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舍本逐末
“君上，君臣父子只是礼法秩序的体现，若要臣忠，则需君贤，若要子孝，则需父慈。”孔明礼恭恭敬敬向宋国公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在宋国公向他问出君臣父子的问题后，他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若他的主张理念真的是那样，他也许会顺着宋国公的话说下去。
只可惜，宋国公是在以偏概全。
孔明礼知道，若他顺着宋国公的话说下去，必然会赢得宋国公的好感，这对他以后的仕途是有好处的，可是那样却与他本身所坚持的背道而驰了。
果然，在孔明礼说出这样的话后，宋国公眼睛一眯。
宋国公深深看了孔明礼一眼，冷声道：“好一个君贤臣忠。”
随即宋国公又看向陆青：“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陆青与宋国公对视，一脸平静道：“君上当然可以杀我，只是君上杀了我，三年后也要下去陪我，君上也是一代雄主，君上甘心三年后化作一堆枯骨吗？”
宋国公冷冷看着陆青，眼珠子转了一下：“说吧，你要如何才能答应为本王续命？”
宋国公的语气虽然没有之前那样强势，却也没有低三下四去求陆青，他倒要看看陆青能够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
“请君上救我母亲！”陆青向宋国公道。
宋国公在房内走了两步，并没有理会陆青。
而后，宋国公转头看向陆青：“救你母亲，你也知道本王是天子下臣，如何救你母亲？”
……
房间里的氛围有些奇怪，陆青迟迟没有说话。
他知道，指望宋国公救出母亲，除非他想出一个行得通的办法，并且要被宋国公接受。
然而，他并没有这样的能耐。
宋国公静静地看着陆青，思考着折中的办法。
孔明礼也静静看着两人，皱眉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宋国公开口道：“你没有办法，本王也没有办法，不如这样，本王答应你，让你兄妹二人在宋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你觉得怎样？”
陆青心中冷笑，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让宋国公救人陆青已不奢望，刚才也只是试试宋国公的口风。
既然救不了，那就只能自己救了。
他再次看向宋国公，指了指孔明礼道：“上次在家父家兄的葬礼上，这位大人张口闭口不离礼法秩序，我听王上的意思是，不能让我活着离开宋国是吧？”
“对！”宋国公淡淡说道。
“那我遵循周礼，为家父守丧三年，王上是否应允？”陆青说着原本准备好的说辞。
“允！”宋国公再次说道。
陆青：“在三年守丧期间，我需要母亲安然无恙，希望王上也能应允。”
宋国公听罢皱起了眉头，面露难色道：“天子的决定，恐怕本王不能左右。”
“若是连这点事王上也不能帮助陆青，那就请王上送陆青回大牢吧。”陆青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已经没有了谈下去的心思。
之前他觉得宋国公作为诸侯之一，应该能说服周天子保下母亲，现在却从宋国公口里听到不同的答案，不管宋国公是真的做不到还是假的做不到，既然宋国公不愿意帮他，那他只能想自己的办法尽快离开宋国去救母亲。
怕只怕人还没救下来，母亲已经没命了。
“你不再考虑考虑？”宋国公不悦地看着陆青。
陆青只是静静看着宋国公，没有说话，
“那本王只能继续将你关着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本王再放你出来，来人……”宋国公一边威胁着陆青，一边向门外喊道。
“君上且慢！”
孔明礼却是急急上前阻止：“君上，明礼或许可以修书一封，飞鸽传书给臣的一位老师，让其说服天子，暂时保全陆青母亲的姓名。”
陆青诧异地看向孔明礼，没想到孔明礼还有这样的本事。
就连宋国公也像是刚刚认识孔明礼一样，重新打量着孔明礼，问道：“所言当真？”
“明礼怎敢欺瞒君上！”孔明礼依旧恭恭敬敬向宋国公说道。
宋国公饶有兴趣地看着孔明礼，惊奇道：“你老师若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你却不在天子门下，反而来到宋国，想要在宋国为官。”
“明礼不敢欺瞒君上，明礼的老师不止一位，而教导明礼学读书学史的却只有一位，老师本为东周天子门下首席门客，而在天子迁都洛邑后，老师便退居幕后，成为了东周守藏室之史。”孔明礼淡淡说道。
而后，他叹息一声，“明礼曾向老师求教探讨治国之道，以及天下动乱的根由，可惜明礼并没有得到老师的认可，反而受到老师严厉的批评。老师认为，西周礼法虽好，却不适宜当下，周礼本是禁锢人性、压制人欲的武器，若是追求周公之礼，实乃舍本逐末。”
待孔明礼说完，宋国公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你是说，你的老师是传说中的那位……”看宋国公的样子，明显知道孔明礼说的是谁了。
陆青脑海中也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那是一次玩耍的时候，一个貌美的姐姐前来看望母亲闲谈时说起的，当时陆青在旁边正和哥哥妹妹玩的高兴，耳朵里也就落了几句。
天子首席门客、守藏室之史，若真是那个人，母亲有很大的概率能够保住性命。
只是，周天子注定是自己的敌人，有那个人在……
陆青的心中多了几分凝重。
有那个人在，三年时间够吗？那个人会保住母亲，但会让他报仇吗？
陆青不太确定。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的主张，你让那位所不喜？”孔明礼话音落罢宋国公向其问道，也是一脸的沉重。
似乎孔明礼所说的老师，让这位一国之君很是忌惮。
“那倒没有，老师虽不支持明礼的主张，却支持明礼追寻自己的道。他说时代在进步，时间会证明一切，没有人可以永远是对的，也没有一种主张是永远错的，而我的主张有可能随着时间的变化变成对的。”孔明礼坦诚地向宋国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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