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执（三）
“楠楠啊，”婆婆在电话里说，“那个，你和小小最近还行吧？没什么事儿吧？”
“妈，我没什么事儿，小小也没什么事儿。”方若楠随口回答。她有种预感，婆婆忽然给她打电话，不只是为了嘘寒问暖。
果然，没说几句，婆婆就进了正题。
“正好聊起来了，我问问你啊，”她说，“小遥之前买的那套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方若楠怔了怔。“还没想好……”
“是这样，”婆婆说，“唉，这么说挺不好意思的，这不是那个，小远快结婚了吗？彩礼的事，我和你爸爸已经搞定了，但就是这个房子，你也知道，现在年轻人存不住钱，天天说让他存钱他也不听，这马上结婚了，婚房还没个着落……”
方若楠等着她往下说。
“所以我就想啊，能不能，能不能把小遥那套房子，过户给我们，”婆婆说，“让我们处理，我去把房子卖了，给小远重新买一套。”
方若楠都要怀疑她的听觉了。“妈，这样……不太合适吧？”
“是，这时候和你提这个，确实不合适，这不是着急吗，”婆婆说，“我知道你肯定也缺钱，楠楠你放心，妈把话放在这儿了，这钱我绝对不多拿！就是给小远付个首付，剩下的我如数给你。”
方若楠无话可说。
“或者这样也行，”婆婆又提议，“房子呢，还是先过户给我们，我们拿着房本啊，给人女方家看一看，表示个诚意，等小远婚结了，我再把房子重新过户到你这边。”
那你们要是反悔呢？方若楠很想问，但没说出口。
“再或者就这样，这样啊楠楠，”婆婆接着说，“这房子你来卖，我们不插手，你卖完拿到的钱，给我们一部分，我看那个网上说，儿子的房产，父母也有这个这个，继承权，那我和你爸爸肯定也是有份的，对吧？咱们按一半来算，也足够首付了。”
方若楠深吸一口气。
“妈，是这样，”她说，“邹遥那套房子，有一半原本就是我的，您这边要分，也只能从剩下那一半里再分……”
“怎么会呢？”婆婆抬高了嗓门，“怎么就有一半是你的了呢？这不是小遥自己买的房吗？”
“是他自己买的房，但有一半的钱，算是我出的——”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婆婆笑了，“你有什么钱，你不都是用小遥的钱？”
“妈，”方若楠也抬高声音，“这是法律规定的，邹遥婚后购买的房产，不管钱是从谁的账户上出的，都算婚内共同财产，所以就算我不知情，我也有一半。”
“这、这是什么法律？”婆婆有些急了，“你一分钱不赚，你也有份？”
“您要有疑问，可以再去查一查，”方若楠无奈，“总之情况就是这样。”
“那……那也行吧，”婆婆说，“分多少是多少，不够的我们再凑一凑，那你赶快把房子处理掉，算算该给我们的钱，给我们转过来吧。”
方若楠咬了咬嘴唇。“妈，这不是那么简单的，要走手续，您和爸到时候还要在场，分割清楚了，我才能处理，而且……而且我现在也不想卖这套房子。”
“什么意思？不想卖这套房子？你想留着做什么？”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小遥已经走了，你还要弄清楚什么？”婆婆说，“楠楠啊，我承认，小遥背着你私自买房，是做得不对，我这个当妈的，也替他给你道个不是，但你不能总揪着这个不放啊，小遥千错万错，你自己说，他对你好不好？这些年他亏待你了吗？你老盯着这一件事干什么？”
邹遥没有亏待我？方若楠又想冷笑。只是按时给家用，就是没有亏待吗？
“而且小远是他亲弟弟，”婆婆又说，“亲弟弟遇到难处了，邹遥还在的话，肯定是要帮一把的，他的钱拿来帮衬家里人，有什么不行的？”
方若楠叹口气。“妈，小远有困难，我该帮也要帮，但先不说房产分割要一些时间，这套房子具体要怎么处理，我确实还没想好，我也要计划一下我和小小将来的生活，您说是吧？”
“要不这样吧妈，房子，我们先不动，邹远那边需要多少钱，我尽量给您凑一凑，可以吗？”
“那你这不就是要霸占这套房子！”
“怎么是我霸占——”方若楠无奈，“我刚刚说得很清楚了，本来这房子也有一半是我的呀……”
“我不管！”婆婆喊道，“总之就两个选择，要么，房子过户给我们，要么，你把房子卖了，给我们该给的钱，这都是我儿子赚来的，你不能攥在手里不放！”
“妈，我——”方若楠心里腾起一股火，她不顾手机那头婆婆还在说什么，索性把电话挂了。
这算什么？张口闭口钱钱钱，就没人想过她和小小以后怎么办吗？
方若楠忽然觉得很累。她仰头向后靠在座椅上，看着咖啡厅的天花板。
看来还是要把房子卖掉了。以她对婆婆的了解，婆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早点处理掉那套房子，把钱给他们吧，免得以后麻烦。
原本也是该给的，只是方若楠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给。
想到这里，她坐起来，给唐洛洛发信息。
“洛洛，有个急事，可能需要你帮忙。”她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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