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怀疑

一瓶带着凉意的牛奶贴在脸上的感觉并不舒适。
  毕竟现在才四月中，天气没热到那份上。
  百目鬼不适地往后退。
  “整天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容易骨质疏松，以后长不高。”
  毛利叉着腰，一副说教的姿态。
  他认出这是机场那天的孩子，毕竟是小孩看到那幅场景，他还为此担心了阵子。
  不过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事……？
  他向着百目鬼身后的那条通道，那应该是心理卫生科
  边想着，边把手中的牛奶往百目鬼怀里送。
  理直气壮的样子，都差点让江户川柯南忘了，这大叔刚刚才被医生说酒喝太多，导致骨质疏松扭到腰。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
  接过牛奶后，百目鬼从衣兜里掏出两枚硬币，不多不少，刚好是那瓶牛奶的钱。
  他欲把钱还给毛利小五郎。
  怎么能让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请客呢？他还没自来熟到那种地步。
  “这干嘛！”毛利小五郎直接把钱还了回去，“请喝瓶奶我这个大侦探还是能的。”
  “侦探？”百目鬼接话道。
  他当时只以为是那位叫“目暮十三”的警官先生的普通私交而已。
  但现在仔细想来，在机场时，警方的工作人员也似乎是说过，“又是毛利侦探”“他是死神吗？怎么每次都能碰到他”或是“真晦气，又碰到他了”之类的话。
  对于他来说也很熟悉的话，只不过是形式要变一变。
  想到这，他看向毛利小五郎的目光中不由的带了些名为“同情”的情绪。
  而在前面走着的毛利小五郎只觉得这小孩的眼神好奇怪。
  不过就算知道那些在他身后腹诽的话，大概也只是抱怨一声“我可是侦探，又不是罪犯”。
  “嗯哼哼，鄙人就是鼎鼎有名的毛利小五郎是也。”
  “啊，居然是那个毛利小五郎吗？”百目鬼话语里掺杂着孺慕崇拜和激动。
  但都是装出来的，人生如戏嘛。
  他刚从法国回来，哪里知道什么毛利小五郎，江户川乱步笔下的明智小五郎还差不多。
  在场的两位未成年在此刻达成了共识，江户川柯南没拆穿，反正他也乐得看笑话。
  这位有些臭屁，但八成是个好人的先生大概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吧，百目鬼想。
  不过，说起江户川……
  现场也有一位江户川呢……
  他视线不自主往下看，直到看到小孩那满挂着“无语”的脸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毛利小五郎满是疑惑。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明智小五郎和江户川乱步而已。”百目鬼语气里带着些让人察觉不出的笑意。
  小一点的江户川和年长的小五郎，像是大人一样的小孩和“孩子气”的大人。
  这是什么反串扮演吗？
  毛利俯下身，上下打量着江户川柯南，“说起来，小鬼你的名字还真奇怪欸……”
  “江户川乱步和夏洛克·福尔摩沙的那个作者……”
  “是福尔摩斯啦大叔！”身为顶级福尔摩斯迷的江户川柯南不禁急眼道。
  不过他立马就察觉出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了，弱弱道：“而且我不是说过嘛，是因为我父母都是推理小说迷的关系……”
  倒也不算他撒谎，推理小说作家怎么能不算推理小说迷呢？
  先是迷，后来才会成为作者嘛。
  而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百目鬼脑袋传来一阵钝疼，疼痛让他蹙起眉，但声音却被咽了下去。
  他再一次看见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字符”。
  ·
  自从他六岁时，时有时无就会看见这些字符们，不过看到这些字符时，大多数都不是个好时候。
  或是比赛失利，又或是重要抉择，也有可能是午后时，和某人在一起共享下午茶时。
  起初他还不懂那些字的含义，只觉得和日语有些像，但用日语解出来后，意思却又一团糟。
  直到他在家里的书房中翻找出一本《法中词典》。
  他大彻大悟，原来是中文。
  而后，他懂了那些字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是可爱，心疼，扭曲，却有时是叫他快跑，远离某个人。
  而那人，正是他唯一的玩伴。
  又一天的下午茶，他们一同坐在花房里。
  “喂，秀。”刚六岁的加多晃荡着，小孩湛蓝的双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在自己上方的少年。
  “有人和我说“快跑”是什么意思？”
  这话表面上意义不明，但就凭两人的默契程度，也能猜出指的是谁。
  许久未得到回应的小德克西垂下眼睫。
  四周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紧密到几乎快要相连的心跳声。
  那个被称为“秀”的黑发少年只是又把怀中的孩子抱紧了些。
  “那……你想和我分开吗？”
  少年的话语平稳到几乎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话语里好像是表示想分开也没关系。

  但禁锢着，几乎要把怀中人融入骨血中的动作，却又表达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小德克西轻轻摇着头，“当然不。”
  他是那么理所当然道，“我们有什么要分开的理由呢？”
  当平稳的蓝天和浓稠的血色触碰的那一刻，他语气更自然了些，“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是吗？”
  “这可是秀你说过的。”
  明明是年龄更小的那一方，加多却在安抚着对方。
  他不轻不重地推了下挂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语调带着些不满。
  “还有，秀你弄疼我了。轻一点好不好。”
  ·
  “答应我，以后远离那些人好吗？”
  秀抚着他的发丝，温和的说道。
  卧室的台灯照射着贴近自然的暖光，把两人的发色都镀上层浅浅的金色。
  小孩当时已经很困了，他勉强撑起眼皮，含糊不清的“嗯”了声。
  少年明显更高兴了，他起身在小孩额头上轻轻留下一个晚安吻，就推开卧室门出去了。
  而小孩没说的是，就在自己说话时，少年身旁就漂着一句：
  【快跑！他未来可是……】
  后面的字像是被窗外的雨水打到了，油墨被晕开，模糊不清。
  ·
  眼睛再一眨，就又回到了现在的时间线。
  刚才如走马灯般的回忆只是让存在于现实的他停顿了一瞬。
  无人发现这时的异常。
  不过只有百目鬼加多本人知道，眼前的“幻觉”更清晰了点。
  他右手攥着黑袋子的手更紧了。
  在静谧之地，他开始心里对过去的“真实性”再一次有了怀疑。
  ·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米花医院出口的监控一黑，在监控的最后时刻，出现了一个黑发男子。
  他带着鸭舌帽，黑发如瀑。
  似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手故意压低鸭舌帽。
  但却又在黑掉的前一秒，抬头和监控对视。
  露出他那双像猫一样，冷静锐利的墨绿色瞳孔。
  像是在和谁对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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