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药宗

“我，我”

        庄文涛我了半天，却一句话说不出来，主要是他们几个和裴昱对比起来太过于惨烈了，无论是修为、外表，还是气质，都被裴昱甩了八百条街，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凡有点脸皮的人，都不好意思再说许轻顾会舍弃裴昱，勾搭他们几个。

        人家脑子又没长包。

        灵素长老还想说什么，一直没吭声的行素仙尊出声道：“够了。”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眼睛的围观者都能猜得出来这场闹剧的原貌了，行素仙尊直接道：“夏章司意图污蔑陷害他人，又不守礼法招来秽物，现按门规处置，贬为外门弟子，来人，把他跟这秽物先关起来。”

        立刻有人上来，将哭喊不知的夏章司和蛇秽都带走了。

        “庄文涛几个，关禁闭一年，灵素管教不周，闭门思过三个月，杨素代掌管百药堂。”

        前几刻还在春风得意的灵素长老直接傻了眼，闭门思过三个月不重要，重要的是杨素代掌百药堂，这百药堂堂主一职，是她废了好大功夫才争取来的，因不太擅长管理，已经怨言颇多，几位执事师兄师弟都对她不满意。

        如今行素仙尊借着此事，让杨素代她，她自己都清楚，这一代，堂主之位就等于拱手相让了。

        “不，宗主，我对此事并不知晓，管教不周思过三个月我认，但你不能让杨素代掌百药堂，百药堂是我这几十年的心血，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说着，她挤了几滴泪出来。

        然而，一向对她挺宽容的行素仙尊这次一点没心软，冷冷道：“此事没得商量，我必须给别人一个交代，不然以后谁还敢来我药宗求医问药，以后再拉帮结派有敢陷害他人，一律不问缘由全部贬为外门弟子！”

        本来听到要关禁闭一年想求饶的庄文涛，听到这话也不敢吭声了。

        外门弟子，说得好听是宗门的弟子，其实就是给人使唤的仆人，门内一应粗活累活都得干，且不得修行内门心法，只能跟长老学一些基础功法，基本告别了求仙问道了。

        可见宗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不论愿不愿意领罚，都被行素仙尊叫人带了出去，院子恢复了清净。

        行素仙尊还没走，他走到裴、许二人面前，道：“门派管教不周，让二位见笑了，事已至此，道歉之言并不能挽回什么，我会尽快给二位一个满意的补偿方法的。”

        许轻顾本来心里还挺气，现在行素仙尊这态度拿出来，既不推脱责任也不包庇门内弟子，反倒主动要为自己弟子的过错补偿，他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何况行素仙尊还救了裴昱一命。

        然而被救者本人却显然没什么感激之心，冷嗤道：“管教不周？我看是门派偏见问题更大吧，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还一直不从根源上解决，到现在还回避问题激化矛盾，掌门当得这么糊涂我看更应该给你自己找个代宗主。”

        许轻顾：“”

        许轻顾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他知道裴昱作为神龙肯定会比较狂妄一点，但他现在受着伤，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还受着人家的救命之恩，甚至后续也还要靠行素仙尊来修复内丹。

        人家都这么诚恳地给了台阶了，裴昱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虽然，他说的话确实在理。

        不过这话实在太刺耳，饶是行素仙尊再有肚量，脸色也当场沉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也失去了刚刚的风度，问：“那你想怎么样？”

        许轻顾赶紧帮他找补：“宗主莫怪，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提醒你，解决问题要从根源着手。”

        行素仙尊冷冰冰道：“这是我宗门的事，不需要阁下操心。”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裴昱丝毫不嫌事大地一摊手“反正为你的不作为买账的不是我，是你的妻儿。”

        这句话与之前那些一样不中听，可不知为何，这话似乎一语点醒了梦中人，行素仙尊浑身一震。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一边的舞翩迁，却见她已经红了眼眶，偏开眼，不愿意与他对视。

        他们刚开始在一起时，舞翩迁也是有跟他提过这些事的，只是他觉得自己不在意她的出身与过去，他们互相信任，情比金坚，外人的言语根本伤不着他们分毫。

        兼之行素仙尊作为宗主忙于修行，忙于宗内事务，还要忙于给人治病看伤，根本没时间把这种女人间的小斗争放在心上。

        渐渐地舞翩迁按照他的期望，温婉大方，成了会帮衬他，照顾他，迁就他的贤内助，从不拿些小事来烦他，连教导出来的儿子都温和懂事，从不给他添乱。

        他却不知道，舞翩迁和儿子柯子寻，因为这些他认为并不怎么需要在意的言论，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

        最后，行素仙尊是搀着哭红了眼的舞翩迁离开的，临走前，他不知再跟舞翩迁保证还是跟裴昱说，留了句“我会解决的”。

        许轻顾目送他们离开，叹了口气，关上院子门，转身冷不防身后杵着个人，差点撞对方身上。

        他抚着剧烈跳动的小心脏，想骂街不敢骂，差点把自己憋个人仰马翻。

        “唉声叹气的，怎么，不满意这结果？”裴昱冷冷开口。

        仿佛他只要说是，对方就立刻冲出去，把行素仙尊他们揪回来，让他给个结果许轻顾满意的处理结果才放他走。

        许轻顾默默翻了个白眼，对这霸道龙无话可说，但又不能真不说，于是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替舞师叔叹息，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跟的男人不作为罢了，怪不得别人。”

        许轻顾：“”

        虽然行素仙尊的不重视让舞翩迁这些年来的受了不少委屈，但总体上行素仙尊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了，说他不作为，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比他更好呢？

        许轻顾这样子想着时，就听到裴昱冷冷道：“换成是我，谁敢因他是合欢宗的对你说三道四或动手动脚，我不计较出发点如何，一律送他去见阎王！”

        许轻顾：“”

        这是什么霸道狂妄带恶龙发言。

        这他娘，还不如不作为呢。

        裴昱不悦地皱起眉，似乎不高兴他这个反应，许轻顾怕他又说出什么惊骇世俗的言论来，忙岔开话题道：“对了，今天谢谢啊。”

        他不傻，明白药宗这种清修圣地，仅凭夏章司一个人的邪念，根本招不来蛇秽这种要在非常□□之地才会出现的污秽，这其中肯定有裴昱的手笔。

        要不是他，夏章司或许已经得手了。

        许轻顾虽不在意跟谁双修，但被这种小人睡，还要被他栽赃嫁祸，也挺恶心人的。

        裴昱微微皱眉，并不喜欢许轻顾跟他这么客气。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缓和，裴昱深知不能急于一时，压下心中的烦躁，冷哼道：“我一个病人都被吵醒了也不醒，睡那么死，是不是在梦里跟哪个情郎幽会？”

        许轻顾：“”

        许轻顾心虚地移开目光，轻咳一声道：“怎么可能。”

        裴昱看他只差在脸上写上“心里有鬼”四个字了，和以前一样没城府好看透，又莫名被取悦，难得大度地揭过这一页，道：“料你也不敢。”

        许轻顾暗自松了口气，眼底又闪过一丝得意。

        哎嘿，他还真敢。

        行素仙尊应该是真的把裴昱那番难听的话听下去了，隔日便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改药宗，这其中并没有许轻顾的事，他懒得去掺和。

        虞霈让他除了一次草，似乎打开了新大门，隔日梦里又让他一起帮忙修葺房子，可怜许轻顾是来梦里双修的，却成了一个苦力，还敢怒不敢言，只能勤勤恳恳地干活。

        然而，等他再次从梦中醒来，却听到几个消息。

        首先是夏章司，他与蛇秽一道被关押起来后，那蛇秽不知怎么挣脱了困住它的禁制，跑去找夏章司，夏章司也不知怎么又被它迷惑了，据说与蛇秽纠缠了两天两夜，等到弟子发现时，他已经被榨成人干，精/尽人亡了，那玩意还被剁下来塞嘴里，现场十分惨烈。

        而庄文涛几个被关了禁闭，所谓禁闭，便是关在一间四面是墙，也没多少灵气的小黑屋中，堪比坐牢，结果这些人在小黑屋里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全被吓死了，个个死相狰狞表情惊恐。

        而灵素长老，被罚后一直不甘心，要去找行素理论，结果不知道是执念太深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被心魔钻了空子，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走到哪都说有鬼要害她，还一个错眼就寻死觅活，怕是也活不长久了。

        许轻顾一听就知道谁在背后搞的鬼，立刻跑去找裴昱。

        裴昱正在房间里打坐修复内伤，听到他来的动静，睁开眼，问：“怎么了？”

        许轻顾问：“药宗那几个人的死，是不是你？”

        裴昱轻嗤：“我说过，谁敢对你说三道四或动手动脚，我会一律送他去见阎王。”

        他确实是这样说过没错，但许轻顾以为这几个人被行素仙尊处罚后，这事情在他们这里也已经翻了篇，裴昱事后也只是把行素仙尊说了一顿，并没有要再计较的意思。

        万万没想到裴昱还是践行了自己的话，一个没放过。

        “怎么，觉得我做错了？来质问我？”裴昱盯着他问。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滥杀无辜。”

        “无辜？”裴昱笑了，“他们敢冒犯你，就没一个是无辜的。”

        要是平时，许轻顾是不敢跟这疯子顶嘴的，这不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可今天，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着裴昱脸上的笑，问：“那以后是不是谁骂我一句什么合欢宗的贱人，你也要杀了那人？”

        裴昱冷下脸：“我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割掉他舌头！”

        许轻顾：“”

        许轻顾感觉有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上来。

        他们合欢宗虽为魔宗，但只是修炼方式比较让常人难以接受，从不滥杀。

        如果裴昱仅仅是杀了夏章司庄文涛他们几个，他还不会怎么样，毕竟那几个人差点害得他名声尽毁，甚至有可能牵连舞翩迁一起被赶出合欢宗，心术不正，死不足惜。

        令许轻顾冒冷意的是，裴昱这句话背后所包含的东西。

        他们合欢宗本身名声就不好，觉得他们不堪的人多了去了，他知道自己外貌出众，这相貌加身份，对他起邪念的人也不会少。

        他相信裴昱真的会一一把他们杀光，毕竟，他是一个拥有变态占有欲的疯子，还拥有那般变态的神力。

        他声音微微颤抖：“所以，我之前想要双修那四个人，你一个都没打算放过是不是？”

        裴昱眼底一点不遮掩地迸现出寒芒：“他们最该死！”

        许轻顾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忽然开口：“裴昱，我真后悔救了你。”

        说着，在裴昱惊诧错愕、紧接着又汇聚起戾气的目光注视下，转身摔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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