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Shenan12:甚合眼缘

见沈安不说话，韩湛又道：“听说你昨日等罪了顾明阳？”

        沈安笑着反问：“小侯爷怎知是我得罪了她，而不是她得罪了我？”

        明白她话中意思，谢逸轩微微挑眉，眼底来了趣味：“你倒还真是与众不同，你可知顾明阳是什么性子，竟然敢说这样的话？要知道顾明阳作威作福惯了，京城中就没有不怕她的世家千金！”

        “平阳郡主再如何厉害，也越不过皇家。”

        圣上正值用人之际，睿王在塞北有不少部下，圣上为了拉拢睿王，才给睿王府无上的尊荣，依照当今陛下的行事作风，不出五年，睿王府必定出事。

        谢逸轩笑容玩味：“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顾长宴？要知道顾尘可是我的好兄弟！”

        听到顾尘这个名字，沈安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京城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谢小侯爷，今日竟然问了臣女这么多的‘怕’，这不像小侯爷的行事作风。”沈安意有所指，“如小侯爷一样，人生在世，若处处害怕，那这人生活的也太没有滋味了。”

        谢逸轩第一次被人问住，愣了半响后，哑然失笑：“你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竟如此老气横秋，倒是跟你哥哥沈衍那个老学究一样！”

        沈衍是吴氏的长子，也是沈安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听韩湛的语气，他好像和沈衍还是旧相识。

        不由问道：“小侯爷认识我哥哥？”

        “怎能不认识？他可是京城八大玉面公子之一！”谢慵懒笑道，“之前掏鸟窝的时候，不小心将鸟、屎弄在了你哥哥的书卷上，那手段可真是……”想到这里，谢逸轩啧了两声。

        沈衍看似古板正经，不苟言笑，实则心眼儿忒多，人又蔫儿坏，比他都要黑！

        偏偏那副英俊的正派模样，欺骗了不少人，连顾尘都帮着沈衍说话，你说谢逸轩气不气？

        “说起来你们兄妹两还真是挺像，尤其是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性子，真不亏是亲生的！”

        说道这里，沈安突然想起来，前世她嫁入睿王府时，大哥沈衍还跟吴氏闹了一场。

        当时沈安不懂，还劝大哥不要同母亲生气，说她是心甘情愿嫁给顾尘的，还说那是她们的母亲，就算对她冷淡了点，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害她。

        现在想来，恐怕当初是大哥早已得知顾尘娶她的真相，这才极力阻止吴氏，可惜沈西胆小怕事以为顾长宴是故意保护，吴氏又护着沈西，便将她推了出去。

        当时的沈安不明白沈衍看她时，为何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罢了！”

        如今方知，怕是连大哥都觉得她太过愚笨，活该被吴氏和沈西蒙骗吧！

        哪怕沈衍寡言少语，他们兄妹间也不曾多交流过，可沈衍都曾真心帮过沈安。

        思及此，沈安问谢逸轩：“对了，听说我大哥哥被圣上派去江南，辅佐六皇子治理水患了？”

        说起来也是沈衍的造化，一般没有功名在身的世家子弟，是不能领差事的。

        只是沈衍入了六皇子的眼，便被六皇子带着去了江南。

        沈枝记得，此行归来，哥哥名声大噪，再加上明年又成了新科探花，一跃龙门，成为圣上眼前的红人，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马上就回来了！”谢逸轩奇怪，“这样的事你不问你们家自己人，反而跑来问我这个外人，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告诉你？”

        沈安笑着反问：“可小侯爷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么！”

        “嘁！果然跟沈衍那个家伙一样，猴精猴精的！”

        谢逸轩瞧着沈安，突然道：“改日等沈衍回来了，我们一起喝酒如何？”

        自从十三年前大梁发生动乱，有不少女子从军上阵杀敌之后，大梁便对男女大妨没有那么限制，街上多的是男女同行，就连书院都可男女同席听课念书。

        只是很多书香门第还是比较古板恪守，极力反对，这就导致有的女子可抛头露面，有的足不出户，团扇遮面。

        不过谢逸轩行事肆意惯了，又洒脱不羁，他觉得跟沈安投缘，她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世家女不一样，就想跟她一起喝个酒。

        沈安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好！”

        “你胆子真大！就不怕……”谢逸轩说道这里，猛然想起来沈安方才调侃他的话，就又将‘怕’字咽了下去，“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真毁了你的清白，你就只能嫁给我了，可是我又生性风、流，成亲之后肯定不会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天天秦楼红馆的，到时候就河水，岂不两全其美？还是说小侯爷您就喜欢娶个悍妻妒妇，日日管着您？”

        “千万别！”谢逸轩连忙道，“我可不想那么早成亲，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那不就是了！”

        谢逸轩猛然反应过来：“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在跟你玩笑？”

        那是当然！

        因为沈安知道，前世谢逸轩一直没有成亲，只因他不愿意。

        老侯爷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皆无济于事，最后谢逸轩更是挣了个军功，得了个大将军的封号，老侯爷更是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了。

        正说着，就听钱嬷嬷回来了。

        谢逸轩对沈安挥了挥手：“你的嬷嬷来了，我也该走了，今日你帮了我，改日再还你这份人情，记得等沈衍回来后咱们一块儿喝酒！”

        他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对了，看在你合我眼缘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别以为长公主叫你折个花，赏个点心就是抬举你，当心被人当枪使！走了！”

        话音未落，人就从后面的窗户翻身一跃，不见了人影。

        沈安知道长公主用意不纯，只是猜不到她为何这么做，如今听谢逸轩这么说，便有了答案。

        她忽然想起来，明珠县主同平阳郡主合不来，长公主特地给她脸面，怕是故意给睿王妃和顾明阳难看，好给自己女儿出气吧！

        思及此，沈安眸光微凝，不曾想无形中还是被人当了靶子。

        “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耳房喝茶？外面都因为您闹成一团了。”钱嬷嬷进来急忙说道。

        “出了何事？”

        “方才奴婢听四姑娘说您昨日跟顾世子说话了，还说您意图……”钱嬷嬷羞于启齿，“偏偏这话被郑家小姐听了去，再加上平阳郡主在旁边煽风点火，郑家小姐拂袖而去，连尚书夫人也脸色不好，认定咱们楚家女德有失，说难以为伍。”

        沈安嗤笑：“沈晚她疯了么？跟别人说我对顾尘有意图？她是嫌沈家的名声太好了么？”

        “当时四姑娘跟六姑娘两人在亭子里面说话，四姑娘在六姑娘面前煽风点火，说了不少您的坏话，不巧被郑小姐和平阳郡主听了去，谁不知道郑小姐心仪顾世子，尚书大人同夫人更是将顾世子视为准快婿，偏偏尚书夫人又是个小心眼的，又有平阳郡主帮腔，便说您……说您……”

        “说我不知羞耻？”沈安主动接过话茬。

        钱嬷嬷面含担忧，“姑娘您刚回府，本就饱受非议，昨日又得了长公主高看，今早上众人更是对您议论纷纷，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大伙儿便说您……”

        钱嬷嬷叹气：“这会儿夫人正叫您前去训话呢！奴婢就立马来请您了。”

        即便钱嬷嬷不说，沈安也能知道这些人说的什么话。

        无非就是说她心大了，想要攀附高枝还自不量力。

        “嬷嬷不必担忧。”沈安笑着安慰，“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四姐姐再怎么诬陷我都成不了真的。”

        沈安说罢就去了吴氏那里。

        她去的时候，吴氏脸色难看，大夫人陈氏也在。

        见沈安来了，陈氏冷笑：“你的女儿来了，要怎么罚你自己看着办！”

        吴氏早起本就在沈安那里受了气，结果刚回院子，陈氏就带着沈晚兴师问罪，说沈安连累了沈家姑娘的名声，现在瞧了沈安，当下冷呵一声：“你给我跪下！”

        沈安不慌不忙给陈氏和吴氏请了安，尔后起身，慢慢说道：“女儿可曾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吴氏指着沈安，“你昨日在庄子里当众勾引顾世子，不知羞耻，丢尽了我们沈家的脸面，郑小姐和郑夫人也因你拂袖而去，连累你的姐妹们都要跟着你遭殃，你还不知错？”

        “母亲这话女儿竟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叫我丢尽了沈家的脸面？”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狡辩！”吴氏气的胸口起伏，“昨日你当众勾引顾世子，还惊动了长公主，可有这事！”

        吴氏昨日在跟世家女眷聊天，对沈安和平阳郡主之间发生的事并不知情，只是听沈晚说沈安勾引了顾世子，而郑夫人和郑小姐又怒气满面，便信了沈晚的话，认定是沈安出格在先。

        沈安怒极反笑：“母亲再如何也该问清楚缘由，竟偏听偏信定了女儿的罪！”

        “你竟然还敢顶嘴！”吴氏气的手都抖了。

        “昨日我跟顾世子说话，皆因平阳郡主，当时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在，母亲若是不信大可叫他们前来一一问话，况且这事长公主也是知晓的，母亲就算不相信女儿，也该相信长公主吧？”

        “你……”吴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沈安不给吴氏说话的机会，直接问沈晚：“四姐姐，我统共就见过顾世子一面，说话也是因为平阳郡主，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和顾世子有私？”

        沈晚脸色发白。

        她本就看不惯沈西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沈安回府，祖母对沈安疼爱有加，连她姨娘都说沈西早晚会被送走。

        于是沈晚就在沈西面前说了许多嘲笑她的话，包括沈安，也是沈晚故意用来刺激沈西的。

        沈晚的原话是：“六妹妹恐怕不知，五妹妹方才还在院子里跟顾世子眉来眼去，两人一见钟情，不日就要嫁到睿王府去，到时候府中就再也没有理的立足之地。”

        沈西气不过，跟她争论了几句，没想到被郑小姐和平阳郡主听到。

        紧接着郑夫人就来了。

        沈晚知道这是尚书夫人，她先前有幸见过郑妇人一面，只是不曾说过话，如今被郑夫人当面质问，沈晚顿时吓得慌了神，大气都不敢出。

        再加上平阳郡主大骂沈安，郑夫人断定沈安女德有亏，再加之早上沈安又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偏偏长公主又极爱顾尘，因此带着女儿拂袖而去。

        闻讯赶来的吴氏直接将人带到偏厅，可巧陈氏也在，陈氏又同吴氏一般，对昨日的事毫不知情，于是事态就发展到了眼下这一步。

        见沈安这般问，陈氏看向沈晚：“你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晚今年刚刚及笄，平时被姨娘养着，养成了欺软怕硬的性子，现下被陈氏一问，本能就想到陈氏立规矩的那些手段，顿时吓得腿软，跪在地上：“母亲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只是说五妹妹同顾世子说过话，不知道怎么被郑夫人和郑小姐误会了，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到这里，陈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果然是这个庶出的女儿在里面搬弄是非。

        陈氏不比吴氏，出身高不说，人也厉害，有的是治理后宅的手段，当下就对吴氏道：“看来这事是个误会了，弟妹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晚儿。”

        说着柳眉一竖，对伺候沈晚的丫鬟呵斥道：“一个个都是木头不成？还不将你们小姐带回去罚十遍女戒！再给我面壁思过！今日不准给饭吃，水也不许喝！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出来！看你以后还敢搬弄是非不！”

        陈氏先行一步罚了沈晚，吴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道：“今日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这件事就此揭过，若是有下一次……”

        沈晚赶紧道：“晚儿错了，晚儿再也不敢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吴氏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转瞬，偏厅就剩下吴氏跟沈安，吴氏知道自己冤枉了沈安，又拉不下面子，加之沈安刚才态度强硬，吴氏又来了气：“你若是自己检点，你四姐姐也不会这样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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