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您的账单已送达（五）
书香苑门外堆了几十个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甚至还有拉着横幅的记者，他们眼里闪着恶狼般兴奋、贪婪的光，嘴里嚷着：让马强先生接受我们的采访吧！似乎希望用这种方式突破小区的层层保护。
除了门禁系统，保安一排排站在小区门口守着，可以看见小区里面也有很多巡逻队伍。显而易见，这些保安都是马强自己雇的。
诺温看着渡珣戴上人畜无害的面具走到外层，拉着一名记者：“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
那记者举着话筒往里挤，一个眼神都没给渡珣。
渡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知道啊，我刚回来。”
那记者瞬间转过来盯着渡珣，两眼放光：“你是这儿的住户？”
“嗯……”渡珣缩了缩头。
那记者生怕被别家记者听到，赶紧把渡珣拉到一旁：“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
“你把我带进去，我给你报酬。”
“多少钱？”
那记者扬着眉毛，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
“五万。”
“成交。”渡珣从兜里拿出钥匙递给记者，“这是我家钥匙，17栋1709。”
“合作愉快。”那记者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剩的工资都在这儿了。”
【叮咚！玩家渡珣资产加52700。】
“合作愉快。”渡珣也勾起嘴角，“钥匙用完放在17栋楼下右边花坛就行。”
渡珣看着那记者把话筒扔给摄像，从人群里挤进去，靠着钥匙成功混了进去。
诺温挪过来：“你钥匙哪儿来的？”
“昨天小区里偷的。”
“……”从怪物身上偷钥匙，你可真能。
“为什么他把全部工资给你也要追这条新闻？”
“自然是为了利益。”
“这条新闻值五万？”
“何止？捉到这条独家新闻，他将给公司带来巨大的下载量、浏览量、话题度和知名度，这意味着公司会因此拿到一笔巨大的利润，包括直接消费者的消费收入、广告商的合作利润、公众人物给的封口费，公司会亏待他？且不说他工资会涨多少，奖金就够他花的。”
“——这新闻可是爆炸性的，他可以借此升职、涨知名度，甚至跳槽也有底气，大记者的事业一路坦荡啊。”
诺温似乎被这其中巨大的利益链惊到了。
渡珣觑他一眼，接着说：“不过，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工作。”
“为什么？”诺温一愣。
“你觉得他们配叫记者吗？蹲在别人家门口窃取隐私，公众人物不管到哪里都会被明着的、暗着的闪光灯拍，就连家里都不一定安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找上门。”
“但这的确给你们增加了曝光度。”诺温已经不自觉的把渡珣划到“对方”这个敌对阵营了。
“话也没错，有利有弊。藏得好，增加的就是曝光度、粉丝和利益；藏得不好，曝光度是有了，只不过很快就糊了。”
渡珣不喜欢这种运作方式。红的时候薪酬高得离谱，粉丝、资本、同行都捧在手心，一些公众人物也会因为这些眼比天高、狂妄自大，干出失德、甚至违法乱纪的事，最后被曝光，什么都没了，他们也就被粉丝、大众、资本、甚至是自己抛弃。
“渡珣……”
“嗯？”
“那你……藏得好吗？”
“我没什么好藏的。”
“那你资源哪儿来的？我可不信没背景可以在你们圈子里走到这个地位。”
渡珣不置可否。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大火靠捧和命，小火靠捧或命。渡珣算是命好的，不至于大
火，也不至于糊穿地心。
渡珣当时签公司的确是因为他老爹。渡珣他爹是圈内著名大导演。渡珣刚出生不久，他爹一意孤行要去拍电影、搞事业，把他母亲一个人留在老家。他母亲也不是吃素的，一边拉扯渡珣一边工作，渡珣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渡珣三岁时，他爹才回家，然后他父母就去离婚了。他爹一直想着补偿渡珣和渡珣母亲，可惜母子俩啥也不缺。
渡珣十六岁时，他母亲车祸去世，他爹要求成为渡珣的监护人，渡珣还是拒绝了。
渡珣一直一个人生活，直到25岁硕士毕业，他跟他爹提了唯一一个要求：帮他进娱乐圈。他爹本来打算先把渡珣塞到一个著名导演那边拍几部戏、混个脸熟，然后再塞进发展好的经纪公司，结果渡珣不干，只想进一个没什么束缚的小公司。
后来，渡珣就进了现在的“养老”公司，偶尔捞一些好本子里的好配角。渡珣对主角没什么执念。
“因为我优秀啊。”渡珣又露出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
渡珣收敛一点：“出道靠我爹，后面就看命了。”
“唉，这个拼爹的时代啊。”
其实渡珣自己都鄙视自己，但又一直这样默认自己拥有的一切。
“欸，还没问你，你拿那记者钱干嘛？”
“吃饭啊。我可不想吃饭花自己的钱。”渡珣伸着懒腰往另一边走。
诺温赶紧跟上，气急败坏：“你们这一行不是不差钱吗？”
“这是在游戏里。再说了，谁说不差钱代表我不抠门？”
诺温：“……”
两人坐在路边摊吃着麻辣烫，诺温有些感慨：“我这辈子也没想过，我竟然会和明星一起在路边摊吃麻辣烫。”
渡珣看了一眼诺温：“下次有空，随时去找我，我经常吃。”
“是吗？”诺温倒是有些惊讶，“不是说你不爱出门吗？”
“话是这么说。我也是个人，需要吃饭，也不能一直躲在家里。”
“那倒是。”诺温也有些理解了，“我有件事很好奇。”
渡珣搁下筷子：“什么事？”
“你进游戏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执念……”渡珣也有些迷茫，“我也不太清楚。”
“那用排除法。”诺温也把碗放在一边，开始认真分析，“金钱，权力，仇恨，工作，生存，大善……这些你好像都不沾边”
渡珣不置可否。
“那还有什么？”诺温也有些找不着头绪。
“可能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才能找到。”
“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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