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惺惺相惜，原来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祁延有一种非常想帮他们的冲动。他也知道白血病晚期治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起码可以暂缓一下他的寿命不是吗？起码可以让他们再多相处几天不是吗？

        祁延看着旁边的两个人斟酌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蹲在地上，把手里的饭一口一口的喂给他。男孩输液输的是右手，可能吃饭不太方便。也可能是女孩想为男孩做些什么。

        女孩闻声转过头，泪眼汪汪的看着祁延，不明所以地指指自己：“我吗？”

        当然这个你说的不只有女孩，还有男孩。

        祁延回答：“还有你男朋友。”

        女孩把头发拨弄好，先是对着自己男朋友笑笑，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告诉祁延自己和男朋友的名字：“我叫温雅，男朋友叫尹航。”

        说完尹航两个字以后还低头讥笑一声，“航，远大的志向，航行。可是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啊！”

        温雅一想到尹航快要离她而去，她就忍不住想哭。

        祁延看一眼自己的吊瓶，还有一半。这段时间凭他的语言能力，不出意外的话，他完全可以说服女孩接受他的帮助。

        “介不介意把你们的情况和我说一下？”

        温雅侧头看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看他那脸色苍白的脸，看他那没有一点精神的神颜。

        这个时候，周助理回来了。

        祁延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周助理。

        温雅倒是看周助理一眼点个头，然后看着祁延开口：“可以去边上吗？”

        祁延点点头，抬起手，直接把手上的针拽下去了。

        这个行为让这在场的三个人都震惊到了，周助理直接大呼：“祁总你干嘛？”

        输液大厅里的人都闻声看过来。

        祁延感受到来自人民的目光，瞪他一眼，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着周助理哧声道：“叫什么叫，这里是医院！”

        周助理闭了嘴，温雅指着他浸出血液的手背，问道：“你……没事吧？”

        祁延看一眼自己的手背，浸出一点血液。

        周助理连忙把针头上的那个胶布撕下来给他贴上。

        祁延看着周助理不太聪明的亚子有些无语，但好歹是遮住了针孔。

        “没事。这边来。”

        祁延来到了医院的一个窗边，温雅看看自己的男朋友跟过去。

        窗外是宽阔的马路，行人道上有星星点点的行人。很多人都在笑着，是期待除夕的团圆饭，还是期待下一年的第一天。

        看着窗外这番景象，祁延自嘲一声，他自己都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还想在这管别人，真是可笑。

        现在特别想抽一根烟，但是这是医院，他不能，所以只好忍住。

        他又想到，如果林简在，她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做出一样的行动。

        林简的心地永远善良，大概只是对他，多了意思狠心吧。

        温雅在他旁边站定，双手放在身前，拘束的看着他。她在想如果这个人可以帮到他，那么不管他要求什么有什么条件，她都可以答应。

        “现在可以说了吗？”祁延转过身问她。

        女孩点点头。

        祁延靠着栏杆静静的听着。

        原来，他们的家是农村的，有着支离破碎的家庭，女孩家里只有奶奶，男孩只是一个孤儿。他们努力学习拼命学习，把学习当成他们唯一的出路，考来青城的大学。本来以为快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男孩查出了白血病。他们是农村人，本来就没什么钱，上学用的费用都是通过国家贷款加上勤工俭学得来的。

        现在男孩查出了白血病，而且已经是晚期了。让本来就不富裕的两个人雪上加霜。

        祁延听完以后都觉得唏嘘，怎么会这样。

        看着女孩脸上挂着的泪水，祁延很直接的问：“如果我愿意帮你们，你能不能接受？”

        温雅没想到祁延真的可以帮助他们，而且，现在这个世界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一个陌生人。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可是我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你的，我上的不是双一流的学校，就算工作以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给你。”

        其实祁延刚刚让周兴收下她那二十三块钱的时候，他就给她保留了尊严。

        大概，这就是林简教给他的吧。

        林简说过：“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你不能因为你有钱，就可以不把别人的尊严当回事。特别是穷人，人穷志不穷。”

        这不是林简跟祁延说的，是林简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到的，记到了现在。

        所以祁延问她：“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法学。”

        法学？

        好巧，林简就是律师。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女孩点头，“你说。”

        “白血病晚期是不可能治愈的，这个你知道吧？我可以借钱给你，先让你男朋友住院治疗。我实话实说。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我看得出你们深爱对方，彼此相爱的人不应该是这个结果。如果你想他活久一点，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钱怎么还，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工作，你也不用着急还。如果不还我也不会说什么。工作前期工资可能不高，但是你跟着她好好做，成为一名律师赚到钱不成问题。”

        他说的是林简。

        祁延说了一大段话，温雅听懂了。温雅甚至觉得庆幸，他可以说的那么直白。

        她善待这个世界，却是第一次被这个世界善待。

        世界啊，以后请善待这个女孩。

        “我可能不能马上去工作，我还有一年半毕业，还有男朋友要照顾。”

        “没关系，你可以打点好一切以后再说。”

        ——

        回到输液大厅，祁延给林简打电话，听到的却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sorry……”

        祁延啧一声，又跟周助理要了电话，打过去，“对不起，您拨打……”

        呵，拉黑电话号码。

        祁延又问女孩要手机，在温雅的手机上点着“183525”拨过去。这个是林简的私人号码。

        那边的林简在吃午饭，但是眼睛很红，明显哭过的样子。手机响了，上面是她没有见过的一串数字，显示的归属地还是云城。

        林简接了电话。

        “喂。”

        林简听到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接了电话？”

        祁延跟她说过，如果有人陌生人打她私人号码不要接，直接挂掉。

        原本祁延以为这个电话是打不通的，却没想到她接了。

        她竟然接了！

        他说的那些话她都当耳旁风了？

        不过，让我们恭喜祁总如愿以偿。林简听到是祁延立马挂了电话。

        让你个大嘴巴不会说话。

        “……”

        祁延又拨。

        林简这次接起来，直接跟他说：“你不要在打电话进来了。”

        林简说话的同时，祁延也说：“有个事求你。”

        求你？

        他一个总裁什么时候求过人？

        林简还记着那会儿祁延说话的语气，现在想想她都生气难过。

        不过……

        “什么事？”

        不是不搭理他了吗？汗……

        祁延又走到那个窗户那，跟她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林简：“怎么会这样？但是我可能帮不了你。”

        “为什么？”

        “不知道那个女孩之后会选择哪一方面，而且，我也不会在做民事诉讼了。”

        “你转去了什么？商业诉讼？”

        “嗯。”

        这是祁延没想到的，又在情理之中。但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能坚持帮郭楠把官司打完，还赢了，已经很难得了。

        但这对于林简来说，却是应该做的，这是她的职业操守，职业素养。

        “那你可不可以帮她？”

        林简会帮，但是她问了一个让祁延无比后悔的问题：“她是你什么人？”

        “没，你别误会，就是陌生人。”

        林简真的没误会，他就是想让祁延后悔说那种话。

        “她一个陌生人值得你求我，咱俩过了那么多年你就跟我说那种话。祁延，你长不长脑子？”

        祁总立马认怂认错：“老婆，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是我没有身份，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那边的林简，嘴角不自觉上扬。

        喂，这就原谅了？

        “谁是你老婆？”

        “你啊，我这辈子就你这一个老婆。等你回来，我就拉你复婚。”

        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话？梁静茹吗？

        “谁要跟你复婚？”

        说完林简直接挂了电话。

        “……”

        祁延面无表情的拿着温雅的手机回到了输液大厅，把手机还给她。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林简发来的微信。

        本来林简已经把他的微信拉黑了，现在又不得不拉回来，她也是真的想帮助他们。

        多做做美好的事情，以后会有回报的。

        她说：【你让她加我的微信，我目前还回不去呢，先让张博宇带她吧，等我回去以后看她想做哪一方面，但应该够呛会学商业诉讼吧。】

        【你回来还会回东渡？】

        【对，跟张博宇说好的。】

        东渡缺的就是商业诉讼律师，林简回去刚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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