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谈衡修行了三日，他不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停下，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原身作为魔君，整个魔界最强大、最受尊重的人，存款居然是零，龙殿的收支连续几十年都是负数，欠单足足一册，财政一片飘红。

        不过想想也是，原身最后那些年的威信大大下降，各个势力的供奉都少了。即使这样，明夜当了几千年的魔君，居然一点底蕴都没有。在谈衡的记忆里，什么好东西在明夜手中留不了几天，能自己用的都用了，不能用的全被他换了资源修炼，就是没有用来发展过自己的势力，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明夜统治魔界这么长时间却少有人想推翻他，明夜再辉煌也只是个空壳魔君，需要靠其他人养着，各大势力也私心不想魔君独大。

        不过谈衡再不想办法赚魔晶，龙殿都维持不下去了，这座宫殿是原身同千阴窟买的，买下不到两千年，谁能想到堂堂魔君还了快两千年的房贷都没还完。原身一共交了三次魔晶给千阴窟，还剩下一半，六千八百万魔晶，相当于一个二品魔门整整二十年的收入，二品魔门座下数以万计的弟子，加上各种产业也要赚二十年，这个数字差点让谈衡心梗。没想到他到了异世，拥有了无双的力量，也要为五斗米折腰。

        他后悔不办庆典了，庆典可以收多少礼啊！但话都说出去了，都说君主一言九鼎，朝令夕改，实在不好。

        各种账册漂浮在空中，谈衡越看越烦，一挥手，所有账册收拢成卷，垒成小山。龙殿的财务和管家是一位妖兽化人，叫佘疾，本体是一条金环蛇，看到君上要怒不怒，连忙跪下。账册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没钱，谈衡也不会去怪罪谁。

        “你将这些年各大门派、家族少下的供奉都算出来，就按廿年一算，要算得清清楚楚。”

        佘疾忙点头：“属下这就去做”

        按照惯例，各大势力每二十年交一次供奉，除去龙殿下人的例份和殿内的维护资费、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支出，加起来有一千五百余万魔晶，这个也不算少，却是原身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这样就不够看了，实在没钱，原身还会出去游猎。谈衡对原身也有些了解了，一个性格强势的孤僻老头，他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所以在龙殿住下，龙殿位置偏僻得很，在魔界的小西天，周围都是瘴气。离最近的城市，得飞行两天。龙殿伺候的下人也很少，四十余人，这些人除了佘疾和蠡初都是原身将龙殿的花花草草小动物点化而成的小妖精，修为不高，寿命也不长。谈衡对这些都接受良好，他接触的人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只是现阶段罢了，他要赚钱，就得有人才行，之前和那群人开会，下面真正属于谈衡的人就蠡初一个，蠡初还不算他的人，那是原身的人。说起来，蠡初是原身在秘境里历练时碰见的一只小乌鸦，呆在他身边呆久了，有了灵智，原身就给了他一部功法，后来蠡初化了人型便一直跟着原身。这样培养妖兽亲信是个很好的法子，妖兽生了灵智便和缘主有了因果羁绊，很是忠诚。不过见效太慢，蠡初用了十余年才生出灵智，还是他先天条件不错，先天不好的妖兽没法生出灵智，后面修炼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谈衡可等不起啊。

        不过谈衡还是倾向于用妖兽，人心难测，兽性到底比人性简单。等不起亲自培养，他还可以收服，总之有的是办法。

        他决定不日后的南泽秘境亲自去一趟，主要是历练历练，不实战修炼再多也没用，南泽秘境难度不高，进去的也都是仙魔两界的新生代，正适合他。

        谈衡想着先用差的供奉把原身的欠债还上一点，好好修炼，去秘境历练一下，再让蠡初去帮他看看有不有比较好骗的鸟，骗过来给他做事。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两条龙魂，这两条龙魂在龙族还挺有名的，尤其是焚天，他生前有龙皇血脉。不知道能不能拐点妖过来，龙就算了，他养不起，养龙魂都够呛呢，龙族的支脉最好。

        谈衡心念一动，二龙便从器身脱离出来。

        焚天笑嘻嘻的问他：“小白脸，怎么样？当魔君好玩吗？”

        叫原身老头，叫他小白脸，焚天对主人的态度确实随意得很，不过人家是龙皇血脉的龙魂，生前就嚣张得不行，现在和他只是半契约，谈衡威胁不到它。

        “不好玩”，谈衡坦诚的回他。

        “快五天了，本座的七窍玲珑心呢？”，焚天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忍不住问他。

        谈衡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盒子，“在这里”

        焚天很是惊讶，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你要是糊弄本座，本座就把你神魂烧了”，它说着这话，一团火焰在它口中燃起又熄灭。

        谈衡解开盒子，里面躺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鲜活得好似刚从人身上割下来。

        焚天没想到会是这颗心脏，面色诡异的看着谈衡，追命神情也是不可置信。

        魔体有一点很特别，恢复能力很强，只要神魂不灭，只需魔气足够，就能重塑肉身。多长几个心窍也不是难事，这颗心就是谈衡的，至于怎么割下来的，谈衡不想再回忆一遍。

        焚天是谈衡的器灵，如果吃了这颗心脏，好好供养，焚天有望得到一具极为契合的肉身。谈衡送了一份大礼给它，让焚天始料未及。

        “你真的给我？”，焚天仍然不可置信，虽然谈衡还能长出一颗心来，不过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自己的修为所铸，这一颗心便是几百几千年的修为。

        谈衡肉疼的点头：“给，当然你不要我也不会强迫你”

        焚天当然知道谈衡的算盘，它只有和他将契约坐实才能用这颗心脏，魔体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但有魔体主人的灵魂之契便能顺利使用。

        一具契合的肉身就能让焚天发挥出只有肉身才能发挥的神通，最关键的是，它便有望继承龙皇之位。龙皇血脉是刻在灵魂里的，它就算是死了也能压制普通血脉的龙族。谈衡胆子真大，当年它为祸三界，死了后无数人拍手称快，前有一个明夜将它收做器灵，已经让三界震动不已，而谈衡根本就是想复活它！

        焚天浑身上下发散着威势，对着盒子的眼神也贪婪起来，它看向谈衡：“本座和你签订契约”

        谈衡长抒一气，“我要签订龙印契约”

        焚天听闻龙印契约，登时大怒，提着尾巴乱扫一通，谈衡房里紫火熊熊燃烧，他看着心痛的很，这个房间可是花了不少钱布置，焚天烧的是几个摆设吗？焚天烧的都是钱！

        谈衡心里憋着气，“我只认龙印契约，你再胡乱放火，就没得交易了”

        焚天怒火中烧：“你竟敢肖想本座的龙印，我真是小看你了，人族果然都是阴险狡诈之辈！叫谈衡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焚天生前巅峰时半步魔神，搅得三界天翻地覆，仙魔两界联合才将其镇压至死，如果它真的继任龙皇，实力比起当初只增不减，龙皇传承里一定有能毁掉寻常契约的方法，毕竟龙族之皇不能成为他人的兽宠，焚天要是真的毁了契约，谈衡可不能打包票能压住它。龙印契约却不同，是龙族对他族的认可，签订龙印契约，对龙族的限制很大，所谓生死与共也不足概括，最重要的便是龙印契约不可毁，不过龙印契约需要龙族自愿才能签订，只有龙族才知道龙印契约如何签订。

        一颗魔体之心，换龙印契约。对于谈衡来说他赚了，焚天的实力能飞跃，更重要的是，等焚天登临龙皇，他若是背靠龙族，能做成不少事；对焚天来说也是赚了，成为龙皇的好处太多，从前它半步魔神，成了龙皇就能突破成魔神，现在魔界的魔神只有谈衡一个，谈衡还是个夺舍过来的半吊子，修为就是个伪魔神。这是个双赢的交易，焚天发了一通脾气也冷静了下来。

        谈衡见它心有松动，乘热打铁，“等你重塑肉身，我会极力助你夺龙皇”

        焚天瞪着他：“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焚天要是不能成为龙皇，谈衡就得面临大问题，世人很容易就猜到焚天是怎么重塑肉身的，保不准一些魂魄尚在的大能对他的魔心有肖想，魔君传承里就有如何利用魔体之心越过魔体之主修炼的法子，一些老不死的或许也有这些本事，他就是锅里的肉，现在烫得很，无人下手，等不烫了，一窝蜂都会上来了，他必须足够强，必须有强大的背景，明夜的路子不适合他，要真当个随心所欲的孤寡魔君，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焚天大笑：“那本座便和你赌这一场，你不要让本座失望”

        谈衡一哂：“我或许是背水一战，却不可不战。”，他也不想穿越过来，但事实已经如此，努力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焚天轻哼一声，“这里不是结契的好地方，去禁室吧”

        谈衡此前就是在禁室修行，这里魔气充裕，更有好几个天级阵法助于修炼。

        二龙一人进入禁室，焚天停在正中，紫火从龙尾节节攀升，它背生双翼，角结晶石，逐渐展现魔龙本体，“龙印契约需要你的心头血，你从魔体之心中取一滴即可，本座会以血绘契，你以神魂拓印，拓印的时候很痛苦，你可不要撑不住。”神魂上的伤口是最痛苦的存在，更别提在神魂上烙印了，焚天巴不得痛死谈衡，这样魔体之心是他的，龙印也没结成，不过有道是祸害遗千年，它才不信谈衡会死在这儿。

        谈衡点点头：“劳烦追命护法了”

        追命好整以暇，看着他们，“我还没见过有龙签订龙印契约”

        焚□□他吐出一口火来，“本座这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追命一尾巴拍散火团，“啰嗦，快结契”

        焚天也不再管他，两角间生出一团耀眼的紫光，“小白脸，取血”

        谈衡已将血取出，递于焚天，血滴被紫光纳入其中，霎时光芒熄灭，留下一道古朴神秘的金纹，铺天盖地的龙威碾压而来，震得追命也退离数尺。而在契约中心的二人却好似没有影响，对谈衡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他见过的焚天和追命只是龙的魂魄，又因为他的境界高于二龙，在它们身上感受不到龙威的可怖，而龙印散发出来的，是最古老的龙威，是这世间最强大种族的威势，谈衡感觉被数以千计的眼神省视，每一双眼睛的主人都有着比他强大的修为，令人心底生寒。

        “这是我族历任龙皇的魂影”

        谈衡心道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仅凭魂影，他就知道龙皇比他这个魔君可强大多了。

        焚天得意的说道：“本座有魔主境的先祖”

        谈衡惊诧不已，就算是魔君传承里的诸位魔君最高境界也是魔神巅峰，魔主境对魔界来说就是神话般的存在，从古到今寥寥无几，每一位都是一个时代的绝世大能。焚天所说的先祖，谈衡打算去魔君传承里看看，定有所记载。

        这些魂影出来了一会儿便消散了，焚天忿忿不平，“怎么会这样！”

        谈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吗？”

        焚天白了他一眼，“本座的先祖说你能成为大魔头、大祸害，让本座跟着你为祸四方，做大做强”

        谈衡可没有志向成为大魔头，虽然他宰鱼当磨刀，杀鸡不眨眼，但他是个好青年。

        “你快拓印龙印”，焚天扇着翅膀催促他。

        谈衡引出魂丝，缠绕在龙印上，将龙印拓印在自己的神魂上。刚开始拓印，谈衡就捂住了头，痛，太痛了，割心算什么，这他妈才是真的痛，简直痛不欲生！他冷汗直下，眼冒金星，神志已不太清醒，只坚持着要做完这一件事。

        焚天惊讶于他的忍耐能力，能把自己心割下来的人，对自己自然是出其的狠，谈衡居然不施法抵挡一二，任凭龙印作为。

        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几个世纪，每一分疼痛都将时间拉长数倍，一切结束，谈衡腿软得跌倒在一堆魔晶上，感受魔晶里的魔气钻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运转心法修复受伤的神魂，一点也不想动弹。

        焚天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死了吗？”

        谈衡气不打一处来：“我活得好得很！”

        “谁让你挡也不挡一下，直接就拓印神魂”

        谈衡愣住：“这个可以挡吗？你怎么不早说？！”，他气得撑起身来。

        焚天也愣了一下，随即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报应不爽！”

        谈衡累得不想理他，取出更多魔晶，躺在魔晶上，眼皮发沉，索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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