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起意
空气突然变得好像很安静。
微风好像有过一瞬的波荡与躁动。
田甜手指卷起耳边被风吹过的长发，诧异地看向面前的管家，不明白管家为何突然会有这样异常的情绪和动作，然而就这么一瞬间，这一切又好似消失了。
只见管家收回手以非常优雅而又标准的姿态站起身来，躬身说道：“主人，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奇怪……
就在刚才，她与管家的好感度达成100，也就在刚才，她觉得管家好像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田甜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管家，怎么看都仿佛与先前大不一样了，就连建模好像都有了调整。
难道这是升级后的微调吗？
田甜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好像是官方给突然换了个管家似的，以前虽然高冷了些，但是……
田甜瞬时眼神发亮，她一直感觉这个管家和其他的管家有些不同，而那若有若无的差异先前一直不太明朗，她也一直没有想明白。
而此刻，她好像豁然开朗，突然知道了到底是哪里不同。
她仰头直视着管家的眼睛，管家虽以非常优雅绅士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目视前方，然而目光却没有聚焦，依然是漆黑明亮的瞳仁，而他的瞳仁里，没有随境变换的倒影，也没有她的影子。
以前当她直视着管家眼睛的时候，她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细想起来，好像其他的管家眼里都是不会有玩家的倒影的。
而且他的眼里本来是有情绪的，是对她的安排的不满，反对，甚至是嘲讽，以前以为那就是游戏里对npc的表情管理，然而就在刚才的一瞬间，那种带有情绪的眼神也消失了，就好像这个模子里原本住着一个灵魂，而现在，那个灵魂离开了，变成了真正的游戏建模，虽然完美无缺，却虚幻又不真实，抓不着，握不住，更无法共情。
床头柜的时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发出一声稍重的“沙沙”声，田甜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眼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见管家已经自行离开去执行任务了，便退出游戏，关掉电脑，想着明天跟宋晓约好了去桃园摘桃子，赶紧收拾收拾睡下了。
医院病房内，黑衣壮年男人紧了紧手中的手套，正抬手捂向躺在床上的人，谁知床上的人赫然睁开眼，这人虽面色苍白憔悴，一双眼睛透出的眼神却凌厉，乍然睁开，惊得他愣了一下，不过一两秒的时间，等他反应过来再要下手时，已经失去了先机。
躺着的人已经趁机抬手快速按向了一旁的紧急求助按钮，一时间病房中的警报器也响了起来，黑衣人看了一眼门口，此时不走，一会儿等有人上来，就没法脱身了。
权衡之下，也顾不着下手，赶紧冲出病房从一旁的应急楼道跑了出去。
来人虽然带着帽子和口罩，遮去了几乎所有的特征，顾煜辰却一眼记住了那人眉峰上的刀疤。
楼上208的病人昏迷很久了，突然有了动静，主治医师和护士都迅速赶到病房，一进门看到病房里躺着的两个男人和床上已经坐起的病人，两名护士一时有些懵，主治医师却十分淡定的绕过地上躺着的人，检查病人情况。
“您好，请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需要调取医院监控，另外，麻烦借手机一用，最后，我需要做一次全身检查，谢谢。”
神色正常，吐词清晰，看来，病人意识和精神都已经康复。
后面两名护士闻言赶紧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这位病人躺在这里很久了，他们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帅气的病人，这时醒了，再看他眉目又冷又俊，头上的几缕发丝因为久卧而微微卷翘，莫名的让人心动。
顾煜辰接过一个，道了声“谢谢。”
首先将电话拨到总裁办公室，无人接听。拿下手机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多，随即挂断，拨通了顾氏老宅的电话。
夜已经深了，顾家老宅一处的院落里却还亮着灯，虽是盛夏，后半夜里，透过窗户吹进的凉风也带着些许寒意，顾老爷子掩唇轻咳，吴霜华见状，取了一旁的薄毯替老人盖上，又令人将入厅处的窗户关的小了些。
“顾老，您早些歇息吧，公司的事情您也别太操心了，煜辰各方面都布局的很好，一时不会起什么风浪。”
“煜辰昏迷那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如今外面猜测颇多，我得替他把控住局面。”说罢，老人又沉声问道，“今天医院那边可有消息？”
“还……”吴霜华话还没说完，会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此处电话并非直线，知道的人并不多，寻常的人打电话只会打到前厅，除非重要的事情，都不会转进来。
吴霜华走过去接起：“您好。”
“吴叔，是我。”
半个小时候，吴霜华和顾瀚海来到了医院，顾煜辰看见爷爷略显憔悴的样子，心中一酸，这一见，彷如隔世。
他刚查看了日期，从事故发生导致他昏迷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爷爷年事已高，突然面对这样的变故，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爷爷。”顾煜辰坐起身，心中愧疚。
顾瀚海虽然疲惫，但见他醒了，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他忙示意他躺下：“你昏迷了这么久，动作可不能急，需得慢慢恢复。”
说完，顾瀚海重重地松了口气，而后笑了起来：“好在你醒了，你爷爷我每天都盼着你醒都盼出幻觉来了，”说着，想到什么，又停顿住了。
“对不起，爷爷。”原本是去参加老爷子寿宴的，没成想在路上会出了事故，回想这么些天自己经历的种种，再见真恍如一梦。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奇特的场景来，然而清晰又朦胧，似真又似幻。
“这哪能怪你，人生无常，总有不顺，好在你最终没什么事。”
顾煜辰想起那个眉峰处有刀疤的男人，见爷爷神色有些疲惫，暂且放在心里，没做询问。
“嗯，钟有鑫怎么样了？”他问到。
“他伤的不重，已经康复出院了。”
顾煜辰闻言点头：“也好，吴叔，劳烦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明天来接我去公司。”
吴霜华看向顾瀚海，顾瀚海拍了拍顾煜辰的肩，温和道：“你刚恢复，先歇息几日，老宅里你妈妈以前种的桃子树以前不爱结果子，今年倒是奇了，春天那会儿花开的盛，到现在，桃子也各个果大饱满的。”
顾煜辰闻言，微微低头，心中有些沉闷。
做完检查，顾煜辰随顾老爷子和吴霜华回到顾宅，由于顾煜辰昏迷，顾瀚海最近心中担忧的紧，又要忙着调度公司大局，每天晚上休息的也不安稳，如今顾煜辰终于醒来，那些潜在的困局也就不攻自破，在明确安排顾煜辰在老宅好好休息几日后，顾瀚海终于扛不住困意，安心的去歇息了。
身体躺了那么久的顾煜辰却完全没有睡意，取来笔记本电脑将近期的工作回顾后，又把一应工作通过邮件安排下去，折腾了半宿，没过多久，天边渐露鱼肚白，隔湖远望，朝霞如火染红了半边天空，一轮红日自山峰处渐渐升起。
顾煜辰从前不曾关注周遭的风景，这会儿却不由自主的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顾家老宅建立的有些年头了，请了当时知名的园林设计师设计，整体是中式古典园林的风格，亭台水榭，假山石桥，花木葱郁，清风拂面，空气中轻拂着淡淡馨香，站在石桥上，看池中荷花随风相碰，几尾锦鲤之荷叶间游过，他目光追随着锦鲤，思绪又飘回了那个奇异的地方。
他做了一个冗长荒唐却又奇特的梦，梦中的一切场景都很明晰，梦中有一个女孩儿娇柔明媚，总是仰起头对他甜甜的笑，一声一声的唤着他：“管家，管家……”
女孩儿时而欢喜，时而颐指气使，顾煜辰回忆着，他能感受到女孩儿不同的情绪，感受到女孩儿的表情，他记得她穿着古装碧绿裙裳行走在绿树红花中的身姿，记得她带他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甚至记得她的声音，还有……名字，然而那张脸却像是加了过份朦胧的滤镜，让人无论怎么样，也无法穿透那滤镜，目睹滤镜后的真容。
想到此，顾煜辰有些自嘲，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如此关心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在他醒来后，那个所谓的系统便已提示：为了避免宿主后续给玩家带来不必要的打扰，玩家将对宿主匿名。
打扰吗？
顾煜辰觉得好笑，虽说匿名合情合理，但他有必要去对玩家进行打扰？
有必要吗？
“田甜。”顾煜辰轻念这个名字，弯唇哂笑。
不知怎的，看着池中游弋的锦鲤，他突然的，就想要寻根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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