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传闻
当杜诺醒来，恢复意识，已身处延市的医院里。
抬眼，白色天花板上挂着两瓶快要输完的液体，手臂冰凉，身体像是躺过很久般酸软无力。
“你果然醒了，医生说你今天会醒，我特意去外面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邹佳冉从外面进来，心情甚是愉悦，“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杜诺艰难撑起身体。
“高烧昏迷。”邹佳冉伸手探向她额头，“已经退烧了，幸好那天萝卜的朋友找到你了，说见到你时，你就已经昏迷了……”
“等会儿！他说见到我时，我就已经昏迷了？”杜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结果晚上你又高烧不止，他整宿没睡照顾你，第二天一早还背着你下山去了医院，这才捡回你一条小命。”邹佳冉摆好医用餐桌，打开粥为她晾凉，“等你好了，你可得去好好感谢下你这位救命恩人。”
“这人可真行。”杜诺撇嘴，“尽拣好的说。”
“怎么？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然有了，他眼睁睁看我被野猴欺负，都没来救我。”杜诺现在想起来还很窝火。
“有这种事？”邹佳冉讶然，随即又疑惑，“那你高烧昏迷又是怎么回事？他背你下山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高，高烧昏迷？”杜诺呢喃，努力回想，“我只记得……我在雪地里睡着了，然后……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再然后……好像就是他背我下山，嗯，就是这样。”
“听见人哭？谁哭？！”
“不记得了，”杜诺摇头，摸了摸脸颊，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你是烧坏脑子了吧。”邹佳冉白过一眼，为她关掉输完的液体，“看来得让医生给你再多输两天。”
“哎呀！”杜诺突然大叫，“我们现在在哪里？不会还在九灵镇吧？天都黑了，我们明天还赶的回去吗？”
“现在在延市，”邹佳冉解释，“你那天被送到镇上的医院，退了烧也不见醒，连夜给你转到延市了。”
“那天？！那今天几号啊？”杜诺问的小心翼翼。
“5号。”
“5号？!”杜诺从床上跳起，却觉胸口一阵闷痛，皱眉蹲下身去。
“小诺！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针头都被你弄掉了。”邹佳冉忙拿了纸巾为她擦拭手背针头脱落后渗出的血迹。
“呜……冉冉……”杜诺突然哭丧起脸来，“我好不容易找着的工作，就这么没了……四号就该去上班的……”
“放心吧，知道你这份工作来得不易，我早就替你给那边打过电话了。”邹佳冉笑着安慰，“他们说让你好好休息，养好了再去上班。”
“真的？！”杜诺大喜，“冉冉你真好，爱死你了！”
杜诺一把抱过邹佳冉。
安辰站在病房外，抿嘴轻笑。萝卜从远处走来：“怎么不进去？”
安辰忙捂过他的嘴，将他推向一旁。
“什么情况？”萝卜看着一向佛系的安辰竟也有如此慌张的一面，不由好奇，“在门口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她醒了，听声音恢复的不错。”安辰保持平日里淡淡的语调，“所以不用进去了。”
“不进去了？”萝卜提起手中的一篮水果，“我总得把水果送进去吧。”
安辰站在原地，想要等他送进水果之后一起离开。萝卜前行两步，忽又回头，一脸坏笑：“你俩那天孤男寡女在山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怎么感觉……唔——”
不等萝卜把话说完，安辰从他的水果篮里抓起一个苹果硬塞进他嘴里。
次日一早，杜诺不顾邹佳冉劝阻，一定要去新公司报到。
“你看我已经好全了！”杜诺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放心吧，一场褪去的高烧而已，打不倒我。”
邹佳冉见她跳脱活跃，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无奈摇头，只得由得她去。
来到位于延市市中心的高氏展览展示股份有限公司时，时间尚早，只有保洁阿姨在做清洁工作，她找了休息区的椅子坐下，直到临近上班的时间点，才有其他员工陆续到来。
人事经理高胜涵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到公司，进门第一眼便见到空无一人的前台，立马拉下脸来，厉声呵斥：“小林和小夏怎么又不在？！说过多少次两人不能同时离开！”
“我在，我在！”随着一阵清脆急促的高跟鞋声响，一清丽文雅的女孩立马出现在她的眼前，“经理我在！我刚去了趟洗手间。”
“小林呢？！”
“额，她好像……应该、也许……大概……”
正当女孩支吾着为找什么借口发愁时，外面电梯门开的声音成功转移了两人的视线，可下一刻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女孩，却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电梯间走出来的正是高胜涵口中的小林，小林带着耳机，摇摇晃晃走进公司大门，沉迷于玩手机的她对前方凌厉的眼神全然不觉。
小夏在一旁看的干着急，却又不敢吱声。
“请假了吗？小林？”
“嗨，经理上午又不在，请什么假……”小林随口就答，说完才觉不对劲，骤然抬眸刚好对上高胜涵犀利的眼神，声音不由颤抖起来，“经理……我忘记提前给您请假了……”
“如果不想上班，就别上了！”
望着高胜涵冷厉孤傲的背影，小林在小夏身旁耳语:“她上周不是说今天上午有事不来吗？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呀，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的。”小夏犹豫了半晌，小声劝道，“我劝你一会儿去经理办公室诚恳的认个错，这事儿应该也就过去了。”
“多大点事儿！她那么忙，一回办公室肯定就给忘了。我要是一去，得，又给想起来了，免不了一顿训，我不是自讨没趣？”小林将包放在前台下方的私人抽屉里，神神秘秘唤过小夏，“知不知道经理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不就是我俩又同时不在前台？”小夏撇嘴，开始着手整理日常工作。
“我听说五一那天，高胜涵和高总去见了一个人！”小林谈论起八卦总会两眼放光。
小夏不以为然，讪讪一笑：“谁一天到晚不见上几个人？”
“唉，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见的可是LC集团的人！”
“就是那个在海市将展览、会议及商务活动都做的风生水起的LC？听说他们今年在延市设立了事业部，打算开拓西南市场，可是以延市为主要城市的整个西南片区，唯有我们高氏最有声望，强龙难压地头蛇，任他LC再有能耐，只要有高氏在，他恐怕也很难在西南市场开拓一片新天地。”
“那是自然了，高氏作为本土的家族企业，历经三代，早已将各阶层的领导关系打的牢牢的。这些年多少同行对手都没能从高氏手中撬走这些诚信老客户，一个也没有！多数项目明面上是竞标所得，但只要是高氏想做的项目，出手必得！”
小林慢悠悠喝上一口水，见成功勾起了小夏对此事的八卦之心，毫不逊色得继续补充：“小道消息：最近我们高氏资金上经常出现周转不济的状况你知不知道？高层领导都在为这事儿犯愁呢！开了好几次会议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我猜五一那天高胜涵她们去见LC的人一定与此事有关！不过他们究竟去谈了些什么、结果如何，我暂时还没打听出来！但今天看高胜涵的脸色，我敢肯定这事儿一定还没解决好！”
“那你说的资金问题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工资啊？”根据以前的事例证明小林的小道消息基本八九不离十，所以一般情况下，小夏从不怀疑小林所带来的八卦。
“往轻了说那是周转不济，不过我总估摸着这当中存在更严重的……”
“不想干滚蛋！立刻、马上！”
高胜涵带着杜诺到前台做登记，怎料刚走至前台一侧，便听得小林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公司资金周转不济的八卦，顿时火冒三丈！吓得身后的杜诺一个激灵。
小林和小夏被高胜涵突如其来的呵斥更是吓的从椅凳上跳起，低头不敢多言！
“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容？还是你们工作太闲？！”
高胜涵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尽量保持优雅：“小夏，你带杜诺去设计部报到。”随即对小林冷冷地丢下一句：“来我办公室！”便转身离开。
连续两顿的责骂，让小夏惊魂未定，两人一路无话，在穿过市场部和策划部之后才来到设计部。
空荡荡的设计部毫无一人，这让初来乍到的杜诺不免有些吃惊，但作为新人的她也没好意思多问。小夏为杜诺找了一处背对走廊的空位，并递上事先准备好的入职申请单，让其写好后，再交于她置档。想了片刻后还是为杜诺解释了一番，“设计部的同事平时加班比较辛苦，多数同事会在早上选择调休，下午或者晚上才开始做设计方案。以后如果你需要调休，提前在前台做好登记即可。”
杜诺点头，目送小夏离开。
杜诺按着小夏的吩咐填好资料交往前台，恰巧又遇小林颓丧着脸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或许是怕她再生事端，高胜涵冷眼看着她进了电梯才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杜诺脑海中顿时又反复回响着小林提到的资金周转不济的事来，按理公司探讨小八卦实属再正常不过，就算被上司撞见，顶多挨上几句责骂，不至于大动干戈立马开除。尤其像高氏这样人性化十足的公司，通常只会训斥几句了事。
想来定是小林屡教不改所致，可既然是老油条，那她的话必定不会全是空穴来风，那么公司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呢？资金不足？嘶……想不通。算了算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本职工作做好，管他猫腻不猫腻，跟自己定是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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