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脚跨不过的距离

陆健城依旧一件白衬衣，丝质柔滑的料子泛着点点白光，藏蓝色领带规规整整地垂于胸前。

        这个男人透着浑然天成的一股高贵，就连用餐都是优雅到了极致。

        陆健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陈慧婷的工作报告，偶尔也插上一句将事情交待清楚，陈慧婷恭敬专业地做着记录。

        老夫人邀请陈慧婷一同共进早餐。

        陈慧婷欣然地坐在陆健城的旁边，唇边不自禁泛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同样优雅地用着早餐，一切都是那样和谐自然。

        陆老夫人耐人寻味地望了两眼陈慧婷，再看看儿子冷漠淡然的表情，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引起儿子的注意呢？

        陆健城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拿起餐巾轻轻地擦拭嘴角，然后对陈慧婷说道：“今晚陪我一起去参加宴会。”

        陈慧婷心喜地抬眸迎望着他。“好的。”

        陈慧婷继续享用着她的早餐，脸上洋溢着掩不住地窃喜与向往，眉目间满满地喜悦。

        陈慧言站在厨房，看见堂姐脸上的娇羞和心喜，忽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她迈步欲去想与堂姐打个招呼，虽然有八年未见，但能在这儿遇见总有些意外和亲切。

        妈妈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

        “堂姐来了，我……”

        “她并不想认我们这样的亲戚。”妈妈说完，拿了餐具出去了。

        陈慧言消化了半天妈妈的话，慢慢地明白了妈妈话中的含义。

        从始至终，堂姐都将妈妈当作陌生人，她们甚至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陆家的保姆，身份低微，不是谁都想有这样的亲戚？

        八年前，如果爸爸没离开她们，那么现在应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吧？

        她曾经那样努力的学习，考上d大一直是她的梦想，可所有美好的愿望都在一场车祸中化为泡影。

        爸爸因超速与横道而来的汽车相撞。

        一场车祸夺走了两个人的生命，也夺走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一身欠债压的她和妈妈喘不上气来。

        她知道，她的大学梦彻底破碎了。

        那段日子，是黑暗而压抑的，没有人愿意伸出双手搀扶两个无依无靠，没有生活来源的孤儿寡母。

        大伯母的一句“慧婷在上大学，将来还要考研，我们的工资也仅仅维持生活。”把她们挡在门外。

        这八年来，她们早断了联系。

        如今堂姐过的风光无限，她是陆氏集团陆董事长身边的红人；而她呢？是陆先生想要赶走的一个小保姆。

        天差地别的距离，她居然想一脚跨过去。

        堂姐离开时，陈慧言才出来送她。她见到陈慧言很惊讶，随后便恍然。“你也在陆家做……保姆。”出了别墅，堂姐才算正式与她相认，她想在陆健城面前，堂姐是没有勇气承认她们堂姐妹的关系吧？

        “是呀。”她轻松地回答，完全没有低人一等的自卑心理。

        “慧言，”陈慧婷欲言又止，终于说出口。“陆董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

        陈慧婷会心的一笑。“谢谢你慧言，改天有空，我们出去喝咖啡。今晚我要陪陆董参加一个宴会，下次有空，我们再约。”

        送走了堂姐陈慧婷，却迎来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人。

        曹明阳，细算下来，她们已经有七年未曾见面了。如今见他，西装革履，开着高档的豪华轿车，胳膊上挂着美丽的女人。

        他现在混的风起水起，以前听说，他找了一个富家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省了三十年的艰苦奋斗，平步青云了。

        见到陈慧言，他意外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初，挽着美女进入了别墅。

        陈慧言尽职尽责地为他们奉上茶，再恭敬地退出了主屋，她感觉一道目光盯着她的背脊。

        他认出了她，只是装作不认识自己。

        堂姐这样，他也如此，她的身份和地位好像让他们很在意，很难堪。

        是呀！这个现实的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当初，他选择离开，不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工作，让他很没面子吗？

        那时上学时，一个班长，一个学委，她们一起出板报，一起组织班级活动，一起钻研难题，当终于破解出答案时，她们会高兴地大笑，会买冰淇淋一起庆祝，会互相鼓励，共同进入理想的d大。

        一切都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爸爸出了车祸，留下了一身债务，她不得不选择放弃学业，高考那天。陈慧言故意考砸与d大失之交臂，这让多少老师兴叹惋惜，也让妈妈彻夜难眠。

        夜深人静时，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流下了眼泪。

        她跑去打工，到饭店当服务员。

        他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d大，偶尔，他会跑过来看她，她们在一起漫步回家。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朦朦胧胧的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小康家庭，她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生存者，背负一身的债务。这么大的距离没能让她看清事实。

        直到有一次，她随他一同参加同学聚会，席间，他向人介绍她时，故意忽略了她的工作。

        不明白的同学问：“曹明阳，你女朋友是哪个大学的？”

        当时，他脸色突变，“你管她是哪个大学的！”

        噎的那个男同学一愣一愣的，搞不清楚状况。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工作和现状令他很难堪。

        他曾劝过她，让她报个夜大。可当时的情况又哪允许她多浪费一分钱。人家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她和妈妈恨不得将一份钱碾碎了花。

        巨大的债务压着她，她一天奔波在各个工作场所，服务员、快递员、代驾员……只要能赚钱，多累她都愿意做。

        那时的她并不认为人生的路只有考上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可事实证明，她失去了一次机会，就失去了美好的前途。

        可这样的生活是她自己选的，她没有权利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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