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唯有快乐能够拯救内卷自耗
甄新收到了lion好友申请。
她点击通过，很快被拖进了队伍。
有队伍，有语音。
一字排开的x-6队友id，令甄新一愣。
她问：“不是solo吗？”
刚才还安静频道，立刻炸开。
“李哥，嫂子要跟你solo！”
“不愧是艺术家，脾气就是不一样哈。”
“solo吧，就现在，马上给你们录下来当结婚纪念视频！”
“闭嘴。”
年轻的李利欧，声音沉稳的令她熟悉。
频道立刻安静下来，只剩队伍聊天框刷起了消息。
x-6pretty：李哥凶凶qaq
x-6bye：我们好惨哦，嫂子你管管他！
x-6justa：闭嘴就闭嘴，了不起是不是，反正我都录像了嘿嘿。
甄新：……
好活泼。
她好像误入了幼儿园的车。
常年旷工赶时长的x-6战队，难得组排直播。
平台首页垂直排开的推荐列表，点开哪一个都一模一样。
除了李利欧。
他没开播。
甄新在车上充分领悟到了专业主播的实力。
他们的五黑装甲在5v5里横冲直撞，将对面碾得稀碎。
连她的耳朵都要被x-6的尖叫欢呼给震聋了。
很愉快。
很轻松。
甄新负责哈哈哈，李利欧负责沉默carry。
两个人应该solo的对手，成为了五黑车上默契的互补，终于达成了甄新想要的你压残血我补刀。
心领神会程度，不亚于他们曾经一起《双人成行》。
“老李，你嫂子真的是绝配，你大招开完，嫂子立马能接。我还以为没带萌宇，你拖不动我们仨呢……”
x-6队友正在漫天胡吹。
甄新忽然收到密聊。
lion：退队，我重组。
甄新还没开口道别，李利欧就退出了队伍。
频道语音一阵惊慌乱叫，幼儿园队友们无比吵闹。
甄新赶紧趁乱开麦说一声“我先退了，谢谢大家”，来不及听x-6小朋友们的挽留，就重新和lion组上了。
两个人的组排，顿时变得清净。
甄新被x-6吵得头晕的神经，也轻松起来。
“你也不容易。”
甄新发自内心的称赞李利欧。
简直是二十岁老大哥带崽。
队友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习惯了。”组队这么久，甄新终于听到了李利欧除了闭嘴之外的话。
他还说：“我发现你很擅长竞技。”
李利欧语气肯定，带着赞许。
甄新觉得他下一秒就要邀请自己和他打职业！
“不是擅长，是喜欢。”
甄新笑着回答，“喜欢的游戏多玩几次，谁都能达到我这样的水平。”
不足为奇。
她喜欢效率极高的快意恩仇。
并没有强烈的事业心。
但是聊起游戏，格外轻松，还能和李利欧认真分析，什么英雄带什么配置，能够另辟蹊径的打开僵局。
甄新喋喋不休。
李利欧安静的听，时不时给出专业回应。
双人小车开进5v5，连进攻回撤都默契十足，少了x-6队友的强力辅助，却多了许多独处的快乐。
这份快乐，从甄新的笑声里，延续到了直播间。
百万观众共聚一堂，难得从艺术的宁静里，去体验游戏的宁静。
舒适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甚至还能听到长期沉默寡言的李利欧，在队伍语音里，温柔说道：
“以后你觉得直播画画煎熬的话，可以试着直播游戏。”
不明真相李利欧发出邀请，“我们能一起凑时长。”
李利欧把“凑时长”说得坦然，丝毫没有敷衍的愧疚，甄新实在佩服。
她和李利欧一起游戏，一贯愉快非常。
在上个世界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也是这样。
还能看出她直播画画的煎熬。
“虽然现在画画很煎熬，但我以前很喜欢画画。”
甄新在李利欧身边，总能轻松讲述心中所想。
不过，她说的以前，是初中以前。
那时候小舅舅在追求美术老师，她作为追求一方的工具人，每个周末、寒暑假都准时出现在美术老师面前。
一年又一年，持续了整个小学时期，直到小舅舅和美术老师离婚。
夏季吵闹蝉鸣，冬季染色的羽绒。
地板洗不净的颜料，还有旧校舍水龙头冲洗调色盘的水流。
甄新的声音轻柔，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学习美术的时候。
“我喜欢看许多干净的颜色，填满空白画板，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那种成就感。”
“但是留在我心里印象最深的，永远是多余的染料在调色盘里汇聚成灰暗阴沉的污渍，随着污水排掉。就好像许多不被需要的人，在这个喧闹的世界，渐渐消失在五彩缤纷的阴影之中。”
“其实我没有不喜欢画画。”
甄新十分肯定，“我只是不喜欢直播。”
“不喜欢在镜头面前端着人设，像我们团队的人设计的那样——忧郁文艺的美少女，迎着阳光，落下盛满暖阳的一笔……”
“这不是我。”
安静冥想的艺术家，终于在百万观众面前吐露心声。
“我明明应该是支起画板，坐在公园里沉思一整天的田园派。”
这个世界的她，迷茫得无处可去，才会被胡总忽悠画饼。
事实上，哪有做直播就能成功的画家。
即使成为了观众百万的网红画家，她改不掉心中对否定、对批评的在意，怎么都不可能找回自己。
在李利欧的安静聆听与游戏厮杀的吵闹之中，甄新讲述起自己的画作。
不再是随手乱画的抽象毕加索，而是白色小人展示过的真正田园派艺术。
绿叶在春风之中抽芽。
天鹅在池水之上振翅。
动中有静，温和怡人，即使受到了无数人的鄙夷、讽刺，甄新也觉得那些画作很美。
是值得自己骄傲讲述的作品。
“我想看看。”
李利欧的声音清晰回荡在甄新耳畔，一如画布上轻抚的春风。
“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如果这世上没有人懂得甄新的执着，李利欧一定懂的。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甄新记忆里，李利欧永远会对她温柔的。
无论是x-6年轻有为的精英总裁，还是x-6高冷话少的oil，都是她会去爱的李利欧。
他们一边聊着田园派艺术，一边联手击杀游戏里的对手。
配合亲密无间，给予观众视觉听觉双重享受。
甄新的声音，像是另一种画。
三言两语，勾勒出田园空旷清幽，唤醒直播间观众心底蠢蠢欲动的隐士基因，恨不得立刻归园田居。
主播、观众、小助理皆大欢喜。
连白色小人都激动的瞪大眼睛，扒拉着桌边，聆听甄新的讲述。
黑色小人脸色漆黑，心沉到了谷底。
从甄新开始讨论画作、讨论艺术，讲述绘画的记忆，整个直播间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
一定要说就是——
他手上小本本的世界未来趋势特别难看！
搞不好甄新要把这个绝望的世界力挽狂澜！
“甄新果然是喜欢画画的。”
白色小人忍不住擦眼泪，像个看到自家孩子迷途知返的母亲。
“你看弹幕的观众，都感受到了她的热爱，弹幕上都是想看她画山水画田野的呼声。你听、你听啊……她讲述过去画画的记忆，声音都温柔得跟月光一样，澄澈清明，灵魂都熠熠发光！”
黑色小人眼睛没瞎，看得清清楚楚，眼冒金星。
弹幕的赞美是真的。
观众的期待是真的。
上百万的直播间观众，忽然对“甄新的画作”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甄新明明在玩游戏而已，他们却一点也不关心游戏，只关心艺术！
黑色小人危机四伏，当机立断。
“不行，怎么能让你得逞！”
白色小人忽然警觉，上去就扑倒他。
“不许把甄新送回去，她马上就能拯救自己了——”
黑色小人被他撞得一飞，反手就推，“滚开！”
小狗打架，键盘遭殃。
甄新还在认认真真和李利欧聊天，桌上的键盘被打架小人按出乱码，鼠标一把子摔在地上。
“你们又发什么疯？！”
甄新震怒。
白色小人猛然捂住黑色小人的嘴，占据了短暂的上风。
“甄新！快说你爱画画！这个混蛋想送你回去！”
甄新：……
她疯了才突然说我爱画画！
虽然甄新刚和李利欧加上好友，但他们毕竟处于不同世界线，她还是想回去躺平睡觉喝可乐，过上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
“送我回去那可太好了。”
甄新立刻要求，“画画对我来说简直是精神折磨！”
听到这句话，黑色小人眼睛一亮，猛然挣脱。
“听到没有！她觉得画画是折磨——”
伴随话音，黑色小人浑身黑光炽盛，渐渐包裹住一切。
这黑光甄新可太眼熟了。
她只来得及飞速按键，给李利欧发送了一句：要来找我。
下一刻，人在客厅。
甄新面对电视机，还有电竞比赛尚未开场的预热。
选手整活访谈，精彩击杀剪辑，激动到抖腿的bgm，都挑不起甄新一丝情绪。
她抬手抓住小黑，手劲大到要大义灭蟑。
“切换世界线先提醒我一下会死吗！”
黑色小人才是大写的委屈。
“谁知道你做直播，不画画还能搞事？我现在就重启世界线，让一切回到你没去过的时候……”
白色小人愤怒的冲过来，“不准重启。那个世界的甄新都快重燃对画画的热爱了，她那么绝望那么孤独，为什么不给她一条活路——”
“给她活路还要我做什么？”
黑色小人难以置信，伸腿给他一顿猛踹，“我的工作就是要甄新绝望崩溃再不为人！”
甄新：……
大反派当面叫嚣，实在是让甄新想把小黑给捏死算了。
两只小狗打架，毫无技术含量。
甄新仁慈的伸手，一边捏一只，分开他们。
她对黑色小人说：“重启世界线可以，但先让我看看安娜、贝蒂、苏珊最后怎么样了？”
白色小人眼神震惊，即使被拎着命运的后颈皮，也努力仰头。
“你不关心自己，也不关心李利欧？”
甄新直白回答：“有什么好关心的，反正我爱他，他爱我，我们肯定能在一起。难道还有第二种结局？”
说得好有道理，小白无言以对。
“……恶臭的恋爱。”
黑色小人嗤之以鼻，还是掏出了黑色小本本，翻开那个世界的未来趋势，满足甄新的好奇。
“——安娜还是你助理，贝蒂还是女主播，至于苏珊……”
“嗯，这人不在直播运营团队了啊，她离开之后，凭借着过人的传销推荐鼓舞人心的瞎编能力，成为了你的——”
黑色小人震惊了，忽然不念了。
“怎么啦？”甄新催他快讲。
白色小人扑腾短手，挣脱钳制，“我看看我看看。”
黑色小人眼神凶狠，瞪着甄新。
然而他的豆豆眼毫无威胁，甄新一个挑眉，气得他抬手就拿小本子怒砸白色小人。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虽然白色小人被砸了一个酿跄，仍是一脸懵懂的捡起本子，读起来。
“苏珊……成为了你的——”
白色小人更震惊，仰头看向甄新，“画作代理人？！”
啊。
甄新茫然，画作代理人？
甄新在离开之前，当着百万观众来了一通话疗，成功讲述了快乐的绘画艺术，点醒了众多为财富名利迷茫的心。
她说到做到，不直播就是不直播了。
带着“最速百万主播”成就退役，重回公园，回归身心愉快的田园派。
李利欧与甄新相遇。
李利欧替甄新牵桥搭线，拿到了参展的邀请。
“……你的风景画，在画廊展览里受到了极高的评价，不少人买下你画的买家，曾经都是你直播间的观众。”
“他们说，你的话让人平静，你的画让人安宁，虽然收入不多，但你得到了更多的认可。连苏珊都被你的艺术天赋打动，决定转行帮你……”
“在她的帮助下，你成为了知名的美女艺术家，成功进入了当年的冬季艺术品拍卖会。你后续的代表作《蓝调冥想》系列，以蓝黑两色为主题，得到了业内一致称赞，其中一幅《月下蓝湖》更是拍出了、拍出了……呜呜呜……”
白色小人没说完，就废物的大哭起来。
黑色小人气到抓着他大骂：“也就五百万，至于哭成这样吗！”
五百万……
甄新酸了。
“我居然觉得如果当初我好好画画，现在可能就不用梦想福彩五百万了。”
她脑海里居然浮现起苏珊那句“用自己双手赚来的五百万，攥在手里才踏实，才稳定，才不会坐吃山空”。
甄新有感而发，“脚踏实地的五百万，就是好啊。”
白色小人把黑色本本丢回给黑色小人，他不管什么重启不重启了，他认定了这个甄新，必须肯定绝对是能够拯救世界的甄新！
“所以你要重新画画吗？”白色小人传销精神立刻上线，“你有天赋！你在直播间随手画出来的蓝黑毕加索，市场估价都在千万以上！”
金钱直白衡量艺术，比虚无缥缈的标准更为震撼。
甄新难以置信，“所以，我的那些画都卖掉了？”
她随手乱涂的，不是吧！
“没有卖掉，你把它们都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成为了你和李利欧新家的装饰品。”
白色小人快乐得翅膀乱抖，打开自己的本子，给甄新清楚看看。
在那个绝望的世界，重新找回希望的甄新，画作水涨船高，有市无价。
无数人表示想要高价买下蓝黑毕加索系列，甄新从来都是直白的回答：不卖。
那是甄新唯一在直播里留下痕迹的作品，更是无数人期待向往的安宁。
可是甄新在采访里却说：“它们是我的初心。”
她说：“绘画是一种自我剖析，更是为了倾诉心声。”
“这些画作让我找回了初心，找回了金钱和名利无法取代的快乐。”
艺术家说话就是文艺。
甄新见到自己温文尔雅的笑道：“我的快乐，是无价的。”
这个世界一事无成的甄新，开始羡慕自己。
她羡慕会弹钢琴，气质卓然的自己。
她羡慕会画画，气质优雅的自己。
拥有执着坚定信念的自己，都在绝望之后大彻大悟，找回了勇敢，找回了初心。
甄新热热闹闹播放起电竞比赛的房间，忽然空旷了。
她居然感觉，期待已久的电竞比赛都不好看了。
因为选手里面没有oil。
白色小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悲伤寂寞。
他赶紧安慰道：“甄新，不要难过，你现在开始努力，出去好好上班，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李利欧。”
甄新想出去买可乐派遣寂寞的心，忽然漏跳一拍。
她眯着眼睛端详小白，问道：“真的？”
“真的！”
“我不信，除非你把他资料调给我看看。”
果然，白色小人眼神游移，对起手指。
“那个，因为你在自己的世界，我不能随便给你看未来哒。会触发不稳定因素，导致世界加速崩溃的哒……”
白色小人眨着眼睛，开始诱骗，“世界崩溃了，李利欧也会发生改变，就见不到李利欧了哒。所以我们一定要保证世界不被毁灭才行！”
“嗤。”
忙着重启世界线的黑色小人，恰到好处的泼冷水，捏着声音说：“或者把世界毁灭掉，让你见见偏执黑化的疯子李利欧。”
甄新：？
黑色小人笑容邪恶，嘲讽道：“他是真的会把你关起来囚禁，虐待到失智的哦。”
甄新：……
李利欧的人设过于丰富多彩，甄新表示未来果然很震撼。
但她更奇怪了。
“我以为你会很乐意送我去毁灭的世界，让我在超级反派李利欧手下发疯绝望？”
黑色小人欲言又止，得意笑容消失不见。
“之前是的。”他严肃的说，“现在……算了吧。”
黑色小人神情凝重，合上手中重启世界线的小本本。
“你已经破坏了两个世界，我再把你送去毁灭的世界……搞不好世界末日忽然结束，大反派改邪归正，年终考核扣我提成——”
黑色小人倒吸一口冷气。
“嘶，绝对影响钱途。”
甄新打出问号：“干你们这行还有提成？”
小黑表示：“不然谁免费打工？你以为人人都是白色小人燃烧青春自愿奉献啊。”
“而且……”
而且？
甄新和白色小人奇怪的看他。
而且，黑色小人绝望的发现……
上一个世界是他跟同事借的，他没有重启权限。
要重启就要找同事，找同事就要暴露任务失败，暴露任务失败就会填表报备扣提成……
想到提成，黑色小人眼神凶狠起来。
“而且，我们还有带薪休假。”
他说完打个响指，消失无踪。
房间里只剩他轻松悠闲的留言，“我休假去了，晚点见。”
白色小人狂喜，没有黑色小人坏事，他一定可以拯救甄新。
正想着，他转头一看。
悲伤的甄新连可乐都不想下楼买了，直接往沙发上一躺——
“真羡慕这些无所事事还能带薪休假的黑色小人啊。”
“不知道他们还缺不缺员工，劝人堕落、腐蚀人心、三十六行摆烂毁灭世界的方法，我都很熟呀。”
白色小人：……
不行，不能让甄新继续堕落下去了。
白色小人双手交握，精心挑选了绝对没有问题的世界，肯定让甄新重燃动力，主动上班！
更重要的是，碍眼的小黑不在，事半功倍！
白色小人自信满满，浑身白色光芒绽放，抽选ssr。
然而，光芒万丈，甄新都拿起手机开始抽卡了。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世界还是这个世界。
诶？
切、切不动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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