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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冰裂玉碎×剑圣成魔


“当年江湖不似如今这般三个国家互不干扰,国与国相互侵伐,三个国家的江湖更是纠缠不清,各大门阀数不胜数,百姓民不聊生,江湖人动辄血洗一村,灭人一族,极为难以管控,导致哀鸿遍野。”

        李庭江再次看向那少年,忆起当年的小师妹,老眼中又亮了起来。

        “你恐怕不知道你娘当年多么风光耀眼,三个国家的江湖乱战,就属她宛如群星中的明月,无法忽视。”

        “杀鬼圣,斩天魔,更是一招就砍了当年无人可敌的阴刽,仅凭一剑便荡平了安、朗、林国连成的江湖纷争,给国中百姓以生存之地。”

        “当年风光血雨是如今江湖远不能比的残酷血腥,可她举重若轻,所到之处无不赞叹拜服。”

        雀玉声自然知道母亲当年的无限风光,如今即便江湖称母亲为泉兮老魔,却也多为敬重胆寒,并不称憾幽宫为□□魔域,只道是亦正亦邪。真正的魔教一直只有那无影峰。

        李庭江想起几十年前的峥嵘恢弘。

        “当年,朗国攻打我国舍南边域,月白关战乱,岌岌可危,可江湖人却依旧争名夺利,丝毫不顾国家兴亡。”

        “是你娘为了一杯酒,便孤身前往月白关。那时她才十七岁,一人一剑,守在月白关整年,独自击退了十万铁甲敌军,令人无法想象。”

        李庭江想起什么,泪中带笑,痛苦竟被压下了一丝。

        “你娘虽是个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江湖剑客,实则侠肝义胆、大义韵心。月白关近乎失守,即将国破家亡,是海山秋抱着一线生机的妄想前来,以一杯边疆百姓的血酒请你娘饮尽,将你娘请去的边关。”

        雀玉声也听过这此事,如今史书上还写着他娘的名字。

        少年不自觉喃喃念道:“笑饮杯中血,杀敌月白关。”

        “不错,这首《稽雪剑圣》正是写的你娘楼泉兮独守月白关的事迹。”

        “自此,你娘登上剑圣之位,无人可撼动分毫,稽雪剑圣的名号也是这么来的,每一字都重若千钧。”

        “便是直至今日,月白关的百姓依旧供着为你娘燃香的香炉,感念她当年应了海山秋的血酒之邀,不顾自己身死,孤身前去战场,抛头颅、洒热血、救万民于水火剑戟之间。”

        短短数字,平淡得没有丝毫声线起伏,可却让人心惊肉跳、热血上脑。

        但雀玉声越是听当年母亲事迹恢弘,心中越是忐忑窒息,风光无限的背后究竟又藏着怎样的龃龉之事,令当年那血骨铮铮的少女剑圣,一朝入魔?

        他抖着声音:“后来呢。”

        李庭江也喉咙干涩,半晌后才继续一字一顿的说。

        “后来,小师妹十八岁时灭了敌掳,从月白关身退后,她带着一身傲骨与稽雪剑圣的名号荣归师门。”

        雀玉声握紧双拳,右手心被银锁割破,稠血顺着银锁蜿蜒流下,知道接下来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与答案。

        “你娘当年虽剑法无人能敌,却性情冷若冰霜。她一心只在剑道,发愿此生惟愿以一身血骨,追逐极致武道,无人可追逐她的缥缈背影。”

        “她只专注武道,越走越远,越走越快,将所有人甩在身后,头也不回。”

        李庭江:“我敬小师妹,心境通明,武道坚定。练武本就如此,武道一途向来只能孤身前行,甘愿寂寞,才能触碰巅峰。”

        雀玉声知道这便是最关键的时候,鼻息颤抖,胸口起伏,双眼似有泪光,静静听他说。

        李庭江喉中仿佛有烙铁塞进去:“我与小师妹上头还有两位师兄,他们二人自小便喜欢小师妹,多年苦苦追随,为爱如痴如狂,为得你娘回头看一眼,甘愿入溟渊、下幽海,无数奇珍异宝奉上,只为博她一笑。”

        “可师妹志不在俗家情爱。”

        “是他们,是他们对不对!”少年眼中癫狂,瞳孔震颤,银锁链嘀嗒血液,他全然不痛,只死盯着那跪在泥水与冷雨中的老头。

        “爱之不得、为痴为狂,多年爱意,化作恶欲。”

        李庭江喉中勉强挤出这句话,嘴角溢出血液。

        “他们虽在江湖中武力超绝,但自知在师妹手下脆如瓦砾,若是单打独斗,此生都无法独占她。”

        “若无邪法手段,他们深知,永远不可能触碰到已经步入武道圣途的稽雪剑圣。”

        李庭江黢黑的脸皮抽动,亦是痛不可遏,双眼暴突,满是血丝,终于说出了最龌龊、最腌臜、最不应该是人所为的辛密黑暗。

        “师妹回师门的当日,他们便宴饮庆贺,联手骗师妹吃下秘药,封了她一身内力,两人合力瞒着师父与我,只说师妹友人相邀,师妹要与友人遍访群山,看尽天下。”

        “实则偷偷将她囚禁在问天涯北山密室,长达四年之久……”

        “虽然此事突兀,有些许怪异,但这二人联手,又向来极为喜爱讨好师妹,师父信了。”

        “我也信了。”

        而这一信,便造就了稽雪剑圣小小年纪就受如此磋磨。

        而四年之间,两个求之不得的天之骄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子娇躯柔弱,怎么能够忍耐欢愉之爱的诱惑?

        “你娘内力尽失,无法反抗……”

        三人日夜交缠,白昼不分。

        雀玉声身体摇晃,胸腔仿佛破洞,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接下来的话不必细说,雀玉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娘……他娘亲被那两个畜牲……

        “若是寻常女子早已咬舌自尽,可小师妹又怎是寻常人?小师妹那时虽才十八,但已历经寻常人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波澜壮阔。”

        “皮肉之欢、囚禁之苦、奇珍异宝、甜言爱语、他们折磨她又宠爱她,想要以如此诡秘手段攀折她一身剑骨,”

        “何其可笑,她可是稽雪剑圣,并非寻常女子,甚至比所有男子都要坚毅执着。毕竟她是杀鬼圣、斩天魔、力扛十万敌军也从不退缩的稽雪剑圣。”

        “四年时光,身坠地狱的同时,亦剑心通明澄澈,他们二人还无法折断她的剑心,小师妹甚至在这折磨中韵养心剑,剑术层层突破。”

        他娘亲当年究竟是靠什么才咬牙泣血般活下来?

        雀玉声恨声道:“既然那两个畜生无法折断我娘的剑心,那我娘亲当年为何发狂!?她绝不是滥杀之人!”

        李庭江解答了他的疑惑。

        “她怀孕了。”

        雀玉声眼前天旋地转,他摇晃着酿跄几步,低头扶在一旁的树上,浑身抖动:“不不不……我……我是……”

        “不,你不是。”

        李庭江见他近乎崩溃,立刻说,“你不是那个孩子,你娘因为有孕,便骗他二人,说既然事已至此便一定要成婚才对,说自己已经失身,如今又有身孕,再多的狠也抵不过这个孩子的到来。”

        “就这样,她冷眼看那两人欣喜若狂,以为这四年终于捻磨得她心窍软弱,二人欣喜若狂,放了小师妹出来,携手找师父,想要主持婚事,以偿恶欲。”

        “那两人竟然信了?”雀玉声大喘气,心痛如绞,眼中满是滔天杀意,“就凭他们这等垃圾?竟然敢信?”

        雀玉声猛然抬头,双眸眼白已成了赤红,看着真成了恶鬼:“纵然如此,三人又如何成婚?”

        “是啊,三人怎能成婚。”

        李庭江抿着紫黑的唇,眉间复杂,似狠似怨。

        “小师妹甫一被放出来便求师父做主,将二人所做所做尽数说了,悲斥多年如坠地狱,因此绝不肯委身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可师父见她已有身孕,两个徒儿又是为她而癫狂,才做下如此有辱师门的丑事。”

        雀玉声死死盯着他,血红双眸似有水光,已有预感,心中枯死。

        李庭江至今还记得师父秋玉人说的话,过了这几十年,那话依旧宛如刻在他脑子里,每一个字都在流血。

        “师父说:事已至此。泉兮,你已被玷污。你二位师兄又都如此爱重你,那你便自己选吧,你要嫁给谁?总不能一身残躯,未婚生子,败坏天问崖名头。”

        雀玉声脑中理智绷断,无法想象当年想要找师父做主伸冤的母亲究竟是何种绝望神态。

        他浑身颤抖,眼瞳游移溃散,精神受了极大的冲击。

        李庭江却还在说:“师门上下,流言蜚语,只说女子失贞不洁,又道定然是她刻意引诱,才使那两位仙姿神君做下错失,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稽雪剑圣,行侠无数,救民于水火,奋不顾身。”

        “到头来,众人似乎都忘了,只记得她是个被玷污的女人……”

        少年扶在树上的手臂颤抖,几乎站都站不稳,嘴巴里发出意义不明又断断续续的呓语。

        他自小由母亲抚育,比之父亲,母亲楼泉兮才是他的精神支柱,多年来他寻求真相想要为母正名,母亲如此人物,怎会是什么泉兮老魔!

        可当真相展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竟然叫他痛得心魂俱碎,无助宛如婴孩。

        李庭江见那少年竟双目淌下血泪,朱红泪痕从他苍白脸颊滚落,令人心惊胆战。

        “你——”

        “说!继续说下去!”雀玉声麻木抬头,打断老人关怀话语,血痕刺目诡异,“我要听听你们天问崖究竟是如何……”

        李庭江无法忽视他那眼神,也已经说到了这里,便继续道来后续。

        “师父只觉她有辱师门,天问崖上下流言不断,小师妹被关四年,折辱四年,这些痛苦都不足以击碎她。”

        “可师父与师门的抛弃与诋毁,却令她剑心破碎,一夜入魔。”

        “她自知被师门抛弃,当夜便灌下堕|胎|药,腿间血流不止,纵然拖着这流血之躯,也执剑杀光门中上下百余人,连师父亦是命丧她手,不过,当年即便师父并未闭关,也绝非她的对手。”

        “那你呢。”

        雀玉声淌着血泪,冷淡的以一种诡异的平静神色,问道“你为何没死在我娘剑下。”

        “我……我不知道。”

        而就在此时,林刁躺在担架上,听到前方自己的师父声音迷惘又痛苦。

        “我也不知,她为何不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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