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有求人的习惯

“你要离开陆家？离开我？”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问：“让我一个老人家孤零零地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没人陪，没人说话。你这个丫头，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你怎么报答？还钱算报答吗？”

        陈慧言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她想离开陆家，可看到老夫人这样，又不忍心离开。“那您要我怎么报答？”

        “当然是留下来。”老夫人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不要你还钱，我要你留下来照顾我、陪着我。”

        老夫人的身体一向不好，更受不了刺激，不能着急上火激动。刚刚的样子，真的吓坏了她。陈慧言不敢再说离开的话。她几次三番的要离开，老夫人极尽所能的留下她，她知道老夫人的目的，但她真不是好的人选。“好好好，我留下来照顾您，侍候您，陪您说话，陪您散步，还陪您一起晒太阳。”陈慧言抚顺老夫人的激动脾气。“这样，不生气了吗？”她讨好地赔礼。

        老夫人听到她的话，才算放下心来笑了起来。“再说离开的话，我就离家出走跟着你。”

        陈慧言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妈妈没了，她还有老夫人疼她，她那么喜欢她，怎么能为了一点自己小小的自尊心，注弃老夫人于不顾。

        “那可不行，我要把您拐跑了，陆先生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陈慧言问：“你怕他吗？”

        陈慧言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怕，很怕，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想躲着他。”

        “他欺负你了”

        “没有，陆先生没欺负我。”陈慧言立刻澄清。“就是太严肃了，让人望而生畏。”

        老夫人点点头，“从小就会指使人，这几年掌管了那么大的集团公司，更是养成了说一不二，霸道□□的脾气。你不用怕他，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去说他。”

        “老夫人，”陈慧言温言软语地央求，“我留下来，只是陆家的保姆，好不好”

        老夫人爱抚着摸着她的头，“是我们陆家没福份，娶不到你这么好的媳妇，也是健城有眼无珠，这么好的媳妇看不到。”

        “各花入各眼，您认为好的，别人未必喜欢，要不然怎么说，这爱情最是让人捉摸不透，可能月老早就牵好了红绳，注定了谁跟谁是一生一世人，勉强不来的，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嗯！你说的对，顺其自然。”老夫人仿佛想明白了。“你和健城的事，我不再多管，有缘份你们自会在一起，没缘份想凑也凑不到一起。”她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不能把两个孩子逼的太急，只要慧言肯留下，让他们朝夕相处，总能培养出感情。如果真的不能促成姻缘，那真就是没缘份了。

        “那陆先生和叶以姗小姐，您也顺其自然呗？”陈慧言乘势而为。

        老夫人笑笑，“傻丫头，总是为别人着想，听你的，我不反对健城和叶以姗交往。”她深思熟虑了一会儿，“不过，我总要查查她的底细，想进我陆家的门，身家必须要清白，我可不能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精明的老夫人，做起事来周密严谨，不过，她到底是不再反对陆健城和叶以姗。即使她留在陆家，也不会影响陆先生吧？

        陈慧言选择留下，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老夫人和李姐都想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可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忙忙碌碌，她才会感到自己活得还有意义。

        她精心准备了晚餐，陆先生下班回来时，她并未在餐厅侍候。以后的日子，能躲尽量躲吧，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讨厌她，想让她离开陆家。

        对于陆先生，她总有一股愧疚感。

        老夫人不再让她给陆先生送茶，送水，送吃的，就连陆先生的卧室也不再用她去收拾，她落的清闲了。

        于是，陈慧言一晚上都陪在老夫人身边，给她按摩，讲小说，直到她完全睡了，她才悄悄地关了灯，退出了房间。

        她如果能一直留在妈妈身边，这样陪伴着妈妈，也不会留下那么多的遗憾。

        陈慧言黯然神伤地转身欲下楼，就被眼前颀长高大的挺拔身影吓了一跳。

        陆健城一身家居服，慵懒优雅地倚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好整以暇地望着陈慧言。

        “陆先生。”陈慧言敛住心神，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往楼下走。刚走了两步，身后清冷浑厚的男声响了起来。“不是想离开陆家吗？怎么还没走？”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地问起。

        陈慧言身子顿住，努力压住心头的阴郁，回答道：“我留下来照顾老夫人。”说完，继续下楼，未停止脚步。

        “走那么快做什么，做贼心虚？”陆健城站直身子，立在她身后，一双俊眸盯着她。

        陈慧言闻言，霍地转身，隐怒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上那道俊美的容颜。张开嘴欲冲口而出，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他就这么讨厌她，妈妈刚刚离世，他就迫不及待地赶她离开。出的别墅来到室外，夜晚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陈慧言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故作坚强，独当一面，只是一个电话的事，陆家会为你解决所有事情，你偏偏故作清高，天大的事你一个人扛，现在又装作柔弱的博同情，装可怜，你这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戏码终于博得了我母亲的同情，让你留在陆家。”陆健城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后，冷冷地说道：”如果真想离开陆家，就痛痛快快，干脆利索的离开，别搞这么多花招。”

        陈慧言无缘无故，劈头盖脸的被陆健城一顿奚落、嘲讽，心里难过得要命，他的所有罪状，她不知如何反驳。

        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可以把这个人做的所有事情曲解的颠倒黑白，是非不分。陈慧言深深地叹息，紧闭双眼，如果当初她没来到陆家该多好，就永远不会遇上让她难堪，难过至极的这个男人。

        “我只是陆家的保姆，妈妈的住院费已经欠了陆家一大笔钱，更是欠了陆家天大的恩情，我自己能办的事，不敢总是劳烦陆家帮忙，仰仗惯了，等我真正离开陆家的那天，我可能无法生存。”

        陈健城“嗤”的一声冷笑，“不想仰仗陆家，当初你就不该来陆家，既然来了，就别装清高，占了便宜还卖乖。”

        “我欠陆家的，我会还。”

        “就你吗？你吃着陆家的，住着陆家的，挣着陆家钱，我倒是问问，你怎么还？”他轻蔑出声，对此不屑一顾。

        陆健城的一席话打的陈慧言措手不及。他说的没错，如果她继续仰仗陆家，那这辈子她都还不清了。“我会离开陆氏。”不是离开了陆家，她就会饿死，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活的坦荡荡。

        “终于熬不住了？想换地方就直接提出来，拿出你求人的低姿态，也许我会考虑给你换个适合你的工作岗位。”陆健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对她总是摆出一副高姿态的倨傲模样，露出一副像在施舍她一样的高傲嘴脸。上位者当惯了，总想让人求他。她就是饿死，也不会低下头来求他一声。陈慧言仰起头，抬起下巴，“谢谢陆先生的好意，我没有求人的习惯。”

        陆健城轻轻冷笑，“是吗？我等着。”说完潇洒地转身迈步。

        “陆先生，老夫人同意你与叶小姐交往。”陈慧言在他背后告诉他，陆健城的脚步微顿，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陈慧言站在原地，看见他脚步轻快的迅速上楼，转角消失了身影。听到这个好消息，他是不是就会少误会她一些了。

        第二天，收拾妥当，陈慧言来到了陆氏食堂。一个多月来，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陆氏不愧是上市的集团公司，做事雷厉风行，看了可行性报告，立刻批准，核准改造，招商的招商，装修的装修，干的是热火朝天，繁忙景象。

        陈慧言向王经理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建议，注意的方面，适合招什么样的商铺，全部解说的详详细细。最后正式向王经理提出了辞职。王经理很吃惊，极力挽留，认为陈慧言是个人才，也帮了不少忙，她写的可行性报告，上面看了立马批准，她提的建议也中肯正切中问题关键。可陈慧言坚决要走，王经理只好放人，只说以后想回来随时欢迎。

        出得陆氏，陈慧言情不自禁地回头仰望这座高耸入云的恢宏建筑。她兴冲冲的来，却灰溜溜地走。被人轻视的滋味真不好受，他那么讨厌她，也许真的是自己不够好。如果足够优秀，像堂姐一样，他就不会瞧不起她，厌恶她了？

        她茫然四顾，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她却不知自己要何去何从，今后要如何打算。现在也不能回陆家，老夫人一定会问她，上班期间为什么会回来，她如何解释，是她自愿要离开，没人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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