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好歹是人中龙凤

秦路安默默点头：“嗯。”

        “那怎么办？一次就算了，总不能每次遇到他，你都不做人罢？”

        秦路安听他没有计较昨日之事的意思，心下总算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昨日自己为了一时享乐，将他二人抛诸脑后，如果按照以前，离不栖指不定又要怎么摧残自己，这次竟然这么轻松就翻篇了。

        他只能理解为离不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情为何物，对自己也总算多了几分同情……

        暮姑娘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秦路安底气十足道：“放心，等我多见几次，就将他策反。”

        “这么有把握？”

        秦路安想也不想，信心满满地道：“那是我媳妇儿，我当然有把握。”

        离不栖给了他一脚：“不害臊。”

        暮天欹闻言也在旁边笑着摇头。

        “好了。”秦路安汇报得差不多了，也很好奇他们那边的情况：“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离不栖简单地跟他讲了讲两人挂掉电话后所发生的事。

        秦路安得知暮天欹竟然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顿时后怕。他不住地道歉，为自己昨夜不在二人身边感到自责。

        暮天欹却摇摇头，不赞同：“我这边有离不栖就可以了。你二人好不容易相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总归是难得重逢。春宵一刻值千金，自然该好好叙叙旧。”

        离不栖并未说话，显然也赞同她。

        秦路安忽然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他今早一睁眼便发现岳酌又不见了，仿佛昨晚只是自己相思成疾的一场梦。他躺在陌生又冰凉的床上，心中寒意蔓延。不过暮天欹的这番话令他十分感动。

        按理说三人身上都背负着艰巨的担子，自己昨天的行为确实很不应该。说不定就有人因为他的冲动，又被休何罗所害……

        可是他的同伴却并未因此责怪他，而是表现出了充分地理解。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独立鲜活的个体，而不是仅仅在为某些宏大的目标而献身。

        这样的话，就算最后免不了为之丧命，也不算白活一场。

        秦路安沉默半晌，最后却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暮天欹摇头，离不栖却毫不客气：“不谢。”

        暮天欹：“……”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也并非完全没收获。虽然受了伤，但却因此重获与龙珠的联系。而且我还猜到了休何罗的真实身份。”

        秦路安：“真的！！”

        暮天欹挥手在空中幻化出一个图像。

        只见那东西似鱼非鱼，竟然是一头十身！

        “何罗鱼。一头十身。化而为鸟，名曰‘休旧’。”

        “这长得也忒寒酸了。”

        秦路安眯眼，摸了摸下巴：“难怪他不仅能制造出自己死亡的假象，还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暮天欹点头，补充道：“我猜想，他之所以对‘头’如此狂热，恐怕也与他真身只有一个头有关。”

        “八成是想多弄几个，好分得均匀些。”秦路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身体乃天成。九身就如同九尾，都是天注定。在这些方面试图逆天改命，甚至不惜牺牲无辜，那就是在找死。

        离不栖：“他现在在何处？”

        暮天欹掐指一算：“在一处废弃的大厦里。”

        “还好还好。我们待会儿打起来也不用顾忌人。”秦路安舒了口气。

        “可那大厦在青浦区。”

        “……”

        青浦区是平城的中心闹市区，高楼耸立，每天都有上百万的人流来去。离不栖二人的九天事务所也正是在这个区。

        秦路安觉得魔幻：“青浦区怎么还会有废弃的地皮。”

        暮天欹摇摇头。

        “无论如何，”离不栖率先站了起来，“将它就地斩杀便可。现在就出发，中午说不定还能到毕方鸟的酒馆去喝上一杯。”

        “甚好甚好。”秦路安举双手赞成。他好久都没吃毕方鸟做的菜了，居然还有些怀念。

        暮天欹：“那就走吧。”

        为了节省时间，三人直接隐匿身形朝青浦区飞了过去。眼看快要到了，却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什么？”秦路安眯眼远眺，只见整个青浦区上方都笼罩着一层微弱的红光，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硕大的血罩。

        暮天欹皱眉，朝东南西北各处望了望，脸色忽然冷了下来：“你们不觉得眼熟么？”

        “是有些。”离不栖也学着她的样子仔细看了看，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是高家的那个大阵。”

        “哈？”秦路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高家的阵跑到青浦区头上来了？

        暮天欹抬手指出了几个地方，解释道：“以青浦大厦为中心，这里、这里还有包括九天事务所的那边，这几处人流密集的写字楼正好处在大阵的连接点上。”

        秦路安顺着她指的方位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猫腻，还真的与高家那个阵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这个大得有些夸张了。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也就是说，一旦这阵启动了，这几处地方的人全都会……”

        “死。”

        三人都沉默了。

        离不栖眉头紧皱，转身问旁边的暮天欹：“可有解法？”

        “上次高家一行之后，我特意记下了这个阵法，最近也在钻研。”暮天欹一边不断变幻自己的方位，一边回他：“现下大概能推测出阵眼的方位。不过这个阵太庞大了，我没有十足把握，需要至少查看三个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你找到了三处阵眼？”

        “可以这么说。需要一一排查。”

        “那我们分头行动？”

        暮天欹叹气：“休何罗这次怕是将之前收集来的尸体都埋在这阵中了，才会有如此强盛的效果。而阵眼的位置又是血气最浓的地方。我现在的身体条件过去恐怕只会添乱。”

        “那你去对付休何罗，我二人去破阵。”

        暮天欹赶忙叫住已经准备出发的离不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休何罗体内现在有我的龙珠，我的攻击可能伤不了他。”

        “……”

        “我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秦路安率先摆了摆手，“还是我去破阵，你们去捉休何罗。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尽量为我拖延时间就行。”

        情况危急，离不栖也不再多言，当下同意：“你小心点。”

        “放心吧！”秦路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好歹也是人中龙凤。”

        “……”

        龙凤表示你不是。

        闲话不多说，三人就此别过，展开行动。

        离不栖二人朝废弃大楼飞去。刚一进大阵的穹顶之中，暮天欹就明显地顿了顿。

        “你没事吧？”

        “没事。”暮天欹摇头，拉着他继续往前飞，“稍微适应下就好，不用管我。”

        “我虽然不能攻击他，但可以帮你将他的退路封住，以免他逃跑。”

        “嗯，这次一定要将他除掉。”离不栖回忆了一下从高家开始的一切，觉得恶心得不行。

        暮天欹意有所指：“不仅是他。”

        “？”

        “你猜，那幕后之人会不会现身？”

        离不栖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无论如何，他在休何罗身边的概率应该会大于在阵眼守着的概率。”

        “因为他知道你我二人肯定会来这边？”

        暮天欹虽不想承认，但显然这幕后之人工于算计：“没错。”

        离不栖也觉得在理。这人这么爱看戏，怎么会错过这样一场精彩的好戏。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在感应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质问题需要担心后，便大摇大摆地上了休何罗所在的四楼……

        “不行不行不行！都不行！啊啊啊啊啊！去死吧死吧！”

        “我的头，我的头在哪里？！！”

        离不栖二人在听到声音之后，便放慢了脚步，缓缓地朝前方走去。

        黑暗中，只见一个健壮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在他面前七零八落地放着许多人类的头颅，有男有女有老又少。休何罗正尝试将一颗头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可那头怎么也放不稳，总是刚放好就滚落了下来。

        “不行，这个也不行。还要，还要，还要更多的头！”

        忽然，感应到了有人过来，他唰地调转脑袋。

        暮天欹只看见一张惊恐万分的年轻姑娘的脸，将坠不坠地挂在休何罗的脖子上。

        啪嗒。

        脖子上好不容易长在一起的一点点皮断了，头颅又滚落了下来。

        休何罗痛苦地呜咽一声，以手掩面：“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吃了就能长头吗？”不是告诉他，说吃了龙珠就能长头。自己再也不用隔一段时间就得去找一批新的了吗？

        “骗子！大骗子！混蛋混蛋混蛋，都去死吧死吧死！”休何罗忽然暴走，愤恨地朝地上的头颅踩去，一时间脑浆飞溅，扑鼻的恶臭令人窒息。

        离不栖二人对视一眼，抓住了关键。

        果然有这样一个人，而且正是他教唆休何罗去偷龙珠来吃的。

        “啊！我的头，没啦没啦。”休何罗将所有的头都踩烂了，却又好像才意识到一般，急忙蹲下身将那些碎片一个个捡起来，一面捡一面掉。

        忽然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双道士的布鞋，在这血泊之中竟是纤尘不染。

        休何罗慢慢抬“头”，看见了一身明黄色的道袍与一张美得动魄惊心的脸。

        年轻修士长发及腰，半笼在耳后，一根质朴的木簪子穿过，利落简单，却纤尘不染，令人不敢触碰。

        “仙人……”休何罗已处于半疯状态，忘记了离不栖是谁，只是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仙人的脸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啊。想要，我想要！”

        离不栖闻言轻哼一声，竟是笑了出来：“想要你就来拿啊。”

        暮天欹见他笑得灿烂，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一些。

        离不栖向来喜洁，看不得半点脏东西。而最令他厌恶的当属别人眼中展现出的污秽。

        暮天欹还记得有两次自己的眼神可能过于露骨，就被他批评说“别以为你快堕入魔了，就可以成天想那些魔修才想的事。”

        当真是严格。

        眼下这休何罗早已失去理智，整个人情绪异常高昂，眼里流露出的淫邪之态简直连她都想动手将他眼珠子挖出来，更别说离不栖了。

        果然，还没等休何罗靠近便见他轰地一声飞了出去，重重地被砸进了水泥墙里。一时间烟灰弥漫，飞石四溅。

        休何罗四仰八叉地镶在墙里，浑身都烧焦了，身上不时有蓝色的火苗跳动。他艰难地收手，跪倒在地，却忽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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