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盛夏的气息逐渐弥漫，余文最近说话却总是腻着嗓子，见到人从不喊全名，而是“兰兰、可可、学凯……”

        艾可说听着余文叫自己，感觉像叫一条狗，她学着余文的样子，“可可~”把魏兰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艾可说：“她最近天天舔着一张脸想什么呢？”

        “那谁知道呢”，魏兰说。

        余文的转变没能阻挡住流水似的兵，这些突然招来的学生本就是来实习的，期限一到，便纷纷告辞走人了。直到月底，连滕学凯都走了。

        滕学凯组织了一场离职宴，他邀请了化验组所有的人，采样部的几个人，以及平时走得近的朋友。魏兰、艾可、李莲，以及那位传说中的陈泽吕都去了。

        这是魏兰第一次见到陈泽吕，第一眼就感觉这是个渣渣。不知道艾可为什么会喜欢他，她可没觉得有多帅。

        离职宴上来的人有二十几个，滕学凯在公司三年，人缘不错，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

        采样部的组长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瘦的跟筷子似的，魏兰见他搭着滕学凯的肩膀，皱眉说道：“你说你跟她置什么气？一个女的你让着她点不就行了？”

        “让？”滕学凯说，“我不让着她我能撑到现在？我他妈对我女朋友都没这么让过，一个奔四十的人她天天犯什么德行？！”

        滕学凯灌了一口酒，他好得在这个公司呆了三年，这分公司从成立他就已经在这里了，对公司难说没有什么感情。

        “老子怎么做她都不满意，天天跟训狗似的，既然如此，老子不干总行了吧！惯的她！”

        “那她不是领导嘛？……”

        “……得得得，今天是喜庆日子，别总提她，还不够恶心的。”

        魏兰很担忧他们以后的日子，组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不管有什么问题都是直接反馈给组长，由组长再反馈给主管。话句话说，有个什么样的组长，这直接关系到他们以后的工作能否顺心。魏兰不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但实在不爱掺和那一套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想起之前就流传着消息说要竞选组长，后来便没声了，不知道这组长究竟内定了谁了。

        这顿散伙饭吃的并不是很激烈，男生们也没有互相劝酒宿醉，大家在一个包间里吃了顿饭，去ktv又聊了半宿，人群也就陆续散掉了。

        相对于同龄人，滕学凯是一个很成熟的人，有着独特的管理能力，只要有他当班，工作便会觉得很踏实。他是化验员出身，工龄长，基础知识自然牢固，责任心又强，很得人心。他或许比这些年轻人更成熟睿智一点，但还算不上油滑，不是所有的挤兑他都能忍受。

        而余文喜欢别人听她的，一切照她说的来，所有人都得众星捧月当女王一样捧着她。滕学凯不可能抛却现实性的工作去一味地顺着余文说的来。何况她又不是工程师，她的安排，用滕学凯的话说就是：“满嘴胡说八道，照她这么说下去这活儿没法干了！”

        滕学凯知道她的本事，心里不服气她，他一定会和余文起冲突，而且不止一次。余文是妥妥的办公室文化的产物，别的不敢说，勾心斗角的本事却是很强劲的，她的那些小算计一定把滕学凯折磨的不轻，估计他实在受不了了，才选择的离职。

        “我们这第一批人”，滕学凯喝得有点多了，“是接受培训最多、时间最长的一批，我们都是对这个公司有期待的。你想想看，你看着一个空无一人的公司，你看着他逐渐填满了人、逐渐有了活力、逐渐运营有序，就像看着一个小孩子逐渐长大一样……”他打了个酒嗝，“养条狗还能养出点感情来呢！”

        所有人都笑他这个比喻。

        滕学凯说：“可如今这第一批人就只剩下我了，到现在，嗝，我也该走了。”

        “走就走”，一个男生将杯子砸在玻璃桌面上，“树挪死人挪活，趁着年轻哪儿不能闯？一个月丁点儿钱，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我要不是为了还房贷，我他么也走。”

        “对对对”，滕学凯醉着和周围人又敬了一个。

        魏兰见剩下没几个人了，女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李莲宿舍那几个围在一起打牌，时不时咋咋呼呼一顿。

        身后觥筹交错，身前游戏玩乐，只有她自己握着一瓶冰锐在认真听歌，她来回的切，也没人理她。

        不多时，艾可红着一张脸从门口进来了，抱着抱枕坐在她旁边，魏兰看她眼睛里的光，看她的脸色，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不禁提起嘴角一笑，又挑眉叹息一口，灌了一口酒。她已经连灌了三瓶，茶几上的酒瓶子整齐的码在一起。

        一支烟的功夫，那位陈泽吕才进来，魏兰心道：还一前一后的装个什么？不过这位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艾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看着她：“我靠！”

        魏兰喝得脸色有点迷茫。

        “你怎么把鞋脱了？”

        魏兰将盘在沙发上的腿抻了抻，又盘起来，靠在沙发上，“这样舒服。”

        “你是不是喝多了”，艾可关心的问。

        “有点儿”，魏兰的食指跟拇指掐了条缝儿，“出去风一吹就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

        魏兰懒散道：“你舍得啊？”

        艾可脸迅速一红，羞涩的拍了她一下，魏兰借着酒劲儿提醒道：“我可看着他不像什么好玩意儿。”

        艾可嘟囔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艾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提醒，而艾可是撒娇。魏兰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再说过界了。

        魏兰灌着一瓶酒，从指间装作不经意的看向那个人，见那陈泽吕正目不转睛看向她这边，魏兰眼睛眯了一下。她看人很少失误，也是桃花运里滚过几遭的人，她很确定，今晚那个陈泽吕一直在试图勾引她。

        他嘴角还挂着深情又暧昧的笑，魏兰觉得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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