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亲爱的宋流夜
宋流夜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为了生存，能填饱肚子，他必须要早起。一周七天，天天都是工作日，他早就习惯了。
宋流夜白天在一家大型商场里的美食广场打工，收收盘子，刷刷碗筷，偶尔还要收拾收拾地面。商场的旁边是家商务酒店，宋流夜还是那里的客房服务员。
下午，过了饭点后，来吃饭的人就少了不少，宋流夜也轻松了些。
宋流夜的姐夫赫连城带着他的外甥赫连诵过来了，正好儿，他也快下班了。
忙完了，也到点儿了，下楼，接他家小可爱去。
一见面，小外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宋流夜亲昵地揉揉了他的头，“呱呱真乖，怎么，想舅舅啦？”
呱呱，也就是赫连诵，天生不会说话。宋流夜的姐姐宋流乐前几年没了，呱呱也因此成了没妈的孩子。
赫连城和宋流夜都有工作，所以没时间照顾呱呱，呱呱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要学习的，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让呱呱在一所寄宿制特殊学校生活学习，周末接回来。
呱呱晕电梯，害怕乘滚梯，所以他们每次都是爬楼的。
“老规矩，我们比赛，看谁先到六楼，好不好？”呱呱乖巧的点点头，“好，预备――，跑……”
赫连城在后面看着他们，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一个是长不大的孩子，另一个是孩子气的弟弟。
每次，宋流夜都会放慢速度，故意让着小呱呱，然后给他买好吃的。
“呀，这次又是呱呱赢了，呱呱好厉害呢！”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他要宠着他。
因为没什么人，所以点完吃的后，他们就随便找了个位子。
“给，姐夫。”宋流夜给了赫连城一个信封。
“钱多啊你？”
“也没多少，我答应过我姐的，要把呱呱当亲儿子。”
“哎，你呀……”
宋流夜一抬头，说了句“我靠”，然后就迅速别过了头。
赫连城顺着宋流夜刚刚看过的方向瞟了一眼，只觉冤家路窄。
见那三个人向这边走过来了，宋流夜迅速找出了一个口罩带上，赫连城心领神会，对呱呱说：“走，呱呱，我们去取吃的吧。”
那三个人在他们坐过的那桌后面坐下了，路过他们时，赫连城低头假装整理了一下呱呱的衣服，宋流夜侧头胡乱看着什么。
那三个人中，其中一个人好像认出他们了，他刚要叫人，就听一个女生对他说：“想什么呢，赵时光？你姐姐我都要嫁了，你还思春！”
拿上了点的餐，找了一桌重新坐下后，赫连城说：“按理说，那房子应该有你一半的。”
宋流夜摘下了口罩，没好气地说：“只是有，顶个屁用？！就赵时光那个妈，得理就不让人，还有那个爹，我是真干不过。当初说什么要那一半房子也成，除非给他们家当上门女婿，我呸！就算我看中赵时久了，我也不能低三下四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啊，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这倒是。”
“本来宋赵两家以前就有过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着吧！行了，我去打下一份工了，走了啊，姐夫。”说着，宋流夜又刮了下小呱呱的鼻子，“小呱呱，舅舅走啦。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要是受欺负了，就告诉爸爸和舅舅，知不知道。”
小呱呱乖巧的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他是那么的乖巧懂事，纯真烂漫，就是天生不会说话。
宋流夜在一家咖啡店门口驻足了半天，他突然想起了宋流乐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就像杯咖啡，一口气喝光它，咽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看着咖啡店里那些有说有笑的陌生人，宋流夜自言自语说：“姐，你骗人……”
宋流夜七拐八拐就走到了卫生间附近，他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的名字，他转身站在原地，无奈的骚骚头。
“麻烦！”宋流夜嘟囔了一句，回身加快了脚步。
那个声音还在喊他，而且越来越近，宋流夜赶紧拉开了卫生间对面的门，并对看门的人说，“兄弟，锁门，赶紧锁门。”然后他就蹭蹭往上跑。
看门小哥刚要锁门，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就拉开了门儿。
“跑那么快干嘛？有人追你，还是被狗撵了啊，小夜夜？！”说着，女人还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那有啊，姐。”
商场的最顶层，也就是八楼，是一家迪厅酒吧，那里，就是宋流夜的第三个打工地点。
换上侍者的小西服，静待开张。
“哎呦，今儿个夜宝宝来得挺早啊。”
“嗯，老板娘你今儿个没醉，真是稀奇。”
“去你的。”
酒吧老板娘是个调酒师，吧台就是她的天下与战场，她还酿得一手好酒，就是有些嗜酒如命，经常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
“早什么早？他是被人追得没地儿去，所以就跑这儿来了。”还是刚刚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我呸！我是上个班下早了，所以就提前来了。”
女人白了宋流夜一眼，“老娘眼不瞎，都看见了，喊你的那个小帅哥长得好生俊俏呢！”
老板娘这时来了兴致，打趣道：“哎呦，第几任啊这是？”
“屁，冤家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不闹了。夜宝宝你再把这里好好整理一下，花梦你也别闲着了，去，再把舞练练。”
这，是个很正经的酒吧，真的真的很正经。在这里工作的小哥哥和小姐姐们，你可以撩，随便撩，就是不会和你回家。当然啦，他们要是暂时没主儿的话，你可以试试看，看看他或她，会不会被你撩走。
宋流夜的头发比其他男生长，还微微有些卷。到脖梗儿的头发再扎个微高的半马尾，晚上在灯光闪烁的酒吧里，他经常会被误会，然后被各种小哥哥各种撩拨……
酒吧的店名叫“颜”，言外之意就是：老大叔勿扰，颜值爆表请进，如若没颜，够傻白甜，够纯呆萌，是个小可爱，欢迎欢迎。
夜生活结束了，宋流夜也该回家了。
“站住。”宋流夜就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站住。”那人又说了一遍，宋流夜仍当没听见，接着走自己的路，“站住。”第三遍，宋流夜继续装聋。
那人有些无可奈何，还有些生气，于是就跑了过来，死死抓住了宋流夜的手腕不放。
“你到底想干嘛？”宋流夜使劲儿甩开了那人的手，面对着他，“赵时光，你别过分，也别缠着我不放，成不？”
“这就是你打工的地方？这什么地方啊？乌烟瘴气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有，你怎么……”
“我、乐、意！你特么的管得着吗？！有病！！”说完扭头就走，管他是不是气得火冒三丈呢！
最近下了两场鹅毛大雪，道路结冰，还死冷死冷的，冬天是真来了。
那天宋流夜出门比较早。伴着小雪，摸黑前进，结果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并肿了起来。一出门就不顺，真是晦气！
即使受伤了，宋流夜也没有请假，坚持上班，奋战在前线，真是够拼。
“宋流夜！”一个很不友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吓了宋流夜一跳。
宋流夜猛地回头一看：卧槽，尼玛！
“你是不是有病？”刚要跑，手就被某人给攒住了，“都崴成这样了，你还来上班，不怕成瘸子啊？钱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宋流夜甩开了那只手，情绪激动地说：“当然重要！”
“一屁股债等着我还，呱呱上学得用钱，虽然他不会说话是天生的，但没准儿能治好呢？我得和我姐夫一起给他攒钱治病啊！而我，得活着……”
“卖命卖身，宋流夜，你还有什么想卖？你告诉我，我买！”
“赵时光，你他妈的混蛋！”宋流夜怒目圆，一个巴掌就抡了过去，“我这样，拜谁所赐，你难道不清楚吗？”
赵时光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一片空白。宋流夜压住火儿，一瘸一拐的，有些吃力地将保洁车推走了。
呵，每次见面都是如此，就像是中了什么毒一样。火药味儿极足，先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宋流夜也是个人，不是铁打的，所以，万年不请一回假的宋流夜请假了，请假开个刀去。
手术前，赫连城在病房陪着宋流夜，和他聊天，消磨时间。
“小时候总是阑尾疼，去医院一查，是阑尾炎，得做手术。那时候也是小，觉着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有用，是不能缺的，于是我就死活不愿意做手术。”
“后来我姐哄我说，‘你知道吗？人以前和猴子一样，是有尾巴的。后来啊，人类进化了，就不需要尾巴了，然后它就进化没了。其实呀，阑尾和消失的尾巴一样，是我们不需要的，只是它没有完全进化，所以就留在了我们身体里。’”
“我又眼泪汪汪地说，‘可是，姐，我怕疼’，她抱了抱我，安慰我，‘小夜不怕，不疼的，医生会给你打麻药的，睡一觉，就好了’，要是睡一觉什么都好了，就好了。”
“哟呵，一个胆囊切除手术就把你弄这么悲观啦？怎么，想你姐了？”
“我不是想我姐了，我是想家了，回不去的家里。”
“你呀……别那么厌世。一会儿你做手术，我还得去接呱呱呢。你能不能让你姐夫我安心地把咱家小宝贝儿接回来啊！”
“可以，可以，可以。”重要的话说三遍，果然，还是提呱呱好使，毕竟这小家伙儿是他的心头肉呦。
本以为自己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呱呱小可爱，可宋流夜没想到，自己满怀期待的睁开眼睛后，第一个看到人，居然是他！
“怎么哪儿都有你呢？你这消息都打哪儿来的，咋那么灵通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讨厌啊！”
“对不起。”
“你要是因为上次的事儿跟我道歉，我不接受。”
“对不起。”
“……”
“对不起。”
“赵时光，你真的真的很让人讨厌。”
“房子是咱俩一块儿买的，房产证上有你的名字。”
“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妈把房证拿走了。”
“夜儿，你要是真能卖，我把你买走，好不好？然后我们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你敢！我是谁都能买的吗？”
互相讨厌看不惯，还彼此折磨，却不得不爱，这是段什么孽缘啊？！
“给，房本儿，我偷出来的。”
“……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
“好，那我们就私奔！”
“好，都依你。”
“……”这货是傻的吧？傻的吧？嗯，一定是这样的，一定！
赫连城领着呱呱回老家过年了，大年夜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宋流夜却一个人在医院，赵时光实在不放心他，就偷偷跑医院来了。
新年的钟声要敲响了，赵时久给赵时光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他就是不接，最后，他把手机给关机了。
“你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我是怕了你那一家人了。”
“当然，没关系。”
“算了，管他呢！反正是你缠着我，不是我赖着你。”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宋流夜和赵时光同时看向了窗外，灯光璀璨，烟花绚烂，岁月静好，共度今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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