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瓜葛
楚昭然带上了两只隗蝶，指望雌隗蝶能找到主人的气息。
可接连几日都一无所获。
这一日，他们到了一处颇为繁华的城池，再往前不远便是江家祖宅。
“师姐，你是觉得他们会去江家祖宅吗？”傅慎言问。
两个人坐在一个面馆里商量。
楚昭然摇摇头，她并不觉得曲步青会去江家，毕竟他在那藏的东西已经被夜秀明找到了，再去也没必要。
何况江家祖宅离了鹤山秘宝，灵力稀薄，他当务之急是寻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养伤。
只是他们现在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转转吧。
“客官，这是给二位的荷包蛋。”
“店家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没点荷包蛋。”傅慎言说。
小二呵呵一笑，“二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今日是我们宇国的国君大婚，所有的店家出售货物一律要给点赠品，图个喜庆。”
原来是赶上吃国君喜酒了。
“你们的国君看来是个仁慈贤明的君主。”傅慎言说道，不仁慈怎会得百姓爱戴，为他图这个喜庆，不贤明又怎会将国都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客官你可是说着了，我们陛下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能文善武，自他登基以来宇国蒸蒸日上，附近的邻国没有不臣服我们宇国的，可是个一等一的好皇帝。”小二说起自家国君，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哦，那这样好的皇帝什么女人配嫁给他？”
“嫁给我们国君的可是个大美人呢，是……”一阵喧嚣的锣鼓声打断了小二的侃侃而谈。
傅慎言和楚昭然侧过头，门外是一条长长的仪仗队，十里红妆，跟着的华丽轿撵中不知坐着怎样的美人。
微风拂过，吹开轿帘，隐隐露出红色面纱下的国色天香。
小二被这盛大的仪式看呆了，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两位吃面的客人问的问题，“这新娘子可是赵国的掌上明珠呢，听说还曾去仙山上学过仙法，可不就是仙女下凡吗……”
他回过头，方才的两位客人早已没有了踪影，桌子上只剩下一锭银子。
到了江家祖宅门口，傅慎言还念念不忘方才的那位新娘，“若不是找小师弟要紧，我一定要去看看这凡人口中的大美人是个什么模样。”
楚昭然推开那扇古旧的大门，“若真是个大美人难道你还要去抢亲不成。”
傅慎言挑挑眉，开玩笑道，“这又有何不可？”
“行了，这凡间的美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小师妹可算得上一等一了吧，也没见你对人家有多好。”
提起赵露霓，傅慎言嘴角轻浮的笑意便消失了，当年他因为父亲的事情颓丧消沉，一心嫌她聒噪多事，可自她离开后，他的心不知为何却总是空落落的。
“小师妹已经走了两年了，这两年她连封书信都没有么？”傅慎言问。
楚昭然一顿，当初赵露霓受人□□，又加上母后逝世，她孑然一人回了赵国，这其中的百般苦楚傅慎言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神色复杂地瞧了一眼傅慎言，“若她没有给你消息，你就不会去问问么。”
傅慎言沉默半晌，又故作轻松道，“嗨，我管她做什么，我还有大仇没报呢，她若在我身边必然碍手碍脚，还是回去做凡人公主享福的好。”
楚昭然恨铁不成钢，“你大话说的倒是漂亮，但愿你没有后悔的那天。”
若有那一日，即便是悔之莫及又能如何。
二人半日的功夫将这江家祖宅翻来覆去里里外外寻了一边，结果一无所获。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楚昭然还是有些丧气。
这曲步青到底会去哪里呢？
离了江家，二人继续往东，半路上，楚昭然心里一咯噔，差点从剑上掉下来。
“你怎么了？”傅慎言定住她的朝云剑问道。
楚昭然微微睁大眼，方才系统提示音响起了。
“恭喜玩家，圆满完成支线任务【合欢如雪】，获得丹药一瓶，额外查看男主好感度机会一次。”
她已经完成支线任务了？
那就意味着曲步青已经死了！
这个大魔头居然真的死了，刘明宇受了重伤还在闭关，如今有能力杀了他的只有变身入魔后的江枫。
“我们回去。”楚昭然说道。
“回哪里去？”傅慎言不解问道。
“回江家祖宅。”楚昭然眼睛一亮，曲步青不会去江家祖宅，是因为那里灵力稀薄也不算隐蔽，可江枫和梦如雪一定会回去，他们大仇得报，必然要回江家祭奠，告慰惨死的亲人。
只要他们回江家守株待兔，一定能等到江枫。
傅慎言不理解楚昭然的决定，但他已经习惯了执行她的话而不是质疑。
这一等便是七日，楚昭然闲着没事将老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傅慎言坐在石阶上，看着楚昭然将一堆旧书旧画放在太阳底下摊晒。
“大师姐，等小师弟回来你打算如何向众人解释他在幽都的所作所为，直接说他是我们派去的细作么？”
“我为何要解释。”楚昭然将一副画卷细细摊开，画上是一个神态柔和的母亲抱着一个男孩。
男孩手里抓着竹蜻蜓，小嘴翘着，看起来调皮的很，实在不耐烦被母亲老老实实抱在怀里。楚昭然能想象出，画师刚放下笔，这小男孩定然就跳下母亲的膝盖撒野去了。
傅慎言吐出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你不解释？那你如何同小师弟成亲呢，那闲言碎语不把你俩给淹死么。”
“我不会和他成亲，他也不会回水云门。”楚昭然淡然道。
傅慎言不解，“你这话我怎么不明白，小师弟为了你不顾生死，你又为了小师弟不顾身体的如此奔波，你们为何不在一起？哦，我懂了，你是担心刘明宇那老贼是吧。”他自以为理清了关键点，“没关系的，小师弟这么厉害，有他帮忙我们一定能杀了刘明宇，到时候你接管水云门，小师弟主内，你主外，一切都不成问题。”
“我是要杀刘明宇，但那和江枫没有关系，我只要确认他平安就行，以后我大概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是，为什么啊？”明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要分开。
“因为……他恨我，”楚昭然轻轻说道。
“我的眼睛没有瞎，小师弟的看你那眼神哪里来的恨啊，若他恨你，这世上就没有喜欢你的人了。”傅慎言翻个白眼。
楚昭然转过头看着他，“那我问你，若有一个人口口声声说她喜欢你要嫁给你，可却毫不犹豫地三番五次伤害你，甚至要取你的性命，你可还会喜欢她？”
“我自然不会喜欢她，不仅如此，若是谁敢伤我，我必定百倍千倍奉还，这等虚伪小人，我绕她一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楚昭然苦笑一声，“所以啊，他自然是恨我的。”
傅慎言皱起眉，“你伤害过小师弟？”
楚昭然垂下眼睫，“当年在万魔窟，是我把江枫推下去的。”
“你说什么？”傅慎言面露惊讶，“难怪当初你那样自责，原来是你推他下去的，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必须要这么做，把他推下去……那大蛇就不会来追我了。”楚昭然还是没说系统的事，说了又如何向傅慎言解释，他们不过是书里的纸片人。
“你……”若是别人，傅慎言早就破口大骂了，可这是他一向敬重的大师姐。
“唉，你当时年幼，遇到那样的场景情急之下作出这种选择……也能理解吧，后来小师弟不是也没怪你吗，试剑大会上他虽然冷脸了些，那之后我瞧他还是处处维护你，可见他没有记恨你。”
“那是因为我舔着脸花言巧语的哄骗他，他性子单纯，又信了我一次。”
傅慎言却不这么觉得，江枫信子可不算单纯，能把他哄好那也只是因为是你楚昭然。唉，局中人往往最看不清局势。
“……你还记得我们在梨花门分开之后，我独自一人回了水云门，当时你问我小师弟去哪了，我骗你说他去游历了。”
傅慎言点点头，那段时间楚昭然整个人魂不守舍，不过那时他被傅兆关着，心里烦躁也没有深究。
“他没有去游历，他被我骗走了他们江家用命守护的鹤山秘宝，我还挑断了他的手筋，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下傅慎言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他望着楚昭然，就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鹤山秘宝是刘明宇要的，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毫不犹豫就选择牺牲江枫。这样，你还觉得他会不恨我吗？他还会心无芥蒂地同我在一起么？”
楚昭然笑着问，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傅慎言不说话了，二人静静地立在院中。
“师姐，你从前对我说，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后悔就行。那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楚昭然将脸颊的泪擦去，“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你呢，我自己都是一团糟，可是无论后悔还是不后悔，我都已经做了那些伤害他的事，我回不去了，他也回不去了。”
傅慎言烦躁地来回踱步，虽然他不明白为何楚昭然能硬着心肠对小师弟这般绝情，可他分明看得清楚，楚昭然心里绝对是有小师弟的。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若是有人像你这般伤害我，我肯定恨不能杀了你，可小师弟又不是我，他未必会像我这般……要不然你再试试，对他好一些，多说些软话，若是他心软了原谅你呢？”
楚昭然失笑，傅慎言还真不愧是她亲师弟，都这样了还能为她着想。
她摇摇头，“没有这个必要，我本来就不会和他在一起，离开我对他才是一件好事。”
男主角好不容易和女主角擦出了一点火花，她这个恶毒女配去凑什么热闹，只有离她远远地，主角才能一帆风顺。
“大师姐，你装什么洒脱呢，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你敢说你心里没有小师弟？”
江枫和梦如雪走到老宅里恰好听到这一句。
二人顿住了脚步，“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梦如雪皱起眉小声嘀咕。
江枫白着脸，他为了杀死曲步青受了重伤，连御剑的力气都没了，二人耽误了好些时间才回到老宅。
他未出声，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遮住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梦如雪知道他在等待那人的回答。
楚昭然刚想开口，耳朵里却听见旁人的呼吸。
是他。
她咬了咬下唇，平静说道，“没有，我对他只有同门之谊，从无男女之情。”
傅慎言不理解楚昭然在睁着眼说什么瞎话。
“你……”
“我早就不是水云门的弟子，和楚大小姐哪里来的同门之谊。”江枫从院子外走进来，身边跟着白衣翩翩的梦如雪。
“小师弟，你没事可太好了！”傅慎言冲上前去搂住他。
楚昭然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有多担心你，你……你的手怎么了？”
傅慎言摸到他的左手腕竟然空空荡荡，不仅如此，他的左眼也蒙上一层灰色阴翳。
梦如雪将傅慎言拉扯开，“拜楚姑娘所赐，阿枫的左手筋早就断了，和曲步青对战的时候没使上力气，被他砍断了，左眼也被毒瞎了。”
“曲步青这个大魔头，他在哪？小师弟，我们去给你报仇。”傅慎言恳切地说。
“不必了，曲步青已经被阿枫杀了，不会再有人能威胁到你们水云门天下第一门派的位置，以后还请你们高抬贵手，离我们远点。”
傅慎言不悦地看着梦如雪，“你是魔族那个圣女？江枫是我们水云门的小师弟，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杀了我们这么多正派弟子，我还没找你算账，曲步青死了正好你看还有谁能庇护你。”
傅慎言只是口头上威胁一番，还没动上手，却被江枫给单手拦住。
“从今以后，没有魔族圣女，只有林苏青，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若你敢对她不敬，我便杀了你。”
江枫语气冷淡疏离，并不像是说笑的话，若傅慎言真敢对林苏青动手，他就真会杀了他。
傅慎言心里一堵，“小师弟，我……”
“我叫江枫，早已和水云门没有了瓜葛。”
“呵，那我还不是被逐出水云门了，你和大师姐或许有些误会，我给你说，背后搞鬼的全是刘……”
“傅慎言！”楚昭然止住他的话头，走上前来，对着江枫和林苏青拱手说道，“多谢林姑娘和江公子，若不是二位，灭幽之计也不会如此顺利，如今曲步青死在二位手上，梧洲大陆又能恢复一片安宁。我知二位不愿与水云门有何瓜葛，从今往后，我楚昭然欠二位一个人情，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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