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嫁衣

没用几天，聚福德在荣城的所有店面依次关门歇业，除了张太兴自己的房产暂时没动，其它租来的店面均已贴出了重新招租的广告。
“溪儿打算租下钱江路的那个店面？”一大早，闻溪就在洛中怀的屋里说话。
闻溪道：“那座店面本来就是松江楼曾经租过的，因为二舅的事情，松江楼的所有分店都退租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房产也卖掉了。聚福德是在松江楼退租之后租下了钱江路的店面，现在他们不租了，我们自然要租回来。”
洛中怀打着算盘，“可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钱来租店面。”
“外公和外婆不是还有养老钱吗？”
一旁的福刚吓了一跳，表小姐竟然提到了老爷和老夫人的养老钱。
表小姐做事一向胆大，当年连洛家的宅子都敢抵押，难道这次要用到老夫人的那些嫁妆了吗？
两人的养老钱其实就是老夫人的嫁妆，洛家人都知道。
“溪儿……。”洛中怀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闻溪笑着上前给他捶着肩膀。
“外公，您真当我不知道外婆要卖嫁妆的事吗？”
“唉，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他这个外孙女猴精猴精的，想糊弄她可不容易。
“如果外公想把养老钱送给我当嫁妆，还不如把这个店面租下来，将来再把它买下来送给我，这样岂不是更划算。”闻溪不轻不重的给他捶着肩膀，“钱放在手里永远都不会生钱，只有投资出去才能钱生钱。现在松江楼生意火爆，一个店面远远满足不了食客的要求，再开一家店已经是形势所需，趁热打铁这个道理，外公一定比我更明白。”
“你这个丫头，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要你外婆的养老钱，真当我不知道吗？”洛中怀无奈的摇摇头。
说什么以后把店面买下来再给她，真到了那时候，她已经是督军夫人了，还需要一家松江楼的分店吗？
她就是不想要这笔钱。
“外公，我知道您和外婆都是好意，想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可我真的拿了你们的养老钱，别人会怎么说我？洛家又会怎样被议论？为了攀附这门亲事，把宅子抵了，把养老钱都出了，只为了面子上好看？”
洛中怀轻轻叹了口气。
“这门亲事没有门当户对，只有两情相悦，所以洛家有多大的本事就拿多少的彩礼。外公相信吗，就算洛家把送彩礼的队伍排成一条街，那些该嫉妒的人还是会嫉妒，那些该说三道四的人，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闻溪转到洛中怀面前，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外公，您要相信你的外孙女，她嫁给督军是嫁给幸福，不需要过多的彩礼，更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真让我带着外婆的养老钱去出嫁，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洛老太太站在门外，此时已是老泪纵横。
她刚才本来要进屋，却听到祖孙两个在说话，于是就没有打扰。
没想到闻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让她的心里如同用暖炉烤着，热乎乎的。
“溪儿说得对。”洛老太太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在辛妈妈的搀扶下进了屋：“就用那笔钱去开新店吧。”
“外婆？”闻溪高兴的跑过去，“您同意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同意，不成了老顽固。”洛老太太爱怜的抚着闻溪的头发，“好孩子，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这两个老东西，你辛苦了。”
想到闻溪就快嫁出去了，洛老太太心里更是酸楚的厉害。
“外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闻溪抱着她撒娇：“外婆每次去凤山县看我，都会给我做红豆糕，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当时我就想啊，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的孝敬外婆，让她每天都做红豆糕给我吃。”
辛妈妈在一边笑道：“老夫人昨天还说要下厨做红豆糕，只是小姐现在是大厨，老夫人怕她做的红豆糕不合您口味呢。”
“我只喜欢外婆做的红豆糕，那是别人做不出来的味道。”
有些味道会一直留在回忆当中，成为唯一，它已经不是单纯的一种味道，而是对那个人的想念与铭记。
有些人去了，但她的味道却活着。
祖孙俩在厨房做红豆糕，香味儿一直飘出去很远，不久就把锦都给引了过来。
现在只要有锦都的地方，就会看到宗羽。
“你这个小馋猫，长了一个猫鼻子。”洛老太太分给两人一人一块刚出炉的红豆糕，“小羽都被你带坏了。”
锦都嘿嘿一笑，而宗羽则说了声“谢谢”。
对于他时不时的蹦出几个字，宗政和洛家人都已经见惯不怪了，在他们眼里，宗羽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常孩子，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是洛家人的功劳，更是锦都这个好朋友的功劳。
看到两个孩子坐在门口吃红豆糕，洛老太太的皱纹似乎都要笑开了。
现在这样一家其乐融融，和和美美的日子，真叫她欢喜。
“小姐。”河柱从外院进来，“云宝轩派了裁缝过来，要给小姐量尺寸。”
洛老太太欢喜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松江楼生意兴隆，而洛家最大的喜事就是闻溪的婚事了。
虽然季家还没有正式下聘，但是谁都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不，云宝轩已经派人过来了。
闻溪的房间里，裁缝正在给她量体裁衣，这次的尺寸量得更加细致，因为这套婚服要从里到外做成一套，从内衣到外面的嫁衣。
“闻小姐长得跟画里人似的，这腰又细，身材也高挑，穿什么都跟仙女一样，谁娶了闻小姐，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裁缝会说话，逗得一旁的洛老太太和洛爱云笑容满面。
“阿娘，您眼光独道，您帮着选一选，看看我们挑哪一套。”
裁缝拿了画册过来，上面都是请手工艺师傅亲手绘制的彩图，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一样。
洛爱云捧着画册，真是看哪一套都好看。
洛老太太也看了几眼，问道：“听说你要去香山寺还愿？”
“上次我带着溪儿去香山寺时，就跟菩萨许了愿，希望溪儿能有一段好姻缘，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自然要向菩萨还愿。”
“菩萨显灵，保佑我们洛家。”洛老太太连连点头：“我要是能动弹，也跟着你们一起去。”
洛爱云笑笑，又低头开始看画册。
她正在挑选，冯曼凝带着兮黎过来了，兮黎立刻就被那本画册吸引，坐在洛爱云的身边认真的看起来。
“姑姑，这个是黔绸吧？”兮黎忽然指着那条裙子问道。
虽然画册是画的，但是纹理结构都清清楚楚，如果不用手摸，很难看出那是假的。
洛爱云哪懂这些，于是笑道：“你真当姑姑是全能啊，姑姑只会画画而已。”
“是黔绸。”一旁传来裁缝惊讶的声音，“这位小姐，您是怎么认出来的？”
兮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过一本关于绸缎的书，记得黔绸的纹理横看如山川一般蜿蜒，竖看又如水流般笔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画画得恰好如此，还是就是黔绸，我才这么斗胆一问。”
“小姐只是看过书，就能分辨的这么清楚。”裁缝打量了一下兮黎，眼中冒出些许光彩：“小姐将来必成大器啊。”
冯曼凝昨天晚上和洛向阳说枕边话，洛向阳告诉她，兮黎不想学厨，更不想管理饭店，她想学设计，学做衣服。
冯曼凝自然不太高兴，丈夫本来就不管松江楼了，如果女儿再不参与一下，将来松江楼还有他们的份吗？
这个洛家，他们这一房还能分出去多少东西。
可她转念一想，闻溪是要嫁人的，生了孩子也不会姓洛，所以洛家早晚还是他们家锦都的，只有他们家锦都才是洛家的一脉相传。
兮黎不想学厨就罢了，锦都的话，她一定要让他好好练习厨艺。
“裁缝大姐，你真是这么认为的？”冯曼凝天天听人夸闻溪，现在突然有人夸自己的女儿，她自然高兴。
裁缝笑道：“我这做了二十几年的裁缝了，到现在还不能认全所有的绸缎种类，实在是它们太过相似，而且种类鱼目混杂，过于繁多，没想到小小姐一个孩子，就能凭着一幅画辩出黔绸，真是难得。”
兮黎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
洛爱云笑看向兮黎，眼中尽是喜悦，她只知道兮黎跟着她学画画，学做手工，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私底下看了很多书籍，还能结合书本上的知识用到现实中来。
“二舅妈想过给兮黎找个老师吗？”闻溪忽然问道。
冯曼凝道：“兮黎不是一直跟着大姐学画吗？”
“学画和学设计是两回事，会画画的人不一定会设计，但会设计的人一定会画画。”闻溪道：“如果兮黎有兴趣，二舅妈不妨给她找个设计服装的老师，这样才能系统的学习。”
“溪儿说得对。”洛爱云附和道：“你让我画画可以，但是这些布料什么的，我就完全不懂了。”
兮黎立刻感激的看了闻溪一眼。
她就知道，在这个家里，表姐一定会是最支持她的那个人。
那裁缝静静的听着几人说话，等到安静的时候才插嘴道：“我认识一名服装设计师，最近有意要收徒弟，只是她要求高，标准高，脾气也很古怪，但在服装设计这个行业里却无人能出其左右。如果小姐想要找老师，可以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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