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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11无事发生


三百六十比二百,格兰芬多仅凭普丽姆罗丝和詹姆两个追求手就拿下了二百一十分。但实际上,如果不是马琳·麦金农捉住了金色飞贼,少了斯平内特这一个追求手,格兰芬多不一定能继续领先,说不定还会被反超。

        更衣室里,马琳和普丽姆在讨论刚才的比赛有多惊险,拉文克劳的三名女球员正巧进来换衣服。下场之后,双方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拉文克劳的追求手海丝佳·琼斯还特地称赞了普丽姆在场上的表现,马琳则骄傲地将她称作今年的秘密武器,因为她灵活的技巧弥补了格兰芬多队的短板。

        不过在第一次亮相之后,其他队伍就会开始研究新队员,下一场和赫奇帕奇的比赛恐怕不会轻松,所以他们没时间高兴。

        马琳带着她走出更衣室,其余的格兰芬多队员一齐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几个进球。詹姆尤其兴奋,他冲过来想把普丽姆举起来,但手臂没什么力气,还差点让她摔倒。

        “嘿!让我抱抱我的好队友——老天,你可真重啊!”

        “是你太弱了,滚开!”

        “我们才结束两个多小时的比赛!我只是没力气而已!”詹姆活动着肩膀,“待会儿吃完饭试一试,我能单手把你扔出去。”

        “除非你想被我变成鬼飞球,我先把你扔进门框!”

        普丽姆伸手去抓詹姆的脖子,正想给他一个锁喉,一旁的西里斯侧身用肩膀挤走了詹姆,挡住了普丽姆的攻势。

        看到是西里斯后,她收回了手,刚才的喜悦和激动一下演变成紧张,普丽姆暗自期待着他的评价。

        “表现不错。”他笑着说,拍了拍普丽姆的肩膀。

        普丽姆上扬的嘴角在这一刻僵住,面对西里斯这一稍显客气的表扬,她只能茫然地眨眼,呆呆地了声“谢谢”,心中正在上升的雀跃火花啪得一声熄灭,归于寂静。

        她本以为西里斯会更开心一些,因为她看到过他是如何在赛后和詹姆一起分享喜悦的,是那种单纯的热情和真心的祝贺,好像与有荣焉,而非这种隔着一层薄纱般的客套。

        “别傻站着了。”莱姆斯拍了拍手,打断了他们尴尬的对视,“先回城堡吧,这两位需要洗个澡才能给西里斯庆祝生日,对了,普丽姆,今天还能吃到你的蛋糕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普丽姆这才发现莱姆斯在看自己,她瞟到了莱姆斯下巴上的一道伤口,略显惊慌地移开视线。

        “可以……我会让小精灵给你们送过去。”

        “为什么是小精灵?你不来吗?”詹姆问。

        “合唱团有重要排练,暂时走不开。”

        詹姆着急地说,“可今天是西里斯的生日,你不能缺席——”

        “没事的詹姆。”西里斯竟然难得地表示理解,他轻快地耸耸肩,“让普丽姆先去忙,她这学期还没参加过合唱团的排练。”

        今晚的排练在九点前就会结束,普丽姆打算在那之后过去,她本想解释给詹姆听,但现在,想说的话却被堵在牙齿后。她尝试在西里斯风轻云淡的表情后找到她所熟知的任性,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直白地表示不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故作成熟。

        “可是——”

        詹姆还想说些什么,但西里斯只是摆了摆手,看到普丽姆满额头的汗,他说道,“不用做蛋糕了,你还是回去睡一觉吧。”

        联想到昨天在占卜课上的对话,这一本该是表示关心的建议在普丽姆听来完全变了味道,她不自觉地紧握双拳,运动过后的热气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刻的冰冷。

        “如果你不需要的话,好,那我也不用费事了。”她生硬地说。

        她此刻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几个男孩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周围欢快的气氛随着观众的离去消散,场地边缘也只剩下了他们五个,普丽姆可以听到她的喘息声在逐渐加重。

        詹姆干笑了两声,出来打圆场,“要!怎么不要……那个,你几点结束?我们去接你怎么样?然后一起溜去湖边玩一玩。”

        “算了,我不去扫兴了。”

        普丽姆低头摘下自己的手套,转身要走,西里斯一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了回来。

        “没人这样想,普丽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话?”

        他疑惑地观察着普丽姆的表情,眉头越皱越紧。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我以为这是你喜欢的交流方式。”她仰起头,眼含愠色。

        她的火气在西里斯看来实在是莫名其妙,而且带着不领情的任性,他明明在委屈自己好让她去忙正事,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态度。

        “你在生什么气?”

        西里斯的语气也激动起来,刚才的淡然就像薄冰一样碎开,灰色的眼中再次出现强烈的情绪。

        “我没生气。”

        普丽姆拿下西里斯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被钳住了手腕,他的力气中带着克制的怒火。

        “没生气?没生气就好,那晚上来我宿舍。”他态度强硬地说。

        这下真的惹恼了普丽姆,她对上西里斯咄咄逼人的目光,一股委屈挤进了胸口。

        “我不!”她的手在用力挣脱,“凭什么你说去我就去,你说不去我就不去!你给我放开!”

        “就凭今天是我的生日!”

        眼看要吵起来,詹姆急忙来到二人中间,“伙计们,伙计们!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西里斯,你先放开——”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普丽姆突然停下了挣扎,她轻缓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几周前就知道了,几个月前就知道了,去年就知道了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用你提醒我!”

        “所以你偏偏挑这一天有事是吗?”

        西里斯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听起来像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不陪你过生日!是你自己这样想的,排练九点就结束了!”

        西里斯一下愣住。

        想到这几天的别扭相处,爆发的情绪一时难以收回,普丽姆深吸一口气,干脆一吐为快。

        “你既然有不满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非要用那些话刺激我?从上个星期开始你一直就不对劲,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西里斯从愣神中回来,看到的却是普丽姆责备的目光,他赌气说道,“那你呢?你不也是一直在冷处理?问都不问我一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没问?”普丽姆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忍不住提高音量,“西里斯,你听听你说的话!你失忆了吗?我在霍格莫德明明问你为什么不开心了!是你自己不想聊!你难道要我把你的嘴撬开吗?”

        詹姆扶住普丽姆的后背,想安抚她的情绪,“我说你们先停一下——”

        “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也没问题!”

        西里斯大喊一声,他紧紧攥着普丽姆的手腕,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撬开我的嘴还是喂我喝吐真剂,如果你足够在乎的话你就会继续问,而不是直接走掉,我知道如果我看到你不开心一定不会就这么把你晾在一边!”

        “然后继续听你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讽刺我的朋友吗?我不确定我的脾气好到可以忍受你!”

        在最后一个单词从嘴边溜出去时,普丽姆立刻后悔,她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也看到了西里斯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睛。

        西里斯从来不畏惧争吵,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在对抗中占据上风,这也许并非出自胜负欲,而是因为他的傲慢,他认为自己总是对的,认为他有一切的答案。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做出了让步,已经理解了对方的心情,可换来的却是普丽姆的指责,而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句话可能蕴含的意思——她讨厌自己。

        这样就简单多了,西里斯自暴自弃地任由自己陷入偏执的思维漩涡中,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来进行反击。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你还没见过我更恶劣的模样。”

        他笑了出来,紧握着普丽姆手腕的右手用力一扯,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低垂的眼中藏着阴郁的怒火。

        “事实上,你知道吗?我受够了在你面前要装作一副成熟体贴的样子,这样太累了,我也没必要总是去哄你开心。我就是这样的人,脾气糟糕性格差劲还有其他几百个缺点,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劝你最好认清现实早点离开,反正你现在也有其他朋友了,你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西里斯!你别说气话!”莱姆斯推了他一下,但西里斯连眼睛都没有眨。

        普丽姆仰头瞪了回去,她虽然个子矮了一大截,但眼里的气势却一点不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发飙的时候,她却心平气和地问了一个问题。

        “那好。”她压着声音说,“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不开心,你现在要告诉我吗?”

        周围的场地内没有一丝动静,吹了一个上午的风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

        此刻,所有的喧嚣好像都涌进了西里斯的大脑,他心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在这种争锋相对的情景下,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神色一暗,他松开了普丽姆的手腕,右手无力地滑落。

        “问题不是我问你多少遍。”普丽姆疲惫地说,“如果我知道要尝试多少次才可以让你开口,那几百遍几千遍我也会做,但你比我更清楚,你根本不会和我谈这些,我也不在你的倾诉对象范围内……”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三个人,落寞地扯了下嘴角,“你同样也不需要我,你也有其他的朋友。”

        一时之间,西里斯分不清哪一点更让他心寒,但无论是普丽姆“讨厌”他的态度,还是她自说自话地轻视她在自己心里的重量,这都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值得的错觉。

        也许是他对普丽姆要求得太多了,可无论如何,他认为他们不至于连这点信任也没有。

        他们身上的戾气在无言中消逝,像被雨浇灭的火,只留下了寂寞的烟雾。

        “这是干嘛啊?没这么严重。”詹姆还抱有希望,但说话时却没了一贯的底气,“一次小吵架而已,说出来就好了,你们俩别再闹了。”

        “没事,詹姆。”西里斯注视着普丽姆的眼睛,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我不想吵了,就这样吧。”

        詹姆一脸疑惑,“怎么……”

        西里斯继续说,“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是我最近心情不好,这和你没关系。”

        看到他的冷漠,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普丽姆没有力气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执,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好。”她从嗓间挤出这个字。

        但先离开的是西里斯,他径自走向通道,衣角掠过她的手指。

        “西里斯!”詹姆焦急地喊了一声,然后又不放心地说,“莱姆斯,你留下来陪普丽姆吧,我和彼得——”

        “快去吧。”莱姆斯摆摆手。

        詹姆和彼得一前一后地追了上去,场地内就只剩下了她和莱姆斯。普丽姆紧盯着空地上的青草,颤抖的下巴和酸楚的鼻尖都在预示着她要止不住眼泪。

        “普——”

        “抱歉,莱姆斯。”普丽姆吐出一口气,把眼中的湿热忍了回去,“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谈论你的那个朋友。”

        “所以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你要用代号称呼西里斯了吗?”莱姆斯竟然轻声笑了一下。

        她当然也不想,没有人比她更讨厌这种和西里斯疏远的感觉。

        在过去的这几天,她不止一次地想打开西里斯的头骨看一看他的脑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好找出问题的根本。甚至直到现在,在听到他那些尖锐的话之后,普丽姆依旧认为他并非他所描述的那般不堪。

        是的,这个人是有一堆缺点,自以为是,傲慢轻狂,行事莽撞,不计后果……如果真的要细数,普丽姆可以写一本书。这些她全都知道,但也毫不在乎,任由西里斯如何炫耀他性格中糟糕的一面,普丽姆都能为其找到借口,因为她本就不是什么客观公正的人,更何况对于西里斯,她心中的天平就没有平衡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西里斯绝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如此反常,普丽姆确信这一点,她不相信的是自己,又或者说,是她和西里斯的关系。

        “你知道他是在说气话吧?”

        见她久久不语,莱姆斯轻声提醒了一句,又说道,“我那个朋友可不会费劲伪装成另一个样子,他对你一直都很真诚,对我们都是。”

        普丽姆知道莱姆斯是在安慰她,好减轻那些话的伤害力,但一想到西里斯对自己的态度,她会不由自主地认为是她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她也并非什么性格好的人,也许西里斯真的不想再迁就她了,也许他真的累了。

        “我知道。”她点点头,“谢谢你,莱姆斯,但我想我还是一个人待一会儿比较好,你去找詹姆吧。”

        “你确定吗?”

        “没事的。”

        她朝更衣室走去,莱姆斯又叫住了她,“普丽姆!”

        “我真的没事——”

        “不是这个。”莱姆斯走了过来,“我想知道我们之间没出什么问题吧?”

        普丽姆小心地转了转眼睛,“没……为什么这么问?”

        莱姆斯捕捉到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心里大致有了答案。但考虑到普丽姆的状态,他认为现在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没什么。”他笑着说,“只是我可不想被我那个朋友连累,毕竟你是个很好的魔药课搭档,好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我留你一个人清净吧。”

        他摆了摆手,小步跑向了通道,普丽姆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另一边,身上的汗全都冷了。

        争吵过后,普丽姆不想回城堡,她选择在更衣室门口坐了一下午,怀里抱着西里斯送她的扫把。她刚刚骑着这件扫把赢下了一场精彩的比赛,但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明明在比赛前还知道来给自己加油,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本以为今天能借着生日的机会可以和西里斯和好,本以为他没事了,但他却把自己越推越远,还说出了那些刺耳的话,宁愿吵得不可开交也不想和她说清原因,一副要绝交的样子。

        直到太阳要落山了,普丽姆依然保持着静坐的姿势,她看到了一只飞向远处的猫头鹰消失在橙黄色的云层之间。她不知道它要飞去哪里,落在哪个窗口,不知道它要为谁的父母带去消息,又会为哪家的孩子送来家人的礼物。

        但她知道,猫头鹰总会有歇脚的地方,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去处。

        她为什么没有扔掉珍妮的信呢?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于是她跑回城堡,一路狂奔,冲进宿舍。

        她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打开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封褶皱的信,珍妮幼稚的字迹和她的是如此相似,只是看着,就让她的眼眶就开始发热。

        她想去看一看珍妮写了什么,想知道她是否还有机会去写一封“回信”,但在指尖触碰到信封的前一刻,那些足以刺痛她的经历全部涌入了脑海。

        “该死!”她收回了手,在心里痛骂自己不长记性。

        而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另一个错误。

        有关西里斯,她单方面地将他放在了心中的高位,用来填补自己所缺失的感情,然后向他索取,对他抱有太多不该的期望。

        他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善意,是一个孩子最渴望的拥有的玩伴,是属于她的引路人。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完美的朋友,一个可靠的兄长。他会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接纳自己”,会鼓励她尝试新的事物,也会在她低落的时候哄她开心。他身上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而普丽姆已经习惯了从他身上获取勇气。

        但现在的西里斯不会这样了,而她也不应该依赖任何人,她不允许自己变得软弱。

        普丽姆把箱子狠狠踢回床底,躲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后,她急冲冲地换上校服,从床头的一堆杂物中翻出乐谱,快步走向教室。

        她边走边在心里列下要做的事情:晚上还有论文要写,黑魔法防御的上课内容还没有预习,每周三次魁地奇训练,十二月中旬就是下一场比赛,合唱团的排练也不能落下,弗立维教授可是一直在悉心栽培她……

        一遍遍地默念之后,普丽姆明白她应该接受西里斯的建议,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对谁都好。

        她对这样的处理方式抱有自信,执拗地认为她抛弃了所有幼稚的念头,可也忘记了她是个孩子的事实。

        孩子总是着急长大,总把自己当成大人,他们不知道,长大是需要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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