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你喜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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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现在就撕碎了她,让她也感受他的这份痛苦。
可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杀了她,他就无法得到答案了。
他很想问她,这东西哪来的?上面覆盖着伏魔印和纯正仙力是出自何人之手?为何他之前都没有发现?
是谁让她杀了自己?她是何时发现自己的身份的?她究竟是谁?难道之前的一切,她说会陪着他都是骗他的?
很多很多的问题,最终他问出口的,只有一句,“为什么?”
他抬起眼,看见她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坠落在下巴处,像沧海的一颗遗珠,叫嚣着让他刻骨铭心。
公仪璇玑避开了他的眼神。
不够,还不够。
魔魂在抗衡,伏魔印不能再进入半分,她只有将冰凌完全刺进去,伏魔印才能彻底粉碎他的魔魂。
她之前早看清了,就像她的仙魂藏在左璇玑的眉心一样,白沧的魔魂,也藏在卫沧的胸口。
他为了替她续命,是从胸口取出的魔血。
白沧见她不答,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公仪璇玑浑身一震,他语气的情绪,她全部都感受到了,他震惊不解,愤怒伤心,唯独没有欲杀之而后快的仇恨。
她迟迟的抬起眸子,看向了白沧的眼睛。
他望着她,像望着一弯明月从他的世界坠落。
公仪璇玑哑声开口,“白沧,我知道是你。”
“为什么?”他问了她第三次。
“轮回之力,借与我力量!”她闭了闭眼,手中的冰凌往白沧的胸口处更深处送去。
“白沧,我本就是来杀你的。”
冰凌刺破了心脏,触及到了他的魔魂。
伏魔印撞上了魔魂,白沧痛苦不堪,他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把推开了公仪璇玑。
白沧站起身,捂住胸口回头,冰凌已经尽数化在了他的胸口,表面没有留下痕迹,只有不停涌出的魔血。
公仪璇玑被他推开,撞在了小榻的栏杆上,又摔倒在地上,她狼狈爬起来,胸口和他一样,也在不停往外渗血。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咬牙道:“你将它藏在胸口,就为杀了我。”
伏魔印在胸口温养,不知有多么痛苦,她忍着如此痛苦,潜伏在他身边,就为杀了他。
“是。”她承认了,“我到你身边,就是为了杀你。”
她重复着,不知道是想告诉他,还是想要告诉自己。
他问道:“你喜欢过我吗?”
魔魂逐渐消散,支撑不住这具身体,白沧的脸失去了少年感的光泽,干瘪下去,沟壑纵横,老态苍苍。
公仪璇玑的心似乎也跟着荒芜了下去,她咬着腮边的肉,直至咬出了血,才一字一句的答。
“从未。”
一个仙,怎么能喜欢上一个魔呢?
白沧笑了起来,他看着她大笑,越笑,他越觉得苦痛。
明明是她背叛了他,他却舍不得杀了她。
真是可笑。
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她从未喜欢过他。
魔魂彻底消失的时候,他的身躯倒了下去,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彻底迈入了死亡。
可临死前,他还是看着她的。
公仪璇玑忽然感受到了痛苦,她蹲下身,抱住自己,无声呜咽起来。
“璇玑”轮回之力感知到了什么,但它不懂人的情感,也无法安慰她。
小院的人被人破开,南宫宣闯了进来。
“魔尊!”
南宫宣与人打斗,那张皮早已维持不住,显露出他原本的形容来。
他现在不是南宫宣,而是左护法阚生。
白沧的魔气四散,他们作为魔族,是最先感知到了,无奈那几个掌门纠缠着不放,他好不容易才甩脱了那些人,赶了过来,谁知还是迟了。
今日诸事不顺。
天还没亮,老岛主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附近也没看到他出走的痕迹。
后来他硬着头皮处置了玄元宗宗主,谁知老岛主又冒了出来,原来是天狼山庄的人救了他。
老岛主揭露了他的身份,说他不是南宫宣,而是魔界左护法阚生。
事迹败露,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们的人包围了众仙门的掌门,谁知更多的仙门弟子从外面打了进来。
他之间下的药,丝毫没有起作用。
两方打斗在一起,他们渐成落败之势,他本想喊白沧帮忙,谁知白沧比他死得更早。
白沧的躯壳躺在地上,魔魂已经消失无踪。
而白沧喜欢的那个女子蹲在一边,见他闯了进来,眼眶红红的站了起来。
斩月剑出鞘,公仪璇玑冷冷的看着来人。
阚生刚要问质问公仪璇玑,在看见她胸前的伤口时,又惊疑不定起来。
阚生正要开口,任星和带人赶了过来,“阚生,你跑不掉了!”
凌霄派弟子和阚生的人顿时打成了一团。
任星和见到公仪璇玑,眼神有些复杂,“璇玑,你还活着。”
他又看到了屋中倒着的白沧,问道:“他也是魔族吗?”
公仪璇玑压根没理他,两边的人都没有伤她的意思,她犯不着和人打起来。
任星和见她不理人,脸色一时也有些不好。
公仪璇玑收回斩月,吹了一声口哨。
六蛋飞了回来,在她腿边亲热的蹭了蹭。
任星和震惊的看着六蛋,“这是敞鸟付鸟?秘境中的蛋是你带走的?”
公仪璇玑还是没理他,白沧死了,她也该回家了。
她刚和六蛋一起离开,地面却忽然震动起来。
刚开始还只是一点小小的震动,后来越来越大,像似地龙翻身,明明是双脚着地,整个人都站立不稳起来。
魔族和仙门的人也惊慌的停了手。
“怎么回事?”
“地面怎么震动了?”
“这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小心!”
公仪璇玑扶住门扉,眼看着地面开始出现裂缝,然后裂缝越来越多,缝隙也越来越大。
仙门的人御剑飞上半空,也有来不及飞起来的弟子掉入裂缝之中。
阚生也慌了,他抓过一个手下,“怎么回事?”
“护、护法,我不知道啊。”那手下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阚生一把甩开手下,见仙门的人都在躲避,他看了屋中白沧的尸体一眼,“撤!”
公仪璇玑也御剑飞上了上空,期间还救下了几个差点掉进去的仙门子弟。
“怎么回事?云浪岛底下是有着什么?”飞得高了,便能看得见缝隙下隐隐有着什么东西。
轮回之力查探了一番,“璇玑不好!这底下竟是一只万年的玄武,它有业障在身,已经长了角,成了妖兽,不知是什么原因,它竟然醒了过来!”
原本云浪岛的这个地方是没有岛的,后来来了一只吃过人的玄武,它盘踞于此,断绝了气息,躲避天道的惩戒。
时光匆匆,沧海桑田,玄武的身躯上长了树,开了花,远远看去就像似一座岛,云浪岛的老祖瞧上了这块地上,于是在此地开宗立派。
可这只玄武已经沉睡几千年年了,如何会在此时醒了过来。
难道是岛上的动静吵醒了它?
它翻身的动静,让整个岛分崩离析,树木泥土,全部坠入泥土之中。
公仪璇玑将人扔到海边停靠的船上,叶和宜也在上面,看见她后,连忙迎了上来。
“左道友。”
之前听说她和那个叫卫沧的同伴在一起,这时却只见她,并未见到她那个同伴。
公仪璇玑朝他点了一下头,“嗯。”
她再次朝云浪岛看去,阚生趁着玄武醒来,带人上了飞舟,撤出了云浪岛。
仙门的大部分弟子已经撤上了船,还有小部分的人在抢救落入海水中的人。
四大仙门的掌门和宗主都停留在半空,不敢放松半分,就怕这只万年妖兽大开杀戒。
可这只玄武起了身之后,并未对他们展现什么敌意,而是寻着一个方向,涉水而去,身体渐渐没入海水之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波浪涤荡着海面的船,船上的人运起灵力稳住。
叶灵儿今日罕见的没有寻公仪璇玑晦气,而是指着一处道:“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的海平线上,似乎起了白色的雾,就像是水烧开了,升起了水汽一样。
公仪璇玑脸色一变,脚尖一点,从甲板上跳下去,手指在水面一捞,又飞到了甲板上。
叶和宜询问道:“左道友?”
公仪璇玑有些茫然道:“水是热的。”
几个掌门宗主落在船上,叶先先开了口,“是地心之火。”
“地心之火?”众多弟子都表示没有听说过。
任星和一脸严肃,“先离开这里。”
在几千年前,灵气匮乏的时代,各大仙门之间还不像现在这般齐心,每每遇见,总是要你争我夺一番。
那时地心之火频繁涌动,世间苦不堪言,灵气越发稀薄,各大仙门为了抢夺灵气,大打出手,死伤无数。
后来,言心女君横空出世,自创了一套阵法,专门用于镇压地心之火,这才令世间有了新的生机。
由此,仙门中人,唯言心女君马首是瞻。
可惜的是,世间太平没多久,言心女君便和妖魔勾结,最后闯下大祸。
直到临死前她才幡然醒悟,最后投了地心之火,彻底灭绝了地心之火的沸腾之意。
叶先感慨道:“地心之火平息已有几千年,为何这次会突然出现异常?”
任星和接话道:“叶宗主,传闻地心之火的入口有专人看守,可是真的?”
任星和只有四百多岁,对过去的事了解的不多。
叶先说是有的,“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未跟仙门联系过,又是在那种地方生存,不知是否已经血脉断绝?”
叶和宜被人扶着,轮椅在云浪岛上损毁,长时间的站立让他的腿有些吃不消。
他白着脸,“父亲,地心之火出现不寻常,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需得派人去看看。”
若是等到事情已经发生了之后,再去补救的话,那就晚了。
“嗯,回去再议。”叶先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他们这才听懂。
原来言心女君投身地心之火后,她的弟子便自发的看守起地心之火来,成为了守火人。
她的弟子和仙门断绝了联系,几千年来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至此仙门之中已经忘记了言心女君这一脉人。
无人聊起,自然知晓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直到今日地心之火出现异常,叶先才想起了幼时偶然听见师尊谈起言心女君时说的话。
今日在云浪岛上与魔族大战,仙门已是元气大伤,地心之火又出现异常,具体如何处理,还需他们四大仙门商量后才有结果。
公仪璇玑站在船边,船渐行渐远,她仍在遥望云浪岛的方向。
轮回之力目之所及,皆是她眼中的景色,“璇玑,我们回仙界吗?”
公仪璇玑刚要说回去吧,叶和宜却走至她身边,“左道友,你的身体如何了?”
仙门的人和魔族打起来的时候,云浪岛上混乱成一团,要不是南宫宣带路,他们都不知道公仪璇玑住在什么地方,据闻和她在一起的还有那个散修,但这次却只有她一人出来。
叶和宜来之前问过凌霄派的弟子,他们说卫沧和魔族有勾结,已经陨落了。
公仪璇玑与他相伴而行,应当是伤心的吧。
叶和宜目露心疼。
“已经没事了。”公仪璇玑看向他的腿,“倒是少宗主,今日受了惊吓,不去歇着吗?”
叶和宜道:“父亲为我看过,眼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公仪璇玑不欲再聊,叶和宜却没有走开的意思,他犹豫了片刻,说道:“若是左道友不嫌弃,可以到天狼山庄做客,你放心,这次父亲不会再为难于你。”
远处的叶灵儿见到两人说话,立刻跑了过来,刚好听见叶和宜邀请公仪璇玑做客的话。
“哥哥,你邀请她干什么?说不定人家压根不愿意住我们家呢?”
“灵儿。”叶和宜语气略显责备,“你忘了上次的事了?”
说起这个,叶灵儿自知对公仪璇玑有愧,她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嘴角抿成了直线。
叶和宜加重了语气,“灵儿,道歉。”
叶灵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左璇玑,上次的事对不起,但父亲也是为了哥哥的腿,你就别计较了。”
公仪璇玑微笑,“我从未放在心上。”
叶灵儿道:“你这人还不错。”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别别扭扭的安慰道:“卫沧的事我听说了,你节哀,虽然选择是他自己做的,但仙魔不两立,你可不能跟他一样,如果没地儿去,就来天狼山庄吧!”
叶灵儿总算说的是人话了,叶和宜有些欣慰。
任星和与其他掌门议事去了,邵子齐从船舱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船边的三人。
“少宗主,叶小姐。”邵子齐最是讲礼,话还没说,先施了礼,“你们的好意,我代璇玑师妹心领了,但璇玑师妹是我凌霄派弟子,她又怎会没地方去?”
凌霄派的事,天狼山庄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耳闻,叶灵儿爱好八卦,各种版本她听的最多,所以质疑起来也毫不含糊。
“她要是有地方去,怎么会离开师门?你们凌霄派不是还有一个最受宠的沈半烟吗?怎么?她从思过崖出来了?”
邵子齐脸色微变,朝公仪璇玑看了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才义正严词的说道:“叶小姐,此话不可再言,小师妹触犯门规,此生都不可能离开思过崖了。”
叶和宜温和道:“邵道友,我妹妹自小被惯坏了,我代她道歉。”
邵子齐只能客套。
叶灵儿一脸不以为然,嘴都要撅到天上了。
叶和宜和邵子齐都是君子,干巴巴的说了几句之后,最后把决定权交到了公仪璇玑的手上。
叶和宜道:“左道友以为如何?可愿再入我天狼山庄做客?”
邵子齐也说:“师妹,你已经一年没回去了,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公仪璇玑看了看左边的邵子齐,又看了看右边的叶和宜,顿时一阵牙疼。
天狼山庄她肯定是不能去的,叶和宜对她有意,天狼山庄地界的人都当她是少夫人,她这一去,岂不是坐实了身份。
道侣的事,她现在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她要找道侣,也要等回了仙界,禀了阿父再说。
其实凌霄派她也不想去,原本她离开那里,就没想过回去,她对凌霄派,也没什么好印象。
她此时本该已经离开左璇玑的身体,回到仙界的,但地心之火的事,让她心中惴惴。
再怎么说,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若要她抛下他们一走了之,她做不到。
所以,两相比较,她还是选择凌霄派。
前几日她已经将令牌还给了叶和宜,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公仪璇玑朝邵子齐那边站了站,“多谢少宗主和叶小姐美意了,我一年没有回凌霄派了,的确应当回去看看。”
叶和宜有些失望,到底是没有表现出来,但叶灵儿就不一样了。
“不去就不去,当谁稀罕你啊!”叶灵儿扭过头,只给他们一个后脑勺,“左璇玑,看在你救了我哥哥的份上,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来天狼山庄,我给你报仇!”
说完后,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当即撒腿跑了。
叶和宜摇头失笑,“让两位道友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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