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敬礼

［头等舱接待室］
  “啊～你别拽我衣服！”
  我竖起大衣的衣领死死挡着脸。贝唐坐在我旁边，上手扯我衣领。
  “好看！好看的不行！”
  我们俩坐在按摩椅上，四周还站满了持枪警察。从我们走出机场厕所那一刻，他们就一直跟着。
  国外就是开放啊，刚才在机场厕所里……都被进来的人看到了，她们还在旁边起哄。
  社死～
  反正都被看到了，挡也没用。
  我松开衣领，折平整了整。
  哈哈哈哈－
  贝唐在旁边笑的，猛拍我的肩膀。“太好看了！”
  我侧过身子，胳膊肘撑着按摩椅扶手起身，伸长胳膊扇了她脸一下，又赶紧缩回来，背对她。
  手感好爽…
  再来一下吧。
  我想着转头，结果还没转到一半，贝唐手捏住我的脸，直接把我脖子扭过来。
  劲再大点，我脖子就折了！
  贝唐揉捏着我的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小八来了之后，都顾不上了。下了飞机到家你给我等着！”
  我缓缓抬起右手，又拍了一下她的脸。“公共场合，你收敛一点。”
  “哼…”
  贝唐冷哼一声，扭了扭我的脸，靠回按摩椅上。
  “明天到了打算干什么去？”
  “去爬山。”
  “哈？？？”贝唐脸上写满了问号。“你告诉我你怎么爬？你想让我背你上去？”
  我掏出手机，找出景点攻略给她看。贝唐接过我的手机。
  “岳峰陵？这有什么好爬的？”
  “我家祠堂在山顶上。前几年开山发展成景区了，还建了纪念堂和学习基地，净学生们过去上课。”
  贝唐把手机还给我。“弄这些不得经过你同意吗？”
  “估计是都以为我失踪了，上哪让我同意去。我也无所谓，弄这些挺好的。”
  我翻看着景区攻略。“攻略上说…山顶的祠堂不让进，一直有铁锁链封着，外面还有站岗的军队。”
  “不是…”贝唐晃了晃我胳膊。“你家的地方，你看别人做的攻略了解。你别告诉我你上山还得要门票。”
  门票？！
  忘了这事儿了。
  我翻了两下，把手机屏幕转到贝唐眼前。“门票一人三十。”
  贝唐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该不会还得提前预约吧？”
  “你答对啦～”
  “要去就赶紧预约！！”
  贝唐无奈的瘫靠在按摩椅上。“万一上了山，站岗的不让你进怎么办？”
  “我原来身份证在家里呢，给他们看身份证还不行吗？”
  我身份证…过期了吧？我是哪年办的来着？
  高中毕业那年吧？
  那应该过期了！
  我护照上还不是原名，现在相当于是M国国籍。
  先预约，去了再说吧。
  哎？！我现在给郭子打个电话吧，她应该能帮忙吧？趁着现在还没登机。
  现在时间她在上班吧，会不会打扰到她？
  可是明天上了山再打的话，更得麻烦她。先问问能不能去，不能去我就不去了。
  我打开电话联系人，找到郭云若的号码，拨通。
  嘟－
  “你给谁打电话呢？”贝唐也凑过来。
  我打开免提，手机放在我们俩中间。
  “喂？小玘？”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郭云若：“啊～我还说想给你打个电话呢，但我不太敢…”
  “想打就打，有什么不敢的。”
  郭云若：“你们通缉令撤了，我就说想要你个微信。”
  “你直接找我这个手机号就行。”
  郭云若：“好好好，我一会儿加上。”
  “我现在在机场，明天…”
  郭云若：“真哒？！！！”
  “哎呀！”声音过于大，以至于我和贝唐脑袋同时远离手机，往后缩。
  “小郭，办公室里声音小一点！”
  “是是。”
  哈哈…被骂了。
  我嘴凑到手机边上。“我明天想去那个岳峰陵，顶上的祠堂现在还让我进吗？”
  郭云若：“让进让进，你家的地方还能不让进啊？！明天我直接领你过去就行。”
  “不不不不…你要上班吧？太麻烦了。”
  郭云若：“没事儿没事儿，你明天几点落地啊？我们去接你。”
  几点来着？
  “早上六点三十。”贝唐回了一句。
  郭云若：“昂～还带女朋友回来啊～”
  “对呀～”贝唐又开心的接上郭云若的话。
  郭云若：“那行，我先去申请，明天接你俩。”
  “不是…我们自己打车…”
  郭云若：“哎！明天晚上我去蹭饭，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好啊好啊好啊！”
  一个机场人员走到我们俩面前，微笑着俯身。“您好，咱们现在要去登机。”
  郭云若：“你们快上飞机吧，到了给我打电话。”
  “OKOK，拜拜。”
  我挂断电话，手机装进衣兜。贝唐把我拉起来，我拿上靠在旁边的双拐撑住。
  贝唐搂住我的肩膀。“要回家了高不高兴？！”

  我狂点着头。“高兴高兴。”
  她怎么看着比我还激动？
  感谢索菲大姨。
  真的可以回去了，没有任何事，就是单纯的…
  回家。
  ……
  上飞机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洗脸！使劲搓！但是洗面奶什么的都没拿着，只能用清水干搓，勉强能洗下来一点儿。
  好好好！
  我订的是个双人小包厢，吃过晚饭后，我们俩直接就是睡觉。这两天被小八吵的，睡眠不足。趁现在赶紧补个觉，要不然没劲头玩儿了。
  ……
  ［2036年2月28日］
  “起了起了，宝宝，五点半了。”
  贝唐胳膊伸过来轻轻把我拍醒，我掀起一点眼罩，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屏幕愣神。
  “困死了…睡不够…”
  贝唐把我眼罩整个掀开，扔到前面的小桌板上。
  我右手摸索着扶手上的按键，把座椅调回来。拿起盘子里昨晚剩下的一口面包，塞到嘴里吃。
  饿了。
  下飞机可吃点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会不会经过集市啊？
  想吃酱香饼。
  鸡蛋灌饼也想吃。
  贝唐突然把一个还滴答水的热毛巾捂到我脸上，一顿乱揉乱擦。然后又放到我脑袋上，两个手一块擦我的头发。
  “精神了吗？”
  “还行吧。”
  我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盖在脸上往后靠住座椅，系上安全带。
  “醒醒，别又睡着了。”
  我双手捂住毛巾，稍微用力按了按，把毛巾上的水都挤出来，又上下擦了几下脸。
  “没有～我在想下了飞机吃什么。”
  “我要吃你做的饭。”
  “今天晚上吧～朋友也过来，多弄点。”
  “我给你帮忙～”
  ……
  “哎呀～终于到地方了～”
  我们俩下了飞机，取到行李后，坐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稍作调整。
  我给手机连上网，拿出充电宝充上电。看到微信有新朋友申请。
  郭子～
  同意同意！
  我点了同意，刚加上好友，郭云若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看得到我吗？”
  郭云若：“在哪呢？”
  我四处扭头看了看。“在机场。”
  贝唐在旁边呆滞了一下，泄了口气。“你不在机场还能在哪！”
  她脸贴过来，也挤进屏幕里。“我们刚取完行李出来，马上往门口走。”
  郭云若：“我们在…B。”
  贝唐转身向后看了一眼。“B？”
  郭云若：“没事儿，小玘肯定知道。”
  B？
  ？？？
  “我不知道！”我把手机屏幕又往脸前贴近了一点。
  “我们刚从那什么…国际航班的口出来，然后…”
  我回头往后看，看到四排座椅后面竖着一个高高的大牌子，大白字刻在上面。
  B出口→
  我尴尬的看向屏幕里的郭云若。郭云若表情无语的挑了挑眉。
  “那么大个牌子，你坐下的时候没看见啊？！”
  “没看到～”
  我手指着贝唐。“她也没看到！亏她还有两只眼！”
  贝唐一把勒住我的脖子，把我拽到她怀里。“我看到了！”
  “那你干嘛不指给我看？！”
  “因为我觉得你也看到！”
  郭云若：“我们就在大门口站着呐。”
  “好～”
  我挂断电话，手机充电宝装兜里，背上一个包撑住两个拐起身。
  贝唐背起另一个包，拉着一个行李箱，坐在另一个行李箱上向前滑动。
  “你滑慢点等等我。”
  贝唐撅了撅嘴，慢下来在我身边，我走一步她滑一步。
  “你那个朋友刚才说的是‘我们’，还有别人来接啊？”
  “不知道，我看她还穿了常服。”
  该不会又是来抓我的吧？
  我现在这样可跑不快。
  是不是送了我，就要去上班？所以才穿常服。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会议啊？
  她不冷吗？现在外面才五度，别冻坏了！
  好饿啊～
  “你想不想吃鸡蛋灌饼？”
  “啊？”贝唐看着我疑惑了一下。“那是什么？”
  “嗯…”我扭过头看着她，边走脑子里边回忆制作过程。
  “就是…一张饼，打上鸡蛋，放点豆皮，胡萝卜丝，土豆丝，烤肠，生菜，刷点酱，卷起来。大概是这样吧…”
  贝唐双眼放光。“我要吃！”
  “好啊～看看回去的路上会不会经过集市。”
  还得买烧的纸钱。
  还有香。
  还需要什么…
  再买点水果。
  “等等…”贝唐停止前进，手拽着我衣服。“你看前面。”
  我抬头往前看过去，远处的机场大门前站着三排十多个身穿常服的警察。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转身走向旁边的一个竖着的大路牌后面。
  “跟我过来。”
  贝唐跟在我后面滑过来。“怎么办？”
  我把右手边的拐靠在路牌上，掏出手机，拨通郭云若的手机号码。
  嘟－

  我打开免提，放在我和贝唐之间。
  “喂？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
  郭云若：“在哪呢？没看见你俩。”
  我偷摸探出一点头看向门口，郭云若正接着电话，在那周围徘徊张望。
  我又把头缩回来，嘴凑到手机边。“真的不是来抓我们吗？”
  郭云若：“啊？不是！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我是刘川！别藏着了！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刘川的声音传出来，语气铿锵有力。
  我拿远手机，嘴凑到贝唐耳边。“咱们去找别的出口。”
  贝唐歪头看了一眼门口。“这样不太好吧？”
  “罗玘！”
  郭云若直接在电话里喊了一嗓子，她本人的声音响彻整个机场大厅，经过我身旁这个路牌的行人也纷纷回头看向大门口。
  我又把手机拿到下巴位置。
  郭云若：“你今天要是不出来，我觉得…咱俩这朋友也不用做了。”
  “你威胁我？”
  郭云若：“对！我是威胁你。”
  啧…这可怎么着…
  还有很多事没完成，现在被他们抓走，之前谈的就没办法进行了。
  索菲怎么交代的啊？！
  贝唐卸下背包，挂到行李箱上，拿起我靠在路牌上的一个拐，握在手里转了转。
  “没事儿，我先去会会他们。”
  “等等等等等…”我抬了一下左手的拐拦住她。
  郭云若：“我最后在等你一分钟，如果我看不见你，我立马就走。等看着我走了之后，你再出来。或者你直接去找别的出口，随便你。岳峰陵我会通知管理人员带你上去，以后咱俩不用在联系了。”
  “你自己看着办，挂了。”
  郭云若气愤的说完之后，挂断电话。
  我紧紧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到底在怕什么？
  现在还有比失去朋友更可怕的事？
  “你在犹豫什么啊？！”
  贝唐夺过我的手机，装到我衣兜里，把右手的拐还给我。
  “你朋友都要没了！你还在想什么其他的事？！”
  她摘掉我身上的包，挂另一个行李箱上，直接把我扛起来快步往外走。
  我用拐的一头杵着她脖子。“不是…你等会儿！行李不要了？！”
  “我没空管那行李！一会儿再拿！”
  我扭头看向机场门口，日出的光芒洒在地面上，映照出一片金黄的光辉。在这片明亮的背景下，他们身着笔挺的蓝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阳光洒下，警服那深邃而沉稳的藏蓝色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闪耀着令人瞩目的光芒；警帽上方，庄严的国徽宛如一颗璀璨明珠，散发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真帅啊…
  我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天天穿常服对着镜子拍照。
  “你能把我放下来吗？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还知道丢人啊？！”贝唐停下步伐。“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你觉得我现在能跑起来？”
  “也对。”
  贝唐慢慢把我放下来，看着我右脚平稳落地后，她才松开手。
  我撑起双拐，缓缓转过身去。视线逐渐清晰，我看清了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那庄严肃穆的神情。他们笔直地站立着，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
  “齐步…走！”
  一声令下，他们迈着坚定而又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迎面向我们俩走过来。
  “喂…”
  我把左手上的拐塞到贝唐手里，她右手接过后递到左手上握住，右手抓住我的后裤腰带，随时都会把我拽起来往后撤。
  “能跑就跑，最好不要动手。不然之前谈的就白了。”
  “嗯，我知道了。”
  贝唐掐了一下我的后腰。“你这么不信任你的朋友啊？”
  “没有不信任…就是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不能出问题。”
  “别找借口，你这就是不信任！”
  “立定！”
  他们站在我们俩面前，也就三四米的距离。
  郭云若板着个脸，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严肃起来这么可怕啊！
  我左手偷摸拽住贝唐的衣角，右脚开始慢慢往她身后挪动。
  “敬礼！”
  嗯？
  ？？？
  我右脚停下来，右眼瞪大看着他们，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年的，每天躲在厕所里，对着镜子敬礼，直到胳膊酸掉才肯放下来。
  那时候，哪能想到会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你还发什么呆呢？！都等着你呢！”贝唐松开我的后裤腰带，抢过我右手上的拐。
  “给我…”
  没了拐，我都瞬间没安全感了。
  “你是警察我是警察！该干嘛你不知道？！”
  贝唐在旁边上半身撑在拐上，紧盯着我看，眼神里透露出欣赏。
  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重心全在右脚上，紧张的右腿开始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左手紧贴着裤子。右胳膊的大臂带动小臂，从右胸前迅速抬起，右手举至头部，中指微触太阳穴。

  郭云若的嘴角扬起一点小弧度。
  场面保持了几秒后…
  “礼毕！”
  “呼…”我松了一口气，慢慢把手放下来。
  郭云若摘下警帽，右手撩了两下低马尾，把警帽按在刘川的身上，刘川一脸懵的接住她的警帽。
  她大步逼过来，抬起手。我赶紧抬双臂挡住脸，慌张的右脚往后一撤，左腿一软，往后仰的同时贝唐伸手抓住我胳膊，把我扶住。
  刚站稳脚，左腿莫名其妙的好像弯曲了一下。贝唐使劲捏着我的胳膊，要把我扶稳。
  “你还想跑啊？！就你干的这些事，我抓你也是应该的！”
  嗯？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她要动手啊。
  我放下两个胳膊，再次松一口气。“吓死我了。”
  郭云若皱了皱眉。“什么吓死你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还以为你要抬手打我呢。”
  郭云若有些诧异的看着我。
  贝唐赶忙解释道。“她…那个…左腿没知觉。”
  我猛的甩开贝唐的手。“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贝唐拽住我胳膊，把我拉过去，嘴唇贴在我耳边。
  “她刚才踢了你一脚，只是你没感觉到！”
  “昂～这样啊…”
  我转头看向郭云若，尴尬的笑了笑。“嗯…事情就是这样…哈哈…哈…”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危险的事情不要做！”
  郭云若指着我胸口喊完，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我。
  嘶～
  我也抱住她，四处转头看了看。“这…公共场合，这么大阵仗，我这身份不太合适吧？”
  郭云若脸贴在我身上，声音闷闷的。“都是便衣，真正的旅客都已经疏散到其他出口了。”
  “合着我们俩白藏了呗！”
  “对～从你俩下飞机开始，就有我们的人跟着。”
  难怪，我们俩的行李第一个出来，之后传送带就不动了。
  原来是先让我们俩拿了行李往外走，他们好疏散其他人去别的出口。
  “干的漂亮～”贝唐在旁边拍了拍手。“我还奇怪呢，传送行李的传送带怎么突然就不动了。”
  郭云若慢慢松开我，冲着贝唐挑了挑眉，贝唐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
  哈？
  我一个胳膊搂住贝唐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脸。“你干什么？！信不信我把你嘴揪下来？！”
  贝唐用机械拐顶着我的脖子。“警察同志，她家暴你管不管～”
  郭云若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二位的事自己解决。”
  “切！”我抢过贝唐手里的两个拐，重新拄上。
  这时，刘川走到郭云若身旁，向我伸出右手。
  “欢迎回来。”
  “啊…嗯。”我也伸出右手握住他。
  刘川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上车，先送你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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