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注定离别
她的世界，从光影缭乱的黑白被大片血色堙没。
钟诺意识逐渐模糊，呼吸开始急促，心跳速度越放越缓，眼里泪水无声滑落。
“怎么是你？钟诺？为什么是你？”
远远的，男人妖孽的脸从风雪中映了出来，那双眼紧紧锁着倒在地上的钟诺，当即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那速度好猛，好快，每迈出那急速的一步，似乎都带着强劲的风声。
大手伸出，钟诺猛的被男人扯入怀中。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眼里，有些吃疼表情闪过，薄唇猛动，整个脸拧起朝她撕吼。
是、是方连城。
钟诺虚弱地想笑。
果然，这世上是有因果的。
上次被他相救，这次，算还掉了。
动了动唇，钟诺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的力气正在身体内一点一点流逝，方连城察觉出她的想法，侧耳放到钟诺唇边，细细听着。
意识陷入混沌之地，钟诺再也无力支撑，头缓缓偏去，满身是血地躺在方连城携裹着酒气的怀里。
“Kris——”
远处，Vinida在看清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面容时，尖叫出声，跟着嗓音像是被人生生掐断，Vinida心脏狠狠抽搐一下，还来不及捂住心脏，眼前一黑，身子无力跌落在马路上。
“姐姐、Vinida......”
钟爱慢慢从后面走了上来，眼底满是晶莹的哀伤。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和Vinida都睡了呢？
救护车很快赶到，方连城配合医生将钟诺放入担架上，女人残留在他衬衫上的血渍仍旧温热，他轻轻触碰一下，手指和皮肤似能被烫伤。
另一拨医生抬着担架赶到Vinida身边将她抬了上去。
察觉到衣角被人扯动，方连城顺着方向瞧去。
“哥哥，我姐姐和Vinida到底是怎么了呢？”钟爱鼻头红红的，低垂着眼睑，很是无措。
方连城冷着好看眉宇，将自己的衣角扯回，头也不回地离开，独自留下钟爱。
急救室亮着触目惊心的红灯，走廊上，方连城像座冰雕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仿若连呼吸都消失了。
哒哒——
走廊尽头，是男人们急促匆忙的脚步声，方连城黑白分明的眸子隐隐闪过晦暗光泽。
沈璧身上尽是硝烟，眼底浮着暗沉阴鸷，周身透着浓重血腥味。而紧随其后的唐敬尧，一改以往不卑不亢之态，眼神犹如死神般冷漠。
“哥，我去楼下急救室。”
唐敬尧冷冷出声，对着沈璧态度仍旧端正，只是余光在看向方连城时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沈璧面无表情地盯着方连城，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嗯。”
唐敬尧快步退了下去，偌大的走廊上只剩下沈璧和方连城。
“方连城。”
沈璧声音冷冷传来，喜怒难辨：“我连动她跟头发都舍不得，可你却开车撞了她。”
“所以呢？”方连城身上飘着淡淡酒气，眼神很深看着沈璧，“沈璧，你还要自欺欺人下去多久？”
方连城轻嗤：“你对钟诺包容也好，宠溺也罢，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尽管两人性子完全不一样，可你就是有本事将她们当成同一人。”
女人天性敏感，钟诺又尤为敏锐，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沈璧没说话，双眼深邃锐利，像是两把锋利暗沉的匕首似乎要将眼前男人的喉咙给割破。
方连城张开屏蔽，似是没察觉男人投来的强烈怒意，翘起腿，姿态闲适：“想想，真是很可笑。”
“说够了没？！”沈璧走上前，单手拎起方连城的衣襟，语气危险森冷，“方连城，你信不信，这辈子你就给我死在监狱里。”
方连城笑了，肆无忌惮，旋即笑容隐了下来：“不行啊。”
“沈璧，你得保我。”
沈璧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男人。
方连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弧度，性感的嗓音此刻充满诱惑：“难道，你不想知道钟诺昏迷前说了什么？”
“......不需要你来说。”沉默良久，沈璧视线冰冷如水，一把松开对方连城的牵制，男人衬衫上的特属于钟诺的血液和气息他几乎一秒就能分辨出来。
那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他离开她身边一个上午不到，就将自己整出事来。
“我等她......亲口跟我说。”
方连城眼神摇曳着明灭光泽，跟着神情恍惚：“......她流了好多血，比那晚流产时还要多。”
那些血黏稠、滚烫，沾上了，这辈子都清洗不掉。
“沈璧——”方连城话锋一转，笑得倾国倾城，“你说，她会不会死掉呢？”
“砰——”
沈璧拳头带着疾风，狠狠砸在方连城阴柔的脸上：“闭上你的乌鸦嘴。”
嘴角被男人拳头砸出血渍，方连城妖冶舔舐了下，笑容加深：“嗯。”
“如果她这次大难不死，那么，就由我来守护她。”
“哦？”沈璧怒极反笑，他到底哪里来的信心，就凭他那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
“你会发现，那会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愚蠢决定。”
方连城笑得愈发欢了：“我这个人，就喜欢做愚蠢的事。”
“......”
Vinida的心脏复苏手术比较快，唐敬尧赶到时，恰逢Vinida从病房外推出来。
“她怎么样了？”眼神落在女人苍白的脸蛋，唐敬尧眼睛一刺。
医生摘下口罩，舒了一口气：“抢救及时，暂时脱离危险。”
“不过——”
唐敬尧的心再次提起，语气多了一份咄咄：“不过什么？”
“......她的心脏，已然快要达到负荷，无法再承受下一次的惊吓了。”
唐敬尧手指抓着推车边缘，语气难得焦躁不堪：“换一颗心脏呢？”
“她的身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脆弱。”委婉地驳回唐敬尧的这个提议。
不给唐敬尧留任何余地。
唐敬尧脚步停在原地，眼睁睁看着Vinida被医生推入重症病房，看着她深蹙不安的眉心，紧闭的双眼，心突然在那一刻死去。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恋人，从第一眼相遇之后，便注定今生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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