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曲辕犁之议

张元明去杂物间把曲辕犁扛了出来。
  “此物是耕地利器，于国有大好处。”
  几个大人离座，上前观看之下，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大伯担忧：“二明可知，虚言欺瞒朝廷可为重罪？”
  “大哥勿虑，曲辕犁日间我已亲试，确实有些便利。不算二明大言。”
  张母笑着向众人解释。
  大伯心中一动，预感中的大好处原应在此处。
  “既如此，无需劳烦亲家兄弟，我们哥俩直接到长安县献上去就行了。”
  张父心中还在疑惑儿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一时没了主意。
  张母知其困惑，可老神仙传法之事不能当众人面前说，只能客人走后再单独解释。
  张父不由望向张元明，见其一派自信从容，且妻子又做了保证，便接受了儿子发明曲辕犁的事实。
  “它具体有多少效果？真有用，我可敬献楚国公。”
  张元明一拍手掌，倒忘记老爹能联系上尉迟敬德。
  这尊门神可是李世民的亲信，能联系上，哪里需要万年县令的帮助。
  “曲辕犁一人之功可抵用铁犁三人。”
  “三倍之利，当真？”张父瞪大眼睛。
  张元明被老爹这样一问，不由缩了缩脖子：“那就两倍吧。”
  “三倍是三倍，两倍是两倍，你到底有没有准头？这样模棱两可，面对楚国公可不行。”
  张父不满儿子胆怯。
  张元明当即挺胸：“三倍有余，爹尽管试验。”
  大伯哈哈大笑，上来扶住曲辕犁：“不如让我当回老黄牛，再给大家演示一遍。”
  见无人反对，张道上前架起曲辕犁，绑定绳子，在院子拉动起来。
  作为老农人，只需实操片刻便知优劣。
  “好啊，真省力，二明你做了件大好事。”
  此时他完全抛开私心，真心觉得张元明的发明不错。
  王麻子被父亲逼着种过几天地，那种苦可不想再尝试：“再省力气也是辛苦活，朝廷能不能认可也两说。”
  大伯母终于找到机会发表自己观点：“是啊，二明从来没有种过地，楚国公要知道是他做的曲辕犁，怕是连试都不试，直接打将出去。”
  张元明闻言一滞，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由把目光投向老爹。
  张父神情犹豫，已经五年多没有见过尉迟敬德，以前再好的关系也会淡，竟不是非常确定他会否信任自己。
  张道见此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二明没有耕作经验，那不如交给二弟上报也是一样。”
  张元明一想，父子之间无分彼此，让老爹去献宝，确实更加合理。
  也更方便自己隐藏幕后，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又加上自己有金手指，凡事低调些为好。
  “那就让爹去吧，正好我能专心学医。”
  张父稍一迟疑，见张母表态赞同，才点头答应下来。
  张道心中着急：二弟啊，你家以织席贩履为业，到时朝廷一查可就全部露馅了。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不然他们兄弟的关系立马产生裂痕。
  正当他决定豁出去说明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元音突然说话了：
  “爹也不行，咱家的地都长着竹子，田也租给别人种了，全村人都知道的。”
  张父张母闻言一呆，竟忘了这茬。
  张道暗暗向张元音竖起大拇指：大侄女，再推荐大伯去献宝就更好了。
  双目炯炯有神，饱含希冀地看向张元音。
  可惜张元音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但是张父却想到了他：“要不让大哥去？”
  张元明立刻反对：“这样就完全变成大伯的事情，与我们家没多大关系，不行。”
  张父张母一想也是，曲辕犁的出现是为了增加家里的实力，好与王家对抗。
  让大哥代替确实不成体统。
  张道心情如同过山车，心中暗恨这个大侄子坏他好事。
  面上只能笑着拒绝：“确实。二弟刚才所言欠妥。
  我看不如这样，只说二弟是来帮我家开荒田，大侄子担心父亲受累才发明曲辕犁，大家觉得如何？”
  张元明点头赞同：“大伯所言合情合理。”
  王麻子，张元音皆认同。
  此事便这样定下。
  又闲话几句，新的以张德为首的小集团第一次会议结束。
  等客人散去，张母附耳说明张元明遇仙之事，又接连引来张父震惊，将信将疑，恍然相信。
  至此，张父终于明白为什么儿子前后有这么惊人的变化。
  “爹，曲辕犁关系重大，说您或者我发明的都行，切不可转与外人。”
  张父张母都有点不解儿子这般重视的理由，不是没同意大伯替代吗？
  张元明淡淡吐出一句：功可封侯！
  一下让两人闭嘴，如此厚赏真不好给大哥。
  张元音闻言眼珠一转，脑海闪过老爷身影。
  王泰成对于仕途的热衷，她可清楚，
  可工部升迁谈何容易，一不小心出了错漏，还有贬谪风险，

  曲辕犁对他而言不啻于升官阶梯。
  “爹娘，老爷有意纳我为妾，我一直犹豫。现在有小弟发明的曲辕犁，或许我有机会成为续弦，让他明媒正娶。”
  此话一出，张父张母齐齐反对。
  “王泰成和爹一般大，绝对不行。”
  “他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年纪和你差不多，你嫁过去会被他们欺负的。”
  张元明也不赞成：“姐，你是怎么想的？嫁给一个39岁的老头子。”
  张元音在家人面前也不作小女儿情态，大方解释：
  “以我平日所见，老爷品行端正，待人宽厚，对我没有看轻，他原配业已去世三年，正是我的良配。”
  张父斥道：“糊涂，我张德的女儿岂能做那外室小妾！”
  “有曲辕犁女儿可以做续弦正室啊。”
  张元音立刻纠正。
  张元明摇头：“只要我们献上曲辕犁，整个家族地位提升，姐你不用急着去当人续弦。”
  “万一朝廷不重视，只给一些银钱赏赐呢。哪有确定攀上一个工部官员来的可靠。”
  张元音继续争取：“况且我还可以让老爷做主，把芷晴嫁给二弟，一举两得。”
  这下，张父张母开始犹豫起来。
  随着张元明年岁渐长，二人也曾经去附近村子替儿子张罗过媳妇，可听到他家的情况却都是摇头。
  尤其以前的张元明木讷不爱说话，有村里混混无赖传他是傻子，外村人听了信以为真。
  张氏夫妇解释多次，也无人相信。
  张元明的婚事也就成了二人心头的一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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