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勤劳的小巫师

一九七二年，夏。

        对角巷的傍晚被潮湿的气流笼罩，天际晦暗，云层厚重，远处传来阵阵闷雷的声响，空气里有雨的味道。

        身着各色长袍的巫师们在巷子间穿行，寻找各处可通行的壁炉，急匆匆地想要赶在下雨前回家，到处都是亮晶晶的飞路粉。

        巷子北侧的药店送走了今天最后一批客人，老板是一个矮小的老头，他佝偻着身子来到柜台后面，继续阅读没看完的预言家日报，其中一栏的标题十分醒目。

        纯血新时代的来临——伏地魔，革／命者还是疯子？

        近日，英格兰南部陆续出现的巫师集会活动已引起部分麻瓜注意。据魔法部派去处理的专员表示，这些巫师集会有极强的组织性和目的性，一些在场的巫师表现出不同程度的疯狂和攻击性。

        “他们全是纯血巫师，把发现他们行踪的麻瓜吊起来取乐，有几个麻瓜都被送进了圣芒戈，我并不喜欢这种行为。”一位魔法部特派专员这样说。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些活动的幕后的组织者正是伏地魔——近十年活跃在英国的一名黑巫师，在纯血家族中极受推崇。最忠诚的信徒们不会直呼其名，很少有人见过他，有人说他是格林德沃之后最伟大的黑巫师，有人将他视为纯血家族的希望，还有人说他是一个极端分子，十分危险。

        “我倒是认为他做的不错，那个叫伏地魔的巫师，我是说，他的确为纯血们带来了很大的利益不是吗？毕竟这些年来，我们的地位一代不如一代了。”一位参加过集会的巫师这样说。

        魔法部并未对此发出任何声明，态度未知……

        “先生，后面的药材全部整理好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一个瘦小的姑娘从后门走出来，她的手上全是灰尘和大大小小的药贴。一双蓝色的眼睛闪亮亮的，小而翘的鼻子上沾染了一块黑色的污点，圆润白皙的鹅蛋脸上显露出疲惫的神色。她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写的是一份劳动合同。

        老板从报纸后探出眼睛，看到女孩拿出了羽毛笔在算着什么，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一周两金加隆，一共是八周，十六个金加隆，再加上员工福利和加班费用，一共是……”

        “好的。”女孩把合同从柜台对面推动老板面前，“您该给我十八个金加隆和十六个银西可。”

        老板不情不愿地放下报纸，用灰色的指甲从抽屉里数出来数量正好的钱币，然后推给对面的女孩，“给你，希尔，干的还不错。”

        “谢谢您。”女孩拿过钱，放在柜台上数清楚，然后又推了回去。

        老板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吗？”

        “我要买魔药原料，先生，我现在是顾客了。”女孩手里的一下合同自动焚烧成了灰烬，她拍了拍手，开始挑选店内的瓶瓶罐罐。

        老板坐回位子上，把眼睛藏在报纸后面，时不时地看一眼那女孩，发现她只拿了一些便宜的药材和原料，但是数量不少。

        挑选完毕之后，女孩自行包装好一大袋货物，她瘦弱的身板几乎拿不动，但她还是腾出一只手拿走了柜台上的一个金加隆和剩下的十六枚西可，“先生，这些一共是十七加隆。”

        老板又把钱拿了回去，他忍不住问道：“你精神不稳定吗？希尔，这些都是镇定剂和缓和剂的原料。”

        “我家里人睡眠很差。”女孩拖着一大袋材料推门出去，回头冲老板招手再见，“谢谢您一个暑假的关照，先生，祝您生意兴隆。”

        老板哼哼着，“慢走，希尔小姐。”

        外面刮起了大风，闷热凝固的空气被打乱，带来了几滴清凉的雨水。女孩快步行走着，一路来到了南侧的奥利凡德魔杖商店，她直接推门而入，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了。

        “啊，普丽姆罗丝，希尔小姐，你又来了。”奥利凡德先生从梯子上慢慢爬下来，笑着欢迎她，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打扰您了，奥利凡德先生，我上次拜托您的事情……”

        “关于这个……”奥利凡德先生摇了摇脑袋，从女孩的腰间抽出她的魔杖，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着，还侧耳听了听，“你提起的这种魔法我也听说过，关于魔杖对主人的忠诚，但我并不认为他可以自行施法，我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不过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如果你继续使用他，那么他在别人手里就会失去魔力。”

        她有些失落地接过魔杖，“谢谢您……只是我最近总觉得，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我怕我会无法控制他。”

        奥利凡德先生笑了下，“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普丽姆罗丝，你的魔杖说，他对你很有信心，他能感觉到你的力量也在增强，同时你们的联系也会越来越紧密，我必须说，这真的很少见。”

        “好吧，谢谢您这些日子的解答。”她看了下屋外的天，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于是她微笑着和奥利凡德先生告别，“先生，我必须回家了，再见。”

        “随时为您服务，希尔小姐。”

        小巫师背着她的大布袋冲进了雨里，奔跑着离开了对角巷，她从破釜酒吧的大门出来，行走在麻瓜街道上，雨水洗干净了她脸上的灰尘。

        “哦，这鬼天气！”她骂道。

        普丽姆罗丝·希尔，一个十二岁的女巫，就读于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学院，现在她的暑假还剩下一周的时间。

        上学期放假回家后，普丽姆就开始了自己的伟大计划。她知道一直把她当成怪胎的希尔夫妇肯定不会愿意在自己身上花任何多余的钱，所以她必须想办法自给自足。毕竟，如果在家里闲着，谁知道希尔太太会不会又要带她出去做免费家政。

        于是她凭借着自己一年级在斯拉格霍恩那里关禁闭时学到的魔药经验，在对角巷的药店里找到了一份暑期短工，专门处理原材料并将他们按类别进行分装。她虽然年纪小，但是手巧又细心，处理好的原料质量一流，分量精准。药店老板虽然对她的出身有些嫌弃，但他不会拒绝赚钱的机会，所以就收留了普丽姆。

        现在普丽姆获得了足够的原料，下一步就是开始自己的产品创作，只是现在离开学很近了，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看来要等到去霍格沃茨才能继续。

        她拖着自己的大袋子回到了麻瓜社区，希尔家的小房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普丽姆打开地下室的窗户钻了进去，浑身湿透了。

        笨先生——她的猫头鹰，见她回来了就开始在笼子里惊慌地叫着，好像想提醒她什么。

        普丽姆将袋子里的原料倒在床上，回头说道：“别叫了！笨先生，再叫你会被我妈妈炖了的……珍妮！”

        普丽姆惊呼，瞪着眼前的女孩——她的妹妹珍妮，正鬼鬼祟祟地躲在被翻乱的桌子后面，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普丽姆扫了一眼，那是一封她没见过的信，应该是今天新来的。

        “你读了我的信！”普丽姆把珍妮从桌子后面拽出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信纸。

        珍妮被姐姐抓疼了，她委屈地揉着手臂，大声说道：“你这么凶干嘛！你又不在，那只猫头鹰又一直不离开，要不是我帮你收了信，妈妈就把它烧了！”

        “那你也不该拆开它……”普丽姆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发现了其他被打开的信件，她气愤地指着门，“你还看了其他的？这叫隐私你懂吗！给我出去！”。

        珍妮哼了一声，“我就不出去！这里是爸爸妈妈的家！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普丽姆低声吓唬她，“你别逼我放东西咬你。”

        “你敢！”珍妮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妈妈不会放过你的！”

        “妈妈又能把我怎么样？她也不敢招惹我，你知道为什么吗？”普丽姆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俯身逼近她的小脸蛋，“因为我的小伙伴，喜欢半夜钻进人的耳朵里，然后把他们的脑子吃掉，一口一口，你还能听到他咀嚼的声音，喀嚓，喀嚓……”

        “啊——”珍妮猛地推开普丽姆，吓得又叫又哭，然后慌张地夺门而出，逃到楼上的房间里去了。

        普丽姆满意地笑了，她锁上地下室的门，从床底下拿出一些莉莉寄来的饼干和零食，坐在床上边吃边看信。

        这是霍格沃茨寄来的书单，提醒他们购买新学习需要的书籍，并附着一张火车票，上面写着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普丽姆又走到了被珍妮翻乱的桌子前，桌子上的信纸和书籍夹在一起，她不得不慢慢地整理，生怕撕破了其中的任何一个。

        莉莉的信是用带有花香味的浅绿色信封送来的，落款的i很有特色。她这个暑假和家人一起去了意大利旅游，随信给普丽姆送来了一张麻瓜的定格照片，上面的伊万斯一家站在罗马的斗兽场前，笑得开心。

        亲爱的普丽姆：

        我收到了你上次寄来的信，你提到你正在对角巷的药店内打工，希望你不要太辛苦。一定要记得拟一份合同让老板签字，巫师们的签字有魔法效果，这样他就不敢不给你工资了。上次给你的零食吃完了吗？千万不要饿肚子，你正在长身体，我担心工作会累到你，霍格沃茨好不容易把你喂胖了，我可不想开学看到你又瘦了回去。

        我想我会在八月二十七日下午两点去对角巷购买新学期需要的东西，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在古灵阁前见面，好吗？玛丽和多卡斯可能也会去，期待你的来信。

        无限爱意

        莉莉

        普丽姆看了眼自己的日历，她早在八月二十七日那天画上了红圈，今天是二十五号，想到后天就可以见到莉莉了，普丽姆开心地哼起了歌。她抽出了下一封信件，是莱姆斯寄来的。

        亲爱的普丽姆：

        我收到了你的信件。谢谢你带来的问候和关心，我妈妈身体好多了，但是家里的猫狸子还是喜欢抓人，希望开学之后你再见到我就不要惊讶了。你提到你正在查找一些关于魔杖的魔法，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一定有答案，听说禁书区记载了不少古老的魔法，或许你可以借詹姆的斗篷一用。仅供参考。

        你真诚的

        莱姆斯

        下一张信纸上面的字和莱姆斯的笔迹形成鲜明对比，这些字母歪七扭八，信纸的最下方还有一副会动的简笔画，画着一个在招手的戴眼镜的男孩，头发乱糟糟的。

        亲爱的普丽姆：

        暑假过得怎么样？我的暑假太快乐了，中国真的很酷！这里有比天还高的山，有像海洋一样宽广的平原。我还看到了中国神龙，你想象不到它有多大多长，和我们那边的龙一点都不一样，而且他不会喷火，但是会控制天气。不过我比较失望的是，除了一些古老的家族和学校，这里的很多巫师已经不用剑飞行了，他们引用了麻瓜的科技，非常先进。

        对了，你和西里斯在伦敦过得还好吗？听他说你现在很忙，但是你不愿意告诉他你在做什么，他对此很恼火。他现在寄信收信都要很小心，我听说英国的纯血家族最近不太平，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总之，期待开学和你们见面。

        你真诚的

        詹姆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越来越大，水从地下室的窗户缝隙漏了进来，普丽姆急忙用防水袋堵住窗台，但一些水流依旧沿着墙壁滑落，在地上聚成小块的积水。

        如果能用魔法就好了，魔杖一挥，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普丽姆唉声叹气，埋怨着魔法部，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破规定，竟然不许未成年巫师在校外使用魔法。如果不是天天跑去对角巷工作，普丽姆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巫师了。

        她收拾好窗边的积水，一只脚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柜子，雪花球被晃了下了，滚落在地。普丽姆追过去将它拾起来，在里面看到了下着雪的霍格沃茨。

        普丽姆将雪花球抱在怀里，继续整理着其余的信件，很多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亲爱的罗茜：

        我需要你来格里莫广场找我，我认为我们的花丛还是安全的。我不是很想出门，因为我只要一出门克利切那个老东西就会跟着我，这是我母亲的命令。因为她今年一直在围着雷古勒斯忙，没空管我，但是还是不忘继续折磨我。我想她是怕雷古勒斯也进格兰芬多，要我说才不会，雷古勒斯是最标准的斯莱特林，她完全不用担心。

        总之你快点来。

        你真诚的

        西里斯

        普丽姆收好这封信，把剩下的信按照日期重新排序规整。

        亲爱的罗茜：

        你为什么不能来？你在忙什么？写信告诉我。

        亲爱的罗茜：

        你对我的隐瞒和拒绝伤透了我的心。我对你很失望。我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我不知道麻瓜的街道怎么走，我一定过去把你从家里拽出来。

        前几天我去参加了我那个疯子堂姐的婚礼，就是纳西莎的大姐，她嫁给了同样疯狂的莱斯特兰奇家。你无法想象这有多无聊，我宁愿去吃老鼠的脑袋也不想看他们在圣坛前对彼此宣誓，老天，当时竟然还有人哭了，我差点笑出声音。

        总之，我依旧被克利切看着，依旧等你来花园。

        很生气的

        西里斯

        亲爱的罗茜：

        我开始怀疑你被绑架了。一个暑假都要过去了，你一次都没来过。我担心你有什么事情，希望你一切都好。但是如果你没事却躲着我，那后果将会很严重。

        你真诚的

        西里斯

        天色渐渐黑了，暴雨天让晚上的天空透露着不安的枯黄色。忙碌了一个暑假的小巫师终于可以休息了，她躲在安静的地下室内，躺在床上，呼吸缓慢，睡得很香。

        普丽姆手里握着这些信件，怀中抱着那个大大的雪花球，迷迷糊糊地，她梦到了西里斯生气的样子。于是普丽姆告诉他，她明天就会去解救他，让他放心就好。

        夏日的暴雨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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