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跳了两个小时舞之后，顾小白心里平静多了。她拍拍口袋里的小松，用脑电波跟它打商量：“现在已经下午了。我感觉过江未必安全。我想先休息一夜，明早再去m市。”小松没有以任何方式回应她。顾小白只当它已经答应了。

        天色逐渐转暗，远处忽然有火光冲天，顾小白站着张望了一会儿之后明白过来：应该是莫秀如收拾好了附近的遗骨正在集中焚烧。

        这个举动似乎不够稳重，因为没人知道火光会不会把怪物引来。怪物们实在太神出鬼没了，人类暂时还没有总结出它们的行为逻辑与出现规律，所以对莫秀如的行为，顾小白心中是赞同的：既然不知道做了有什么后果，还是去做吧，做自己想做并应该做的事情。顾小白摘下头顶的渔夫帽，向着火光的方向，默默举起手敬了个礼。

        顾小白搭帐篷在三轮车旁睡了一晚。夜里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天早上，顾小白挑选出必须物资，以及一路上“捡”到的黄金珠宝，悉数转移到背包里，踩着鸭子船晃晃悠悠地向m市而去。

        用鸭子船渡江比她想象中更加困难，在水中控制前进方向实在太难了。真正踏上对岸的土地，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顾小白发誓如果可以自选异能，她一定要选飞行。

        隔着江，都能感受到m市的千疮百孔，过了江，更是不忍直视。顾小白视线所及范围之内没有一栋可以称之为完整的建筑物，也没有一条可以连续通行五十米的道路。顾小白深吸一口气，捏了捏小麦挎包里的小松，在意念里问它：“接下来怎么走呢？你想要我去哪里？”

        顾小白的眼前一花，视线再次清晰之时，地上凭空多了一条明晃晃的虚线，带箭头那种。

        这是什么？小松升级了，解锁了新的功能？顾小白把手指头伸进挎包里戳了它一下，非常遗憾，弹窗显示亲密度依然维持在低水准的15，其他属性也没有丝毫改变。

        那这个新功能，难道是附加在我自己身上的吗？顾小白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没有弹出任何信息，她根本无法查阅自己的人物属性面板。她第n次向系统抱怨这个问题：“你这个系统真的很小气欸，给我讲了剧情简介、交待了任务要求就跑路了，什么都要我‘自行探索’？”她合理猜测道：“系统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多，你一次性绑定了几千几万个人物，根本管理不过来，就直接放羊了，是这样吗？”

        没有任何回复。在一座已成废墟的大都市里，行走实在太难了。顾小白沿着蜿蜒的箭头，连走带爬，时不时还要来一个立定跳远，一个小时之后，如果用激光尺来量她的行动轨迹，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两公里。顾小白停下来简单吃了点面包，喝了些水，又让小麦赶紧啃了些金子，以减轻负重，坐着休息了半小时，继续前行。

        这样走走停停了两天，箭头终于消失了。

        顾小白站在一栋六层的圆顶建筑物前，看到墙体挂着的硕大金属字，“n国国家银行m市分行”，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又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背带里睡得正香的小麦，用力把它拍醒了：“小麦，刚才的箭头是你弄出来的吗？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叫我抢/银行？”

        小麦哈欠连天：“妈妈，你在说什么？什么箭头？”

        既不是系统，也不是小麦，那就应该是小松了。“小松，你想要什么？很多很多的钱吗？”

        也许，单单是用箭头指路就耗光了小松的能量，顾小白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顾小白绕着银行大楼转了一圈，观察建筑的牢固度：从正面看，银行还挺完整的，但转到侧面去，墙上裂开的缝隙里都能塞进一个拳头了，背面也是如此。

        这一片应该是过去的市中心，建筑物密密麻麻挤挤挨挨，顾小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感觉随时可能有一栋楼倒了把她砸成了肉泥，她可不想赌小麦的治疗能力是否包括起死回生。她走过两个路口，找到了一大片绿地，在绿地上躺下休息，等待小松的进一步指示。小麦则睡醒了，开始满地乱爬，追鸟、追蚱蜢、追野猫。

        一等就是半天过去了。顾小白拿“没事发生就是最好的事”安慰自己，毕竟系统是根据玩家存活时长与副本内表现进行综合评定，哪怕毫无所得，只要多活一分钟，都对她的最终成绩评定有利无弊。

        等待的时候，顾小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来的人还都是她认识的。顾小白在末世认识的人不多，认识的军人就更少了，杨思武、莫秀如，还有柏曼，都在这儿。

        顾小白绝望地转过脸去，看着追着一只老鼠在草地上满地乱爬的小麦，在心里丈量柏曼与小麦的距离，发出无声的绝望呐喊：完蛋了，肯定看见了。孩子的体型大小，远距离看可能不明显，但异形的移动速度，实在远远超出了同龄人类婴儿的发育水准，柏曼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会发现小麦有问题。当柏曼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顾小白已经在心里编出了三十三种解释，又全部否决掉。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小麦发动攻击了——她没打算让小麦下死手，但她也没打算放弃任务，回到重症监护室去当重度烧伤患者。

        “白小姐，好久不见。你的孩子，长大了不少啊。”柏曼的神色看不出一点异常，打招呼的语气也十分平和。

        什么意思？是为了抓活口，所以想用言语麻痹我然后发动突然袭击吗？顾小白警觉地向后退去，同时招呼小麦赶紧过来。小麦应声飞爬而来，沿着她的大/腿爬上来，挂在她的脖子上。

        柏曼笑了：“真没想到，白小姐果然是人中龙凤不同凡响，自己觉醒了异能不说，连白小姐的孩子都觉醒了异能。”

        还能这么理解的？太好了！窃喜之余，顾小白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万一这些话也是柏曼说来哄骗她的呢？

        顾小白轻轻托着小麦的身体，一边整理小麦的帽子，一边凑近了它的耳朵低声道：“你做好准备，如果等下我说‘攻击’，你就立刻出手——记得下手别太狠，留他们一命。”

        小麦没有问为什么，但看它的眼神，顾小白知道它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顾小白早就把它的好感值刷到了100，而且上了一百之后再也没有跌下来了。她相信，除非是面临“你和妈只能活一个，你选哪一个”这样的经典困局，小麦一定会以她的利益为优先考量并百分百执行她的愿望。

        “你为什么要来m市？你们怎么混到一起的？”

        “陆司令让我来完成一项紧急任务，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杨上尉和莫中士。”

        “你们的任务是同一个？”

        杨思武和莫秀如也走到了顾小白跟前，杨思武点点头：“我们和柏曼大尉要执行的任务，确实是同一个。”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小白：“白小姐，你到m市的目的，方便透露一二吗？”

        “怎么？你们怀疑我的目的和你们，是一样的？”

        柏曼点点头：“白小姐总能给我惊喜，所以我一听杨上尉提起他们遇见了一个神秘的白小姐，就有预感，我们在m市，一定会碰面。”

        顾小白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握住了美工刀，冰冷的刀身让她感到温暖又安心，她默默地用意念说道：“对【美工刀】使用【螳螂精华】。”得到螳螂精华之后，她一直舍不得使用，想要找到一把更趁手的武器，最好是出门就被一个绝世神兵绊个大跟头，再用螳螂精华来个牛上加牛，但她一并没有这样的好运。

        “请确认要求。”037平滑无波的声音立刻出现了。

        “对【美工刀】使用【螳螂精华】。”

        “完成。【美工刀】升级为【杀人如切菜的美工刀】。”

        “杀人如切菜是什么意思？只能杀人，对上怪物就是废物点心吗？对了，037，既然我一说要用特殊物品你就出现了，可见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系统卡顿或者故障的问题，你一直都有收到我的问题，但就是不想回答我吗？按理说，人工智能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呀？难道你不是ai客服，是人工客服？”

        037大概已经打定主意，除了必要的任务内容，一句话也不和顾小白讲。顾小白还要观察柏曼，也没时间和037继续废话。她紧紧握住美工刀的刀柄，一言不发。

        柏曼笑了：“白小姐还是老样子。发现情形可能对自己不利，就一言不发。这种谨慎的性格，非常好，毕竟，言多必失。”他伸出左手，手中浮现出一个网球大小的光球，光球表面有蓝白交织的线条不停地一收一缩，顾小白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但也知道肯定不好惹。柏曼继续笑着：“白小姐，有些事情我可以视而不见，轻轻放过，但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如果你依然信奉‘沉默是金’的原则，我没办法放你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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