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剑气

“大师兄，学堂究竟是怎样的啊？”

        中场休息的时候，鹿鸣总会被那些同样新入门的弟子们挤到一边，而后者也像是无视了她一样，纷纷围在秦胤之的身边，一个个的都扬起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少年。

        从他们入门到现在，他们就只是在演武场上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最基础的剑法，秦胤之不让他们下山，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理由可以溜走，这才对外门学堂的事情感到好奇。

        秦胤之一个没注意，小师妹就被挤出了视线，只见他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满，但那些情绪还是被他压制了回去。他收起心头的戾气，面上依旧维持着昆仑大师兄应有的风度，轻声说道：

        “慢慢来慢慢来，诶，我记得刚才不是有师弟说一些剑式还搞不太懂吗？唔……现在能记住了吗？”

        少年说着，还微微偏了偏头，他那双色泽偏浅的黑色瞳仁在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而听见他的话，原本还对鹿鸣不服气的那名男孩一下子抬起了头，一双眼亮晶晶的，也没见到他有什么动作，下一秒就闪现到了秦胤之跟前，高高扬起头的同时还举起手，脆生生地喊道：“是我是我！大师兄，我怎么都学不会第二式，你能教教我吗？”

        秦胤之先是暗暗地看一眼鹿鸣后，见后者没什么反应，一时心生百感，便转过头同那位师弟说了起来：“这位师弟……嗯……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到另一边去吧，这里人太多了，练剑的时候容易伤到别人。”

        说罢，他就率先向着演武场的中央走去，并且破天荒的松开了紧握着鹿鸣的那只手。

        鹿鸣冷不防得了自由，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愣愣地看着那头已经开始演示剑法的少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此时的她已经被对方展示出来的凌厉剑势震撼住了。

        作为昆仑的掌教大弟子，修仙界年青一代的领头人，秦胤之毋庸置疑是强大的。

        尤其是他才堪堪筑基后期，却已经拥有了不亚于金丹前期巅峰的剑势，在他起剑的瞬间，天地间就仿佛有一股滂沱而不容小觑的强大气势在顷刻间产生，甚至鹿鸣在依稀中察觉到了一丝属于大道的力量。

        按照游戏背景设定，秦胤之是继时清尊者之后，又一位剑道天才——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游戏男主之一，男主要是不苏不强的话，那定是要被游戏玩家们冲烂的。

        但之前仅仅是文字描述，而今鹿鸣确实真真切切的亲眼看到少年甩出的剑势，在那一瞬间女孩只觉得眼前仿佛被一层白光笼罩，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与大师兄的剑。

        如果说，之前身为师尊的陆无尘展现给鹿鸣看的是将她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么如今秦胤之为女孩展现出来的，却是恍如一盏明灯为她指明了方向。

        在今天以前，鹿鸣仅仅是因为种花家人而对侠客有滤镜。实际上除了剑之外，她也想过去尝试音修、符修、阵修等等法门。

        但是在今天之后，小女孩的心里眼里已经只剩下了剑，也只剩下了……秦胤之甩出去的惊天一势。

        “好帅……”

        不知不觉间，鹿鸣念出了心底的感受。

        她怔怔地望着秦胤之，在此时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定下的要远离对方的目标，此时此刻，鹿鸣的眼里都只剩下了秦胤之一个人，她也只看得到他。

        “这就是剑修么……”

        鹿鸣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仙侠网文，不管是男频还是女频，主角大部分都是剑修，当初只是看文字的时候她只是单纯觉得用剑的最帅，但如今真的看到了少年甩出的那道似是要划破天际的剑势，几乎是在一瞬间，鹿鸣听见了自己心脏用力搏动的声音。

        一下接着一下，每一声都恍若擂鼓般在耳边剧烈震动。

        “大师兄越来越厉害了呢！”

        秦胤之刚刚收回手势，就看到那些师弟师妹们又纷纷围了过来，他先是转过一圈视线后，重点看了几眼那头的女孩，见到对方仍然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不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才看向了面前的小萝卜头们，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赞叹，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大师兄！是不是只要我努力练剑，我也能使出和你一样的剑势啊！”之前那个圆圆脸的男孩挤在最前面，他仰着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少年。

        秦胤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轻咳一声，视线飘向了一侧，就连耳朵尖都跟着染上了粉红，“咳，可以。”

        他没有告诉男孩真相，但是看着男孩期待的眼神，不知为何，一时间秦胤之恍惚觉得像是看到了女孩期待的眼色，种种复杂情绪之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善意的糊弄。

        毕竟天生剑骨这种事情，千百年来可能才碰到一个，而这一代的天生剑骨，就秦胤之所知而言，就只有他一个。

        那头大师兄和一众师弟师妹们显得其乐融融，而这边却只剩下了鹿鸣一人。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胤之身上，鹿鸣不由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少年挥出剑势留下的痕迹边上，小小的女孩就这么蹲在那个深坑旁边，几乎是跃跃欲试，似乎是想要伸手去触碰坑的边缘。

        “住手！”

        伴随着一声历喝，一只手猛地从旁侧伸了过来，将鹿鸣拉到了一边，小女孩冷不防被拉了个踉跄，她呆愣愣地抬起眼看向拉自己的那人，就见到沈泊蘅捏着她的手腕，一脸后怕的看着她。

        鹿鸣接着又抬头环视了一圈，大概是事出突然，那些小萝卜头们都纷纷将视线放在了她身上，而在他们的身侧，大师兄却维持着伸出一只手又抬起一条腿的姿势，怔怔地朝他们这边看来。

        “你做什么？”沈泊蘅的语气有些不太好，甚至称得上是生硬，“这样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

        鹿鸣先是看了他一眼，又换换低头，视线放在了他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上，半晌后，才微哑着声音回答道：“沈……师弟？”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沈泊蘅会突然冲过来救她，明明按照现实算起，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但他还是冲了过来，虽然他的语气很不好，只不过鹿鸣还是从男孩的眼里看出一丝半点的担忧。

        “鹿……师妹，你刚才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想要去碰我留下的剑势？”

        那头的秦胤之也回过神来了，他推开围在身侧的师弟师妹们，大步就朝两人这里走来，甚至顾不上沈泊蘅还紧握着女孩的动作，就直接将鹿鸣从地上拉了起来，“可有哪里受伤？”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女孩之后，确认后者身上毫发无伤后，才缓缓松了口气，但很快他脸色又重新严肃了起来，话语一转，就训起了对方：

        “以后看到不管是谁留下的剑势，只要是剑势，就可能残留着剑者留下的剑气，有修为伴身还好，没有修为伴身，贸然触碰就是重伤！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会死！”说起这事，秦胤之也有些后怕，随后他注意到了女孩身边的沈泊蘅，凝视他半晌后，才轻笑一声，话里却不带有丝毫情绪。

        “也是多亏了沈师弟机灵，才没酿成后祸。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沈师弟怎么会知道上面会残留着我的剑气呢？”他记得对方也是今年刚入门的弟子吧，按理来说刚入门的弟子也不太可能会教到剑气这一课，但是看沈泊蘅躲避剑气的熟悉样，显然他不是第一次碰这玩意了。

        “家父教过一些。”

        沈泊蘅微微垂下了眼帘，编了个谎言回答道。

        毕竟他自己心里清楚，他那位血缘上的生身父亲可不会教导他这些内容，甚至对方巴不得他就这么陨落在宗门内，追根究底，不过是因为他是对方眼里的“废物”罢了。

        “原来是沈伯父教过师弟吗？”听罢，秦胤之意味不明地拖长了语调，看似相信了沈泊蘅的说辞，又似是不相信。

        倒是听到沈泊蘅的话后，鹿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了对方。

        ——不是，沈泊蘅和他父亲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鹿鸣在心底暗暗惊奇，她怎么记得按照剧情设定，沈泊蘅和沈家家主的关系到最后只会变得水火不容？

        难道是因为她穿越又拜在了npc门下的缘故，才导致了这块剧情的大改变吗？

        但是不应该啊——

        沈泊蘅会来昆仑，说到底就是因为被沈家排挤到没处可去，没道理他都被沈家排挤出来了，还会和沈家家主关系好啊。

        鹿鸣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也就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停留在沈泊蘅身上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长，更注意不到秦胤之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经垂落下去，那双狭长的凤眸更是黑沉沉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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