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机械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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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巡鹰号来到陆地的四人望着干燥得不带一点水分的灰色地面，可以说是半点激动的心情都没有。单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颗星球上很大可能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金闻宝仰头看着那长得和黑洞有几分相似，却又让人看不请边缘的天体，大声叹口气:“嗨~我们送死来了。”
利克里斯是距离【环】最近的一个星系，无论是这里的哪颗星球，只要方向正确就能通过肉眼看见它。
而巡鹰号落停的位置正好处于能看见它的方位。
听见金闻宝这句话，蔡灿匀愣是忍住没踹他一脚：“要死你自己去，别带上我们。”
“老蔡你这样不行啊，怕死做不成大事。”金闻宝转而开始笑话蔡灿匀，“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年后有是条好汉嘛。”
“就你这样的，十八年后只能是条抹布。”怕死怎么了，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蔡灿匀并不认为自己怕死有什么好丢脸的。
抬头看了眼【环】的尹司暂时对它不感兴趣，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谈:“老蔡、闻宝，我们四人分成两个组去周围看看。”他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我跟唐曹去这边，你们去那边，有发现通讯器联系。”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推了唐曹一把，搭着他的肩往前方走去，等走到有些远的距离，立刻切断了自己对另外两人的传输信号，暂且只留下接收的。
金闻宝看着他俩的背影转身对蔡灿匀说:“我看他俩以后娶老婆也得办同一场婚礼，好得跟连体婴似的。要让我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生活工作都待一起，我得烦死。”
就算没有跟金闻宝从小玩到大生活工作都待一起，蔡灿匀也已经被烦死了，根本不理他，手里把玩着圆形仪器往尹司指的另一个方向走。这东西他可没少花心血，除了工作，其余时间精力他全都耗在这上面。可就像是停水的水管似的，他的这件杰作也始终缺了些什么，无法按照他的心意启动。
发现自己被丢下，金闻宝立刻追过来，伸手将圆形仪器夺了过去:“你天天就捣腾这东西，有什么意思。”
蔡灿匀紧张地看着被他拿走的圆形仪器，就怕让他给弄坏了:“你天天就到处欠揍有什么意思？”
“谁欠揍了，我就看看。”见蔡灿匀宝贝得不行，金闻宝假装不小心将这东西给摔地上，故意吓他，结果换来了一顿揍。
抢回自己的宝贝，蔡灿匀赶紧将它放回大腿外侧的口袋里收好:“要是摔了我就把你皮给扒了，煲汤！”
“不至于不至于。”金闻宝揉着挨揍的肚子，“我也就脸上肉多点，其他地方怕硌着你。”
“滚开！”
“这身衣裳多贵，滚脏滚坏了你赔还是我赔啊？”金闻宝继续笑嘻嘻地贴过来，“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不碰你那宝贝，谁碰谁是狗，汪汪。”
“我看你脸上的肉不是胖，是厚。”
“婴儿肥嘛。”
蔡灿匀懒得再见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自顾自大步往前走。
通过设备听见了他们两个全部对话的尹司笑着看向唐曹:“闻宝还挺会猜，都猜到我们要办同一场婚礼了，只是新娘嘛，怕是不会有了。”
始终憋着一口气的唐曹终于停下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尹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耳朵。他会意地切断了和金闻宝他们的信号传输，才开口:“你能不能别闹了，我们都是男人。”
尹司摊手点点头:“知道，见过，在我向你提出要在一起之前我们还一起洗过澡。我们认识几年了，你算过没有？”
“快三十年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东西也好人也好，我都会想办法得到，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挂念越是想要。”尹司说着往唐曹走近一步，“而且，你打赌输了。”
唐曹最烦的就是他这点：“但是那些被你得到的东西和人，哪一样你珍惜过？”
尹司无所谓地笑笑：“因为他们不是你。”
唐曹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他心里倒也不是对尹司全无感觉，两人从幼儿园起就一直是同学，直到高中毕业报考了不同的专业才分开。但也是离系不离校，有事没事尹司就会跑来窜个寝，反而比以前待一起的时间还长。
可那时候尹司换女朋友换得勤，像是炫耀似的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带他去见新人，至少在尹司喝多了酒抱着他啃了几分钟之前他都认为这是种炫耀。从啃完后的那天起，尹司终于不再带他去当电灯泡了，除了上课时间全都蹲在他的寝室，后来嫌弃他的室友晚上打呼太吵，索性租了间房子，未经他允许就将两个人的东西打包搬了进去。
直到这时，唐曹都以为尹司是受了情伤，根本没往歪处想过。即使共同租房住了许多年，两个人一起攒钱买了房，他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哪知道就在搬进新房的当天，尹司突然就变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每次他让尹司帮自己追喜欢的女孩，追到后面全都没了下文，说不定那个时候，尹司就不对劲了。
见他不说话，尹司又往前走了一步，将唐曹逼到了两人高的石壁上靠着:“你想赖账？”
“你……让我再想想。”心里总归还是迈不过去那道坎。
“想多久？”
“三天。”唐曹一咬牙随便报了个数字，“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尹司刚想开口说话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本来想撂句狠话，谁知被这几个喷嚏给打断，也没了那气势:“最后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再不决定我就给全世界的卫星发信号公开求爱，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跟别人好。”
“发什么疯。”唐曹猛推了他一把，“你敢你试试。”
尹司又打了几个喷嚏，缓了缓气才看着唐曹笑:“试试就试试。”
“喷嚏把你打傻了是吧。”唐曹自顾自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看他，“你感冒了？除了打喷嚏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想要你算不算？”
恨不得拽他去看看精神科的唐曹停下来，严肃地看着他:“没跟你开玩笑，之前在空间站的时候闻宝也感冒了，如果是流感会很麻烦。”
“就只是打喷嚏，没有别的症状。”眼睛忽然发现了什么，他走到唐曹面前蹲下身去捡了块东西起来，“这里怎么会有机械的残骸？”
唐曹也凑过来看:“会不会是青鸟号的？”
“看起来不像，问问老蔡。”他重新连接上传输信号叫了声老蔡，“我们捡到了一小块机械残骸，需要你确认下是不想青鸟号上的东西。”
[把你们的位置共享给我。]
“发你了。”
唐曹也连上传输信号:“闻宝，你感冒好了没？”
[没，最近还开始咳嗽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关心我呀？]
“尹司先前在打喷嚏，我担心是流感。”也没发觉这话哪里不对，唐曹顺口就说了出来。
[我怎么没听到他打过喷嚏，老蔡你先前听到了？]
[没有。]
[你俩关了传输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也听听呗。]
尹司看了唐曹一眼，脸上带着笑:“说不定三天后你就知道了。”
唐曹假装没听见:“等回了巡鹰号都吃点药预防下。老蔡，你最近有打喷嚏之类的没有？”
[目前还没有，不过也先吃点药预防吧。]
通讯器里又传来金闻宝的声音:[别等三天后了，现在就说说。]
尹司侧头盯着唐曹笑，不紧不慢地说:“三天，就三天。”
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唐曹索性直接切断了所有通讯信号求个清净。尹司见他切了也就不再说话，找了块凸起的石堆靠在上面，直勾勾盯着他。
十来分钟后，金闻宝和蔡灿匀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唐曹这才重连了信号:“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什么都没有。”蔡灿匀走过来蹲在地面上那坨看不出是哪块部件的残骸边上，将它捡起来拿在手里反复琢磨。
尹司凑上去:“这是不是青鸟号上的部件？”
“不像，材质不对。”蔡灿匀眉头深皱，“这个材质不是我们现有星舰使用的任何一种。而且构造也不太对，我们的星舰上没有这种结构的东西。”
“会不会是其他国家的星舰？”金闻宝也凑过来。
蔡灿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不是，世界上现有的星舰我基本上都了解。主要还是材质，我看不出来是什么金属。”
“你都看不出来？”尹司略感惊讶。
蔡灿匀沉默了片刻，深深吸口气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这种金属我没见过。”
“让我瞧瞧。”金闻宝说着就弯腰从蔡灿匀手里拿走了残骸，顺便闪身躲开了起身要来抢的蔡灿匀往旁边跑了两步，“这说不定是外星人留下来的呢，让我看看你又不会少两块肉。”
“你皮痒了是不是？！拿来！”蔡灿匀追着他跑了几步也没能抢回来。
金闻宝高举着拿了残骸的手臂欺负蔡灿匀没他高:“来呀，来抢呀，抢到了就是你的。”
他盯着气急败坏的蔡灿匀贱兮兮地笑，也没注意到自己高举的那只手，只听咔咔两声，那机械残骸就像是活了一般覆着他的手臂攀延展开，最后竟将他整只小臂包裹起来形成部分灰色机械铠。
四个人都看得愣住，还是金闻宝最先兴奋地叫起来:“哇靠外星人也用机械外骨骼啊！”
“赶紧脱下来别弄坏了！”蔡灿匀抱住他的手臂就不撒手，想着法地要将这东西给剥下来，“这肯定不是青鸟号的东西，除了我们还有别的生物在这里，至少来过这里！”
得意洋洋的金闻宝终于不闹腾了，由着他剥自己手臂上的外骨骼:“我说什么来着，有外星人来过吧。”
尹司看了眼金闻宝的手臂，觉得反正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提议：“我们再去附近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残骸。”
“等等，我觉得我手臂很痛。”金闻宝突然捂着覆盖了机械外骨骼的手臂露出痛苦的表情，“这、这玩意儿在缩小，我的手臂被卡住了。”
刚准备的走的唐曹和尹司一见他的样子立刻围上来，尝试着将外骨骼拆开。金闻宝原本就紧贴着身体的抗压服竟被这机械外骨骼挤压得出现了褶皱。
“别硬拆！万一不小心启动了什么装置更麻烦，我来想办法。”蔡灿匀推开尹司和唐曹仔细研究着这东西的结构。
金闻宝只能保持着手臂僵直的姿势丝毫不敢动弹。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手指的每个关节都被挤压着像是快要断开。如果没有抗压服护着，只怕他的小臂早就已经被榨成泥，只剩骨头还在了。
他疼得浑身冒汗，脸都变了形:“你快啊，我肉要被挤爆了！”
“别吵！”蔡灿匀嘴里碎碎念着，想抓住金闻宝的手臂强行让他别动，却又怕自己乱碰会引发其他连锁反应，只得慌张地看着，“你还记不记得刚刚碰到了哪里？”
金闻宝大吼:“这我哪记得！你行不行，不行直接拆吧我受不了了！”
“找到了。”蔡灿匀忽然发现外骨骼关节处内置了一个接收器，他紧张地搓搓手，“闻宝，如果手废了你别怪我。”
“你倒是快点儿啊！”
做了几个深呼吸放平心，蔡灿匀握拳按下手腕上的开关，手背上安装的微型刀盒里就弹出一指宽的激光刀来:“我现在要把里面的连接器切断，你别动，要是把抗压服割破你这手就真的没了。”他说完抓住金闻宝的手臂转了个身将它夹在腋下，小心翼翼将激光刀伸进机械外骨骼的缝隙间，一下一下试着触碰里面的连接器。
可是激光刀刚碰到，连接器就突然发出尖锐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像是有了感应般，遥远的某个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微小的警报声。注意力都被吸引的金闻宝和蔡灿匀并没听见，倒是尹司和唐曹同时抬头四下张望，想确定声音的来源。
“取下来了。”蔡灿匀松开金闻宝关闭激光刀，一只手里提着算是已经报废的机械外骨骼，满脸惋惜，“这下也不能复原了。金闻宝你是真的手贱。”
金闻宝揉着自己的手臂:“我错了我错了，这次纯属意外。”
“你刚刚听见了吗？”唐曹侧头问尹司。
尹司点点头，打开外音增强装置:“这颗星球上还有别的生物。”
“去吗？”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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