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互相宽慰

当然，大多数时候的宋倚眠还是正常的。

        简春芳带着宋倚眠离开了停车场，先去吃过东西垫了垫肚子，也差不多要演出了，就检票进了剧场，一进剧场就看到了坐在她们位置的李红持。

        目光不善的李红持，李红持上来就抓住了宋倚眠的手腕，“你为什么不肯陪我！”

        “都说了我要上班。”她嘟哝句，李红持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溜出来可太费劲了，还是陆广仙最后心软，自己帮她打了掩护才出来的。

        她早早就问了罗轻暖，给简春芳的票是什么位置，过来等她两。

        结果她两居然踩着点才过来，李红持是越想越气，捏着宋倚眠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宋倚眠挣着，“疼！”

        她喊疼，李红持才松开她，这才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她忘了宋倚眠的手腕被磨破了，语气软了下来，“好点没？”

        “本来是好了的，被你这一捏又疼了。”她还怪起来了自己，她抓着宋倚眠就往外走，“干嘛，戏都要开始了。”

        “找你有事。”李红持还讲不讲理了，就这么在大戏开幕的时候把她拽了出来，这不合情不合理，李红持把宋倚眠一路抓出了剧院，塞进了属于自己车里，宋倚眠摸不着头脑，“你不看罗轻暖演出？”

        “你看我像是看的进去的样子吗。”宋倚眠这才看到，李红持不知何时红了眼眶，李红持低声喃语，“我不管，任桥要跟你做朋友，我也要，作为朋友，你快点安慰我。”

        ？

        她这得病入膏肓了吧，才能说出这样的言论。

        李红持这个劲，怎么不用去缠任桥，任桥好像才是她难过的根本吧，而且就算是朋友，那罗轻暖才应该在前面吧。

        “你怎么不找罗轻暖哄你？”

        “轻暖要演出，我不能去影响她演出。”多么正当的理由，她倒是体贴罗轻暖，那罗轻暖要演出，自己还要看演出呢，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宋倚眠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辩驳李红持的话，最后都没能说出口，就在昨天，自己哭到崩溃也是李红持的怀抱宽慰了她，拥抱多数时候都是最好的慰藉，宋倚眠决定大方一点，她伸手张开怀抱将李红持抱进怀里。

        “哭吧哭吧，哭完就不难受了。”李红持听出来了一点点敷衍，可她也的确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宋倚眠的怀抱很温暖，那样的香味让她心安，她有些贪婪地汲取着她的香味，“宋倚眠，你为什么这么香？”

        这要是换个男人，她一定把人推得远远的。

        对于李红持鼻尖靠着她颈窝蹭来蹭去，还如此暧昧的一番话，宋倚眠选择了当做小狗的撒娇，“天生的。”

        她好敷衍。

        李红持的委屈在加深，“你敷衍我！”

        眼泪从她眼眶中滚落，落在宋倚眠颈窝，滚烫，宋倚眠差点被烫伤，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我没有。”

        可能是想通了，觉得靠近李红持不好，所以潜意识的在避免接触。

        “宋倚眠，你说我当初如果没有选择遗忘，而是坚定地选择任桥，跟着她去医院，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李红持的问题，宋倚眠无法回答，其实她想告诉李红持，任桥一开始就把她当妹妹，还爱着唐俞喧，就算她坚定地选了，也不会有可能的。

        不怕人不喜欢，就怕人喜欢但无关爱情。

        不喜欢或许一日复一日的深情能够有所改变，但是任桥是喜欢她的，她甚至觉得李红持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只是妹妹，任桥对她是亲情，她甚至接受不了李红持对她的感情变质。

        就算坚持，也没有什么用吧。

        可她还是不想打破李红持的幻想，她选择了噤声，任由李红持倾诉。

        “她变了，她以前很爱笑的，会做好多好吃的哄我吃东西，我那时候有很严重的厌食症，是她给我治好的。我还不爱讲话，是她引导我敞开心扉的，我睡不着觉，她还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她……”她像是有了更多的记忆，却更难过了。

        任桥说的对，她爱的那个人是曾经的任桥，而不是现在，她甚至无法接受任桥的改变。

        “宋倚眠，现在的她甚至连求生的意识都很薄弱。”像是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像张薄薄的纸，一点点风吹人为都能将她扯破。

        她都怕一觉醒来，听到的就是任桥的死讯。

        “选择性遗忘是一种自我保护，挺好的，有些人想忘还忘不掉呢。”宋倚眠垂下眼，她的角度看不到李红持此刻的神情，但她应该是难过的，李红持的眼泪在她的颈窝滚落，她能接着温度感受到李红持的难过，“你放心，她不会死的，那个孩子还指着她养活呢。”

        李红持记起来了，那个跟着任桥的女孩。

        她问，“那是谁？”

        “她弟弟的孩子，她弟弟出车祸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她爸爸妈妈，弟妹跑了，只剩下那个孩子了，她要是死了，孩子就没人要了。”这还是听院里那些人嚼舌根听来的，也是任桥未婚未育，忽然身边常年跟着个孩子，谁能不说些闲话。

        “都死了……”李红持愣住，情绪更加低沉，“我见过她弟弟的，和我同龄，任桥很爱她弟弟。”

        “她很难过吧。”这不还有个人跟着她一起难过的，宋倚眠都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母爱发作，她觉得李红持此刻像是个孩子，她不仅捡回了记忆，还捡回了青春，她像是变回了那个青涩的她，那个被任桥牵动所有情绪的她。

        宋倚眠安慰人还真够失败的，她把李红持安慰的更难过了。

        其实她明白李红持的难过。

        一来，无法接受和她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任桥，那种美梦被撕碎的感觉她是懂的。二来，是在遗憾当年自己逃避，她在怨恨那个懦弱到遗忘的自己。

        她从来都是被哄的那个，没试过哄人。

        哪怕知道原因，她也无从开口。

        “李红持，你的衣服我还没赔给你，我带你去购物吧。”那件摔破的衣服，购物也是发泄方式，只是李红持还沉浸在难过中她不愿意走，她只想这样抱着宋倚眠，哭够了就不会哭了，“不去。”

        宋倚眠身上是软软的，她肉比任桥要多，丰腴妖娆的抱起来很舒服，还香香的，她喜欢宋倚眠身上的味道，也喜欢抱着宋倚眠，这样似乎就能好受一点。

        宋倚眠被她抱的有点麻了，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了，她在怀里动来动去，宋倚眠抱着她可不敢乱动，宋倚眠说，“你先松开我！”

        “我不！”她没哭了。

        宋倚眠很干脆地推开她，活动活动了身体，都快僵在那里，李红持不高兴，“你推我！”

        “李小姐，你有点孩子气。”宋倚眠说了句，李红持不爽，她凑过去重新把宋倚眠抱住，越来越用力，“我本来就小你许多岁。”

        还真是。

        她从前也没算过年纪。

        现在算算，李红持还不到三十岁，她马上就四十了，她大了李红持十一岁。

        她比任桥都要大五岁。

        简春芳没说错，她的确有了年纪，再不是二十来岁时候的青春娇美，再过些年说不定姿色散尽，也就到了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她还是没有让江博付出代价，她真是个失败的人。

        她的泪落下的时候，恰恰滴在了怀里人身上，李红持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倚眠，“我就抱抱你，你不用这么不愿意吧。”

        宋倚眠吸了吸鼻子，“想到了点别的。”才不是因为这个哭的，她才不会因为小事落泪，她的眼泪都是给故人的。

        都说了宋倚眠哭起来好看。

        李红持抬手为她擦拭眼泪，她想到了问，“宋倚眠，你有没有刻骨铭心地爱过谁？”

        要说没有她肯定不会信的，宋倚眠的年纪阅历要说从未爱过，她是不信的，而且她此刻的脸上就写着为情所悲四个大字。

        宋倚眠没有回答。

        李红持试探地问了句，“江博？”

        “你怎么知道的？你查我！”宋倚眠的目光冷了下来，他们这些人都不太懂得尊重人隐私，金延书当初就查她，李红持也这样。

        看她不高兴，李红持说，“没，我四哥提起来的，说你是金延书从江博手里抢过来的。”

        她没查她，那就好。

        宋倚眠并不想人人都知道她的过去，但金延书当年能借助李家的力量去查她，那李红持自然也可以，看似隐蔽的事，在李家的手段跟前，什么也不是。

        “我既然肯走，又怎会爱他。”

        她恨不得吃江博的肉，喝江博的血，爱……玷污了她对江博的恨意。

        宋倚眠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李红持又问，“那你爱谁？”

        那双眼里写满求知欲。

        那个尘封的名字在脑海中回闪，眼泪越涌越多，她哭的竟是比李红持还要厉害了，李红持松开了她，她就情不自禁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她小声喊着那个名字，“阮逢音。”

        “是你孩子的父亲？”李红持的问句，在心口又扎了一针，宋倚眠疼的要喘不过来气了，她摇头不语，李红持就猜到了，“孩子是江博的。”

        按着时间线推测，那个孩子也应该是江博的。

        十一年前，宋倚眠还是江博的情妇。

        “他呢？”那个她爱的很深很深的男人，那么爱的，为什么会给另外一个人生孩子。

        他呢。

        宋倚眠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不太舒服，不管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干呕。

        李红持不懂眼前的变故，她小心翼翼地拍着宋倚眠的背，“说不出，就不说了。”

        又有什么说不出的。

        只是男孩的结局让宋倚眠无法接受罢了。

        “死…死了。”宋倚眠的声音，撕裂的，完全嘶哑，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哭没了嗓子。

        李红持怔住。

        她还在遗憾尚未开始就结束的感情，宋倚眠和那个人已经是死别。

        死别，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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