，收得打赏越多，厨师就赚得越多。不仅厨师有红利，跑堂的伙计亦然。”
“伙计？伙计也能赚打赏？”
“溪儿说，酒楼的菜做得好是关键，能留住客人的还有服务，所以每个伙计都会有一张好评卡，上面有五颗星星，四星和五星可以得到奖励，三星以下会有惩罚。”
“几颗星是由谁来决定的？”
洛中怀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是客人，客人满意你的服务，就会给你四星五星的好评，如果客人对你的服务不满意，就会给你个低星。等到月末结算工钱的时候，会计会根据卡片上的星数来核算奖罚。”
高青山恍然，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的伙计都是面带笑容，脚底生风，他们的服务态度直接和工钱挂钩，这能不笑得心甘情愿吗？
高青山在这一行做了十几年，还从来没听过哪家酒楼餐馆定过这样的规矩，不吃死工资，而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多赚少拿。
“高师傅。”高青山还在发愣，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高青山转过头，急忙行了一礼：“小东家。”
他虽然早就听说过闻溪，但是今天真正见到本人还是让他十分惊讶。
他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她小时候，有一次大小姐带她来玩耍，是一个很文静很漂亮又有点调皮的孩子。
现在人已经长大了，虽然脸上仍然有一点稚气未脱，却是说不出的精致漂亮，仿佛一只绝美的刚刚才出瓷窑的名贵瓷瓶。
她今年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能将洛家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果然只看年龄和长相，是不能轻易判断一个人的。
“高师傅来得正好，万师傅去了鱼市，刚才客人点了几个菜，应该是高师傅拿手的，就由高师傅来做吧。”闻溪冲他一笑，“高师傅方便吗？”
“方便，方便。”高青山急忙挽了挽袖子，“我去拿件围裙。”
松江楼的厨房也改造了，有一间屋子专门用来给厨师们休息吃饭，每个厨师都有一个固定的柜子，里面放着他们的私人用品。
高青山去换衣服了，洛中怀笑道：“你怎么又亲自下厨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为了比赛练手了。”
“下午你就和老万和老高去一趟内务处，食神大赛的报名已经开始了。”
“内务处？”
洛中怀知道闻溪在想什么，“我们都是走得正规程序，也不怕有人为难，他就算看我们不顺眼，难道还能阻止我们报名参赛不成。”
“以前这件事情就归内务处管吗？我听二舅说，以前并非内务处负责食神大赛。”
“食神大赛对于荣城来说，那是一顶一的盛世，全城老百姓都在看着呢，所以能把比赛办好办得热热闹闹，就是大功劳一件，这样的好差事，谁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揽。闻凤山急着在荣城站稳脚跟出人头地，背地里不知道用了多少钱财才打通了关节，让这件差事落在了内务处的身上。”
州府管理着整个直州三省，而荣城相当于直州三省的省会。
内务处属于荣城，跟直州三省搭不上边，平时只管一些后勤闲杂事务，在荣城的政府部门里也没什么地位。
这也是闻溪山在警察厅面前说了自己是内务处处长，警察厅也不给面子的原因。
比起直隶于督军的警察厅，内务处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但是再不起眼，那也是荣城的一个政府部门，在食神大赛这件事上是不能忤逆的一把手。
闻溪没想到这件事会和内务处，和闻凤山扯上关系，但是没想到归没想到，她并没有觉得太意外。
乔双双和二舅都说过，食神大赛比的可不是只有厨艺，比的还有背后的阴谋手段，所以，不管是谁主持这次比赛，都避免不了一场风起云涌的明争暗斗。
洛中怀见闻溪沉思，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赶紧安慰道：“溪儿别怕，我们是正八经的酒楼，堂堂正正的参赛，只要我们谨慎小心，就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外公，我没怕，我只是在想，闻凤山要怎么做，他又是与谁沆瀣一气。”
“他想在荣城站稳脚跟，想和那些达官权贵交好。”洛中怀提到闻凤山，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真是一只白眼狼。”
“小东家，这是‘山水一色’那桌的客人打赏给5号厨师的。”
说话间，一个伙计拿着钱准备交给会计，因为打赏的钱不少，所以特地来跟闻溪通报一声。
“这么多？”闻溪有些惊讶，这打赏的钱已经超过这一桌的饭钱了，出手如此大方，不像是寻常的客人，“人走了吗？”
“还没有。”
“我下去看看。”
楼下各个独立的座位都有一个极为风雅的名字，如“山水一色”“万夜京花”“山漫晚风”“白泽沉吟”，而伙计所说的这个“山水一色”便是位于最中间的位置，那只停在水面的船舶之上。
这是松江楼最为独特的一处座位，入座这里要收取百分之十的服务费，虽然贵了一些，但是仅有一个的座位一座难求，很多人都要提前预约。
闻溪顺着小桥走上去，就看到船里坐着一个人，灰白色的西装衬着他十分清瘦，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抿着。
“祈宣？”闻溪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祈宣看向她，脸上有了欢喜的笑容，“你猜到是我了？”
闻溪在他对面坐下来，“我只是想来看看，是哪个冤大头。”
“你一定猜到了。”祈宣笑。
“你点了麻辣豆腐，又特地给了五号厨师那么多的打赏，猜不出来都难。”
“无论走到哪里，最忘不了的就是你的麻辣豆腐。”他仍然记得当初因为一盘豆腐而与她结缘的情景。
“你最近在忙什么，祈老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祈宣摇摇头，目色深沉，脸上也带着疲惫，“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上周家里的两艘货船出了事，货和人都被警备部扣下了，而我的两个舅舅都在那艘船上，现在生死不明，我母亲因为这件事，也病倒了。”
闻溪顿时生出愧疚的感觉，祈宣遭遇的这些事情，她竟然一无所知，怪不得他会瘦得这么厉害。
“你怎么没跟我说？”
“说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让你徒增担忧罢了，况且你这边也是焦头烂额的。”
祈宣说完，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她，“闻溪，原来祈家一直都是外强中干，而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有发现。父亲倒下后，数不清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这些问题看似虽小，却可以摧毁祈家。”
从前，他觉得祈家家大业大，出了事后才知道，祈家远远没有他想的那样风光富贵，在这繁华的背后，四处都是千疮百孔。
“为什么祈老爷病倒了，这些问题就暴露出来了？”闻溪仍然觉得奇怪，祈家是一头大象，就算是蚂蚁能够啃食它，也需要一个突破口和过程吧。
祈宣垂目，苦笑了一下，“父亲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这件事，我和母亲都不知道。”
“外室？”
“这个外室有一个儿子，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布局，仗着父亲对他的信任把祈家引入一个又一个圈套，在父亲生病后，这些圈套便开始发挥作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齐家，让它毫无还手之力。”
闻溪忽然想到季棠渊和陆云九，他们的关系也如同祈宣和那个外室的儿子一样。
祈宣的那位兄弟在不急不忙的暗中动手，最后将祈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有办法救祈家吗？”
祈老爷那样精明的人，不可能被人算计，但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就不一样了。
他是最了解他又最得他信任的人，他的出手往往是一击必杀的。
听到闻溪的话，祈宣再次抬起头，在他的眼中，闻溪看到疼痛纠结的情绪逐渐蔓延他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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