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5另一个布莱克

并不美好的开学第一天就快过去了。

        普丽姆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全程跟在西里斯身后，就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去把雷古勒斯抓走从天文塔上扔下去。

        好在詹姆一直在讲魁地奇选拔的事情，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似乎让西里斯就快忘记了早上的不快。

        但也只是似乎。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魔咒课，普丽姆课后被弗立维教授喊住了。弗立维教授给了她一张申请表，表示希望普丽姆可以考虑一下加入今年的合唱团，他还记得去年圣诞上普丽姆的表演，一直很欣赏她的音色。

        “但是，教授，我完全没有什么经验。”普丽姆说。

        弗立维教授从小板凳上跳下来，一晃一晃地和普丽姆一同走向礼堂。

        “哦，孩子，所有事情都是从零开始的，而你是块等待被雕琢的璞玉，考虑一下吧，这样好的声音应该让所有人都能听一听，运气好的话，你说不定会是下一个塞蒂娜·沃贝克……不过我觉得你做歌手有些浪费自己的魔法天赋……”

        “总之，学着给自己培养一些兴趣爱好，你会发光的，普丽姆罗丝。”弗立维教授笑了笑，慢吞吞地走向了教职工长桌。

        偌大的礼堂里坐满了用餐的学生，到处都是闹哄哄的。普丽姆拿着手里的申请表走进礼堂，看到满屋的人，她忽然有些恍惚。

        如果真的要在台上表演，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看，这么多双耳朵听她唱歌，那么她还能张嘴吗？真是想想都可怕……

        “这是什么？”西里斯把申请表从她手里抽走，看了一眼，“合唱团？你要加入合唱团吗？”

        普丽姆呆呆地坐着，面对一桌丰盛的食物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她把下巴抵在桌子上，盯着眼前的巧克力蛋糕。

        “弗立维教授让我考虑考虑……”

        “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还在考虑……”普丽姆有气无力地说。

        她肯定不行的，普丽姆这样想。

        虽然她喜欢唱歌，但是也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随口哼几句解闷，这和正式的表演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她的性格也绝对不适合这种公开场合，还是算了吧。

        这样想着，普丽姆紧张的心情平缓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准备吃饭，却发现旁边的西里斯不见了。

        左右看去，普丽姆看到西里斯从上面的教职工餐桌旁走了回来，他身后的弗立维教授手里拿着填好的申请表，冲普丽姆开心地举杯。

        西里斯坐了回来，继续吃他的点心，“我帮你填好交上去了，不用客气。”

        普丽姆的脑袋像个猫头鹰一样左右转着，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西里斯干了什么，于是气得一巴掌拍在西里斯后背。

        “你都干了什么！我不是说了我没考虑好吗！”

        西里斯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疼得吸着冷气，“你考虑的结果就是不参加，所以我帮你决定了。”

        普丽姆激动地说：“你怎么擅自替我做决定！”

        “说真的，普丽姆。”西里斯侧头审视着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普丽姆的嘴巴鼓动着，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

        西里斯替她回答：“怕陌生人，是不是？”

        “我不喜欢陌生人……”普丽姆把一块小土豆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没人让你喜欢他们，但是你也不能见到陌生人就当小蜗牛。”西里斯说着，坐得近了一些，“再说你唱歌这么好听，不唱太浪费了。”

        一听到“唱歌”两个字，普丽姆的手抖了一下，她慢悠悠地转过身，有些无助地看向西里斯，看起来像要哭了一样，一下把西里斯看愣住了。

        “但是我不行的……你这下可整死我了……”普丽姆软绵绵地说着，把脑袋缩在尖顶帽子里。

        西里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觉得有些好笑，他伸出手拍着普丽姆的后背安慰她，尽量让她靠着自己。

        “你没哭吧？这才多大点事儿？偷车子的事情你都做了，唱歌能有多难呢？”

        普丽姆露出一双眼睛，她并没有哭，只是依旧哀怨地看着西里斯。

        于是西里斯踢了一脚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詹姆，然后又给莱姆斯使了个眼色，说道：“普丽姆要参加合唱团了，你们支不支持？”

        詹姆竖起大拇指，口齿不清地说道：“我还没听过她唱歌呢，灰常智齿（非常支持）”

        一旁的彼得很捧场地为她拍手庆祝，莱姆斯也笑着点头，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看到朋友们的鼓励，普丽姆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手心的温度逐渐回来，她犹豫地眨了眨眼睛。

        西里斯又对她说：“台下也不全是陌生人，你看着我们几个就行了，心里是不是踏实一些？”

        安静了好一会儿，普丽姆才点了点头，然后把帽子摘了下来，她的脸都憋红了，用毫无气势的声音威胁道：“如果我搞砸了，我一定杀了你。”

        她忧郁地说着，手却拽着西里斯的袖口不放开，好像他是安抚娃娃一样。西里斯的校袍被她扯歪了却也不在意，突然觉得手心里痒痒的。

        “罗茜。”西里斯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突然非常像个女的，这让我很不适应。”

        果然，普丽姆立刻恢复了原本的面目，她坐直身子推开西里斯，丢给他一个冷酷的眼神。

        加入合唱团的事情就这么糊涂地定了下来。普丽姆明白西里斯的好意，也就没有真的怪他，有些事情的确需要朋友推一把才能有勇气去做，她不得不承认，西里斯身上有很多力量。

        晚餐结束后，普丽姆立刻惦记起那一大袋魔药原料。她和詹姆边走边商量着城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来做研究而不被发现的。詹姆建议她去桃金娘的盥洗室，普丽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产品是从卫生间生产出来的，顾客知道了肯定会打差评。

        “那你去密道里吧。”詹姆又说，“那里最安全了，不过进入秋天了会有点冷，你需要把握好温度，而且如果我们走密道的话，你还能和我们一起行动，是不是？西里斯？西里斯——”

        詹姆左右看了看，刚才还走在一旁的西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普丽姆扯了扯他的袖口，指着礼堂的大门口向下的楼梯，发现西里斯正往雷古勒斯那里走，一把拉住他弟弟的后领，拽着他消失在拐角。

        “詹姆！快！待会儿你抱住他的脚我抱住他的手！千万不能让他有出手的机会！”普丽姆边跑边说。

        但是詹姆却说：“万一我也想揍雷古勒斯呢？你一个人拦不过来啊！”

        他们跑到过了拐角，普丽姆想象中的兄弟互殴的场面没有出现，不如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远，西里斯只是站在雷古勒斯面前，脸色阴冷地和他说着什么。

        雷古勒斯看到了追过来的那两人，他的目光停在普丽姆身上，然后对着西里斯说道：“是你骗了妈妈，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她？我不认为我有错，你生气只是因为妈妈在信里骂了那个女孩。”

        “我当然会生气！她羞辱了我的学院和朋友，她羞辱了我！”西里斯厉声说道。

        雷古勒斯挺直后背，仰头和西里斯对视，“你也伤了她的心，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和她对着干？总是要不一样？”

        “她有心吗？”西里斯讥讽地笑了下，“只有你这样想，雷古勒斯，因为你永远是她的乖宝宝，永远听她的话，你就像她的一件玩意儿，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雷古勒斯稚嫩的脸上出现不符合年纪的倔强，“我想要的是家族的繁荣和兴盛，我一直都知道——”

        “那是她强加给你的！你看不出来吗？”西里斯打断他，“她把自己病态的想法灌输给你，让你以为这是你的想法，你只是被她控制了！”

        “你根本不懂，是不是？”雷古勒斯突然冷静下来，他那张和沃尔布加有些神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失望。

        雷古勒斯的语气十分冷静，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对话。

        “你认为我所有和你不一样的想法都是母亲强加给我的，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家里，所以你也不相信我会在乎。”

        “你永远这么自私，永远只想着自己，你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和家里对着干，你才是那个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你才选择进了格兰芬多，所以你才和纯血叛徒做朋友，你甚至和那个泥巴种女孩纠缠不清，你——”

        “西里斯！别打他！”

        普丽姆大喊一声，她和詹姆一起才拦住西里斯想落下的拳头，再晚一步，雷古勒斯的鼻子绝对要歪。

        “詹姆！松开！”西里斯有些失控地大喊，好像要吃了雷古勒斯一样。

        詹姆用尽力气才没让西里斯冲过去，“伙计！教授们还在那边吃饭呢！你冷静一下！”

        “你要打我吗？西里斯？打你的亲弟弟。”雷古勒斯依旧很平静，面对狂怒的西里斯，他甚至没有后退一步，“你现在确实像个格兰芬多，只会用拳头，不会用脑子。”

        “你闭嘴！”

        雷古勒斯的话被突然的一声呵斥打断了，眼前的女孩瞪着他，目光凶猛地命令他。

        “给我道歉！布莱克！”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面对普丽姆的要求，雷古勒斯感到很生气，他终于出现了一些表情。

        普丽姆逼近他，她更高一些，所以显得很有气势。

        “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该对我用那个词，不该对你的哥哥说那些话，西里斯想和谁交朋友是他的自由，不要用你短浅的目光看待他，快给我道歉！”

        “你竟敢！你竟敢命令我！”雷古勒斯的下巴抖着，生气的样子和沃尔布加更像了，他猛地推开靠近的普丽姆，“你做梦，我才不会给你道歉，你带坏西里斯，愚弄我的母亲，玷污布莱克的家宅，你这个女妖精！”

        “你说什么呢！”詹姆一边拦着西里斯一边说，“你哥哥这个人需要普丽姆带坏吗？他本来也不是你们眼里的好人。”

        普丽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一天之内竟然被羞辱了两次，她忍住想揍雷古勒斯的冲动，转身对男孩们说：“我们走！三个对一个不公平！再说他是个小屁孩，不跟他一般见识。”

        西里斯看了眼普丽姆，脸上的火气逐渐平息，他收回拳头甩了甩袖子，对雷古勒斯说：“我警告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西里斯转身离开，詹姆随后跟了上去搂住他的肩膀。身后，雷古勒斯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略显暗淡，他冷漠地转身走向地下的休息室，兄弟二人一个向上，一个向下，越来越远。

        他们三个在移动的楼梯之间蹦来蹦去，西里斯还气着，他边走边对普丽姆表示不满。

        “你就该让我揍他！和他讲什大道理？”

        普丽姆冷哼，“然后他回去再写一封信，明天早上你又能听见你妈妈的女高音了，真好，吃饭还带表演的。”

        “我真是有毛病，我再也不管这小子了，随便他吧！”西里斯一步做两步地踏上楼梯，把詹姆和普丽姆甩在身后。

        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慢吞吞地在后面走着，普丽姆对詹姆小声说：“我觉得西里斯可能是进入青春期了。”

        詹姆赞同地点点头，“毕竟他比我们大几个月，肯定是最早叛逆的一个。”

        “唉……以后让着点他吧。”普丽姆叹气。

        “天啊。”詹姆惊道，“你还是普丽姆罗丝吗？你竟然能让步？是西里斯变了还是你变了？”

        “这叫成长，我亲爱的詹姆。”普丽姆拍着他的肩膀，故作成熟地说，“你的南瓜脑袋暂时还不能理解……对了，待会儿把斗篷借给我，我看西里斯他也没心情夜游了，你晚上陪他说说话吧。”

        詹姆皱着眉头打量着她，半天才发表看法，“为什么总让我去逗他开心，你就不能发挥些作用吗？”

        不愧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普丽姆在心里感叹。

        “比起逗人开心，我更擅长惹人生气。”普丽姆自嘲着。

        走廊尽头，西里斯的身影已经钻进了胖夫人的肖像后，普丽姆跟着进来，只捕捉到他消失在楼道的一片校袍。

        公共休息室内，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学习，下棋游戏，他们完全融进了布满温暖红色的背景，他们都属于这里。看着这些，普丽姆回想起雷古勒斯的话，突然开始担心起西里斯。

        她似乎从未注意过，在格兰芬多，除了他们这几个人，西里斯似乎从没和其他的学生有什么交流。有时候，她会有种感觉——西里斯会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

        他是一棵大树上最突出的树枝，无论如何修剪，他总是要冲破那平整完美的树冠，打破宁静。他想长到云层上去，但他却无法脱离深扎于地的根。

        但是他那么坚定，又那么倔强，他永远向上生长，永远渴望太阳，好像生来如此。

        他会没事的，普丽姆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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