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连稔致都是这个样子，我先前来的时候还没那么冷清。”

        李舜尧把剑放在桌上，招呼伙计准备一个房间，付了钱后叫他上壶茶来，她拿着这茶壶坐在客栈门外，看着拿着蒲扇的老板坐在台阶上赶着飞到地上的鸟雀，她给他倒了杯茶，老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这么感慨了一句。

        “哪里都是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里祀升了麒麟旗，因为升山还算有点客人，我看周围的店铺都关了，自己早就想关掉了。”

        “这可不行，这么大的稔致，其他小的本来就倒了，您要是关门了外边来的恐怕得去睡大街去了。”

        “外边来的？哪里有啊，看看这街道空空荡荡的，死人比活人都多。”

        “夸张了夸张了，这倒也不至于。”李舜尧给自己也倒了杯，她摇了摇茶壶，放在一边，“那去庆国的官道没封吧，我还想去那里买点东西回去。”

        “没封，要是封了还有活路啊？”老板用扇子打死了一只飞虫，把那茶一饮而尽，没再管坐在台阶上的李舜尧，自己走回了客栈，叫伙计给她搞点米粥麦饼，加上点咸菜，纯当晚饭了。而他自己迈着沉重的步伐，摇晃着回去了楼上，没了人影。

        她自己也觉得没了兴致，现在巧国的冷漠程度倒是不出意料，她之前周游各国，倒也忘了这一点。这样看来那个书生倒是心态好，一路上絮叨个没完，多半是憋太狠了。

        她稍稍有点怀念他的唠叨了，早知道问问他家住哪，哪天去拜访一下。不过喜州离交州太远了，自己也没什么去喜州看看的理由，除了做点买办跑腿。她慢悠悠地把茶壶放在了柜台上，伙计瞧了她一眼，把晚饭递给她之后就离开了柜台。

        李舜尧觉得有些没劲，草草吃完，她将剑拿起，准备上楼休息。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怪叫，声音如同婴儿发出的凄厉的啼哭，客栈里的伙计瞬间发出了尖叫，快速往楼上跑，刚刚还寂静无声的街道瞬间传来了各种尖叫与呼救。

        “妖魔！是妖魔啊！”

        她也赶紧躲到了房屋的墙角处，把剑抽了出来。看着上面的缺口，这把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而且自己要不要冒险去斩杀妖魔。她听着周围人的惨叫声，咬咬牙持剑骂骂咧咧地冲了出去。

        李舜尧拿着剑冲出来，却没想到妖魔就在自己跟前，直接与它……应该是二十目相对，她两眼一黑，差点躲回客栈里。

        借着惨淡的月光，她大致看清了这只妖魔，它身形似狐，但长有九个尾巴和九个脑袋，利爪似虎爪，其音如婴儿，它抓着一个面色惊恐的行人，那人在半空中疯狂挣扎，被它生生撕裂开吞吃入腹。

        她发誓这个肯定打不过，她一边骂着自己为什么跑出来逞英雄，一边爬上屋顶开始狂奔，因为她觉得自己至少得把这害人的妖魔引出城外，免得让城里的人受到更多伤害。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她内心流泪，咬着牙朝它其中一个脑袋上扔了快石头。

        对面成功被她激怒了，四肢开奔朝她冲来，李舜尧被它吓得半死，连骂人的力气都不敢用，她躲着后面一个又一个挥过来的爪子，手里的剑差点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出的汗给滑出去。

        “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黄海里面把剑整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把好剑，我肯定把你宰了！”

        她也只能放个狠话，虽然也不指望对面能听懂。当她看到城郭时，驻守于此的卫兵看着飞奔在屋顶上的一个人影和追在她身后的妖魔，吓得四处逃窜。

        “开门啊你们这群傻蛋，不开门你们就给吃了蠢货！”

        她的叫喊声没人理会，守卫们只是自顾自跑掉了，谁还来冒险开城门？人都是自私的，明白这一点的李舜尧连骂都不想骂了。她跑到城门处停了下来，旁边还燃着篝火。她换了只手拿剑，把那只出汗的手在上衣上狠狠擦了擦，又把剑握了回去，还把碍事的斗笠扔在了一边。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我看看我有没有这运气让我活着。”

        趁着夜色，她踢翻了那碍事的篝火，黑暗再次笼罩这城门，她屏住呼吸，把自己藏在怀里的银钱扔在了篝火旁边。她听着那妖魔粗重的呼吸声，贴着墙边慢慢移动，打算绕到它身后来攻击它。

        但它的一个头正好看向了她的方向，李舜尧剑光一闪，蹬向墙壁借着墙的反弹挥剑砍下了它的一个脑袋，它的鲜血瞬间喷洒而出，淋了她一身。借着血的味道盖住了她本身的味道，她掏出匕首在它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时从另外一个头的底下刺穿了它的喉咙。

        鲜血和油脂让她的剑变得更钝了，而且剑也已经开始有了些轻微卷刃，她不敢保证下一次砍这么硬的东西还能砍断，只期望这只妖魔受了伤赶紧离开。

        妖魔因为断了两头而不断发出骇人的咆哮，它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声声凄厉。挥动一爪将没反应过来的李舜尧抛到了墙边，她被妖魔的巨力甩到了墙上，口吐鲜血头昏眼花，而她的剑也因为她满手血液，手一滑被打飞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而这时她听到了天边传来了一声尖啸，难道它还有同伙？那这下是完蛋了，自己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死，李舜尧，你会死在这里。

        她有种奇妙的平静感，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恶心味道，她倒在墙边看着因为痛苦而在发疯的妖魔，笑出了声。她一歪头，看见了自己丢在篝火旁的钱袋，想伸手去拿，这样至少自己死后能有好心人能把它交还给家里人……

        她为自己一时的想法感到好笑，因为自己哪里还有家人？

        不过这钱倒是可以给自己买个好棺材，不过这就是纯纯糟蹋了这救命钱。

        “别给我买棺材，买点米面种子送到我老家就行了。”她想到这点抖着手，很艰难地转了个方向，半趴在墙上沾着有点干的血，用舌头舔了舔润了润写了上去。

        妖魔凄厉的叫声在李舜尧耳边渐渐小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快昏过去了，还是它走掉了。

        她也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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