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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意外发现


开学第二天上午,衣培阅从103路公交车上下来,迈着大步往家走。

        这个点儿,路上压根儿就没有穿着校服的学生,29中红色的校服裤子显得格外扎眼,衣培阅有种从学校里逃出来去网吧的错觉。

        虽说,衣培阅是被汪婷从学校赶回来的,但他觉得,这次没闯什么大祸,就是中考报名需要用身份证,他忘带了而已。

        不过这事儿确实也怪他,昨天汪婷就吓唬他们说,今天谁要是再交不上身份证,要么让家长来送,要么回家取,要么就别考了。

        结果衣培阅还是给忘到了脑后,汪婷骂他没心没肺、对自己的事儿不上心。

        衣培阅到了家,习惯性地先给他哥打电话,他不知道身份证放在哪。

        但他没等电话里传来“嘟—”声,就把电话给挂了——现在是上课时间,应该不方便接电话。

        还是发短信吧。

        可他才打了几个字,又停了下来——还是……少麻烦我哥吧。

        心里这么想着,衣培阅拨通了他爸的电话。

        衣少辉那边儿正干着活儿,电锯切割木板的声音“嗡嗡”地吵得要命,衣培阅提高了音量问:“爸,我身份证放哪儿了?”

        “要身份证干什么?怎么不让你哥给你拿?”衣少辉在那边也扯着嗓子喊。

        “考试报名用,昨天忘跟我哥说了,老师让我回家拿。爸,你给放哪儿了?”

        衣培阅记得他哥以前都是去他爸屋里拿户口本和身份证的,所以他在他爸开口前就抬腿往他爸的卧室里走。

        “那你等着啊,我回家给你拿。”衣少辉回道。

        衣培阅有些急了,他没想到,拿个身份证需要这么长时间,他设想的是,打电话问问他爸身份证放在哪——他爸告诉他身份证在哪——然后他拿上身份证走人。

        他冲着电话喊:“爸你离家那么远,等你回来得什么时候啊?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拿不就完了吗?”

        衣少辉也没好气儿地吼道:“我告诉你也没用,在箱子里锁着呢,你没钥匙!”

        衣培阅皱着眉,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他爸的屋里胡乱翻找着,最后,在衣柜最里边儿的角落里看见了那个带锁头的小箱子。

        “我找着了,我拿锤子先把锁头砸开吧。”衣培阅征求他爸的同意。

        “不行!你等我回去!我打车回去给你拿!”衣少辉厉声道。

        “怎么就不行了?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你打车回来也得一个多小时啊!行了爸,我不跟你说了,先挂了。”

        衣培阅挂了电话转身去客厅找锤子,谁知他爸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告诉你啊!不许给我砸!你要是敢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然而,衣少辉的威胁激活了衣培阅叛逆的灵魂。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关了机,丢在床上,然后把那个小箱子拎到客厅放到茶几边上,拿着锤子开始□□。

        但这锁比衣培阅想象中的难砸,砸了不知道多少下,才终于给砸开了。

        衣培阅开始在这个不大的箱子里翻找着。

        可他扒拉了半天也没看见他的身份证,索性就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一个一个地找。

        他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证件:

        存折……

        毕业证……

        无偿献血证……

        收养登记证……

        户口本儿……

        身份证!

        找到了!

        衣培阅把他的身份证从一堆证件里捡出来,舒了口气——总算找着了

        可下一秒,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忽地看向那堆证件,视线最终落到了那张“收养登记证”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愣在沙发上,内心充斥着矛盾与挣扎。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这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开的收养证……几行小字映入眼帘。

        收养人:

        收养父亲姓名:衣少辉

        收养母亲姓名:齐艳

        被收养人:

        姓名:蒋奕林

        被收养后改名为:衣承闻

        晚上六点,八中的放学铃响起,高一高二的学生伴着kennyg的《回家》陆陆续续地往校门口走。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八中门口的路灯倒是很亮,照着两排还没发新叶的银杏树。

        乔清淮跟着衣承闻一起出了校门,活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无意间瞥见了左手边第一课银杏树下站着的人。

        乔清淮的第一反应是:这哥们儿真帅。

        乔清淮的第二反应是:这哥们儿我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呢?

        乔清淮眯着眼又仔细瞧了瞧。

        这哥们儿吊儿郎当地倚在树干上,穿着红色的校服裤子,黑色的外套随意地套在红白相间的校服上衣外面,面色十分不悦。

        乔清淮正细细打量着,树下的人却突然抬腿朝自己这边走来。

        乔清淮越看越不对劲,这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凶呢?他猛然意识到,这怕不是他的哪个仇家吧。

        乔清淮赶忙开口问衣承闻:“你见过这校服么?哪个学校的啊?这人我好像的罪过,操,想不起来是谁了。”

        乔清淮还没等到衣承闻的回答,这位“仇家”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乔清淮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了,他上前一步,挡在衣承闻面前,冲他的“仇家”说:

        “那个……哥们儿,咱俩以前是有过节是吧?你想怎么解决,动嘴的话,冲我来。要是想动手……你找他。”

        乔清淮说着,往旁边退了一大步,只留下他的“仇家”和衣承闻面对面站着。

        周遭是成群结队往外走的八中学生,放了学,聊什么的都有,走在路上也偶有打闹。

        衣培阅站在人群中,脸上没有笑容,眼底的情绪有些模糊。

        他没有心思去理会旁人,目光一直在他哥身上,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此刻,好像说什么都难以拂去他心中的不安。

        衣承闻看着衣培阅的眼眸,俯身帮衣培阅拉上外套的拉链,动作却被衣培阅突如其来的拥抱阻断了。

        衣培阅把下巴搭在他哥的肩膀上,垂着眼叫了声哥。

        衣承闻抬起一只手在衣培阅背上拍了拍,沉声问:“怎么到这儿来了?”

        衣培阅没有回答他哥的问题,他侧了侧脸,又叫了声哥。

        “出什么事了?”衣承闻问。

        衣培阅把搂着他哥的手臂又束紧了些,才开口道:“哥,我以后,好好听话,都听你的,行不行?”

        但衣培阅似乎没想给他哥留时间去回答“行”或“不行”,紧接着又说:

        “哥,我以后不让你操心,你也不用特意照顾我,不用总是替我考虑,你就随便管管我就行,我要是不听话,你打我骂我都行,好不好?”

        这两天,衣培阅心里本来就空落落的,现在他和他哥之间,一下子又没有了血缘的羁绊……

        尽管他还无法看清自己内心的每一种感受,但他确定的是,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中,有一种,是害怕。

        乔清淮站在一旁,见了这样的场面,才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

        他怀着一颗八卦之心站在衣承闻和衣培阅旁边,但他很快发现,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有着跟他一样的心思,认识的不认识的路过他们哥俩都要回头看一眼,乔清淮上只好前一步对衣承闻说:

        “我说兄弟,你和你弟还要在这抱多久?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们回头率有多高?”

        衣培阅闻言,从他哥的怀里出来,耷拉着脑袋说:“走吧。”

        乔清淮绕到衣培阅身边,边走边对衣培阅说:“我叫乔清淮,之前咱俩见过一面,还记得么?”

        “记得。在我家楼道里。”衣培阅冷着脸,简单地回了乔清淮一句。

        乔清淮见衣培阅一路挨着他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能感觉到,衣培阅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好,搭他的话应该是看着他哥的面子。

        乔清淮在心里嘀咕:这是为什么呢?

        终于,乔清淮用他装满数学公式的脑袋回想起了那天他在衣承闻家门口和衣承闻的对话,意识到自己那时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于是乔清淮开口跟衣培阅解释道:“啊……那什么,当时我说的那些话,没别的意思啊,你别放在心上,我没想到你们哥俩感情这么好,我瞎说的。”

        “没事,你说得对。”其实衣培阅后来是真心觉得乔清淮那天说的是对的,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他哥的角度上替他哥考虑的,所以他并不讨厌乔清淮。他现在只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乔清淮笑了笑说:\"对个屁,我要是说得对,那天你哥也不至于跟我翻脸。\"

        衣培阅转过头,讶异地看了乔清淮一眼。

        衣培阅这一抬眼,乔清淮立马道:“这眼睛红的,犯什么错了?大老远的跑过来求原谅。”

        衣培阅没吭声,乔清淮倒是自来熟,边走边安慰衣培阅:“没事儿,什么事儿都不是大事儿。再说了,你们是亲兄弟,你哥还能不要你么?退一步讲,他要真是不要你,我给你当哥呗,我正好缺个听话的弟弟。”

        乔清淮哪壶不开提哪壶,衣培阅不爱听,便皱着眉,一脸烦躁地问乔清淮:“你有完没完?”

        乔清淮不知自己哪句话惹毛了衣培阅,也不好找补,就赶紧说:“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怎么还急眼了呢。”

        到了十字路口,乔清淮看了眼阴着脸的衣培阅,低声冲衣承闻说:“我先走了啊兄弟,再不走我感觉我得挨揍。你哄吧。”

        乔清淮就这么溜了。

        衣承闻和衣培阅并肩往公交站走,两人一路沉默不语。

        前面是一家欧式书店,暖黄色的光从玻璃门窗里透出来,洒在书店窗外的长椅上。

        衣培阅在长椅边停下脚步,低着头说:“哥,我今天回家拿身份证了,我把箱子的锁给砸开了。”

        衣培阅说完,抬起失神的双眼看着他哥的反应。

        衣培阅觉得,他哥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但他还是不想直接问,因为直到此刻,他的心里仍然存有一丝“希望”——万一,万一他哥不知道呢。

        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

        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像他爸瞒着他一样瞒着他哥。

        可他哥沉默了良久,对他说:“其实是不是亲生的,没那么重要。”

        衣培阅听了他哥的话,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别过脸,抹掉脸上的眼泪,回过头看他哥,但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涌,他便固执地硬生生地忍着,想说话也说不出。

        最后,他像是放弃了一般,直接坐在了长椅上,胳膊肘撑在两腿上,身体前倾着,用双手捂着脸。

        衣承闻也坐下来,抬手抚着衣培阅颤抖的背。

        等衣培阅平复了一些,他搂过衣培阅说:“别乱想,有没有血缘关系,我都是你哥。”

        “那以后……”衣培阅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口,衣培阅想起生日那天,他迫切地想让他哥承诺他一个“以后”,可他哥却怎么都不肯给。

        现在,即便是他想问也不敢问了。

        在他犹犹豫豫、畏畏缩缩间,他哥却把话接过去说:“以后,也会对你好。”

        衣培阅坐在长椅上,怔怔地看着他哥,书店里暖洋洋的灯光装点了他原本黯淡的眼眸。

        “真的?”衣培阅向他哥确认。

        “嗯。”

        此时,衣培阅眼里虽然还是泪盈盈的,但内心却多了一些欣喜,他起身站到他哥面前,弯下腰,两手支在他哥的膝盖上问:“哥,好多久?一辈子么?”

        衣培阅望着他哥的眼睛等着回答,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他哥在有意回避他的视线。

        衣培阅直起身,喘了口粗气,他知道,是自己太贪婪,于是他低着头向他哥妥协道:“行,不是一辈子也行,哥,那你说,到什么时候?我都听你的。”

        衣承闻站起身,揽过衣培阅,看着他的眼睛说:“到生命尽头。”

        衣培阅听了他哥的话,偏过头愣愣地看了他哥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

        “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浪漫呢?到生命尽头,那不就是一辈子么?”衣培阅原本透亮的声音现在有点哑,鼻音也有些重。

        他哥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有了他哥这句话,衣培阅的心情瞬间转晴。

        “哥,我饿了,咱们去吃面好不好?”

        “好。”

        衣培阅和他哥一起往书店前面的面馆走,没走两步,衣培阅突然跳到他哥的背上,胳膊勒着他哥的脖子,嘴巴贴在他哥耳边说:“谢谢哥。”

        说完立马又从他哥身上跳下来,走在他哥前面,步伐轻快欢脱。

        还没走两步呢就回头看着他哥说:

        “不过哥,那你可能亏了,我可是要活到九十九的,这么一算,你还得管我八十四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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