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会魔法
时间流逝，秋天很快过去，又是一年冬天，圣诞节的时候C国下了初雪。
手里的咖啡有些凉了，他瞥了眼面前不再冒热气的咖啡杯，准备起身倒掉重新冲一杯。
他以前不爱喝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总觉得要么甜不拉几要么苦的要死，尝不出其他味道。
许杰爱喝这东西。
于是家里便时常堆放着各种牌子的咖啡豆，他也认不得，有天随便选了一个给自己冲了一杯，从此以后便对咖啡刷新了认知。
这东西一喝就不困了，他经常在忙工作或学习的时候放一杯在旁边，但总忘了喝，甚至在这个时候他望着窗外发呆也会忘记。
赵茹简单问候了几句，听到他说考上C大的时候高兴坏了，非说要等他回去到家里吃饭，他一想到那有不明浑浊物质的水和踩一下灰尘荡三米高的地板以及那个盯着他鞋看半天的傻儿子便立马委婉回绝了。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的。
相比赵茹的热情，盛望就要显得寡淡许多了，问起C大的事也不冷不热，没有表扬，没有关心，只是简单分析了下C大的金融系，对他以后管理公司很有帮助，别无其他。
盛望似乎从不关心他吃饱穿暖等一系列问题，没问过他住在哪里，有没有水土不服，甚至对公司也没怎么去了解。
他突然发现自从齐欢死后，盛望便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了，大致看不太出来，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盛望好像没什么情绪起伏了。
以前哪怕是对他严厉管教，也起码会露出生气的表情，现在就连语气都听不出波澜了，好像人活着只是个机器，为了生存而生存下去。
他没过多去问什么，盛望也再没提过齐欢和老爷子的事，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似乎都被迫尘封在过去的时光里，他不回头去看，便没有人过多去关注。
一切都安静而平缓的进行着，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暴风雨出现，有时候甚至他会以为自己路上的所有坎坷已经全部走完了，剩下的路便是平坦的不能再平坦。
他一边心慌着，一边享受这样休闲的时光。
许杰有时候也会打趣他，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就非得是暴风雨来临前才会平静吗，就不能是平静之后还是平静吗。
他一下子好像想明白了，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经历的坎坷太多了，多到自己已经习惯走这样的路，突然变得好走了许多倒反而不习惯了。
他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C大的课业不是很繁重，甚至比其他学校轻松许多，公司的大小事许杰还在帮他打理，很多东西他只要签个字就好，至于那些个亲戚他虽认不得，但第一次去公司的时候基本上没人给他什么难堪，许杰说他现在还没有把实权握在手里，所以那些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都是表面的客气罢了，但不能排除有些人想把他彻底铲除掉，要他当心。
但不论怎样，他手握一大半股份，对于那些高层来说还是没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仗，他只身一人，要面对千军万马。
“啪嗒——”
咖啡杯摔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他本来一直出神，这下才突然清醒过来，蹲下身把杯子碎片捡起来。
许是太着急了，心不在焉，一下子划破了手。
鲜红的血液从食指流出来，他有点痛，却盯着拿血看，也不着急处理。
张阳和周晓东几个前些天有问他过得好不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得好吧，却是干什么都一个人，每天被繁重的业务压满，把时间挤出来用，受伤了也只能一个人处理。
过得不好吧，却身价上亿，年纪轻轻有这么多资产，住的房子也好开的车也好都是顶配。
如今他看着自己不断流血的指尖，突然就有些矛盾了。
能说他过得好吗？
估计在家里死三天都不会被发现。
好与不好，要用什么来定义呢？有钱是过得好吗？孤单是过得不好吗？
如果身边有个人能一直陪着自己，他想或许就不会这么矛盾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首先就想到了一个人。
已经一年多没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去年的下雪天，她若无其事从他面前经过。
或许她那时候就已经放弃他了。
于是自己接下来的任何一点怀念都没了意义，只会徒增他的烦恼，但这些东西他又无法舍弃。
门突然被敲了敲。
他没理。
三秒过后，门外传来输密码的声音。
他待在厨房没动。
门一开，许杰的声音在客厅回荡起来，“冷死了冷死了，这鬼天气真是要命了，谁出去谁就是狗！都吹成傻逼了…”
他没说话。
许杰轻车熟路的走进来，“哎？向予？不在吗？今天明明周六不应该有课啊。”
他接着沉默。
“向予！向予？”许杰一边转悠一边喊，“向予——你人呢？向…”
“死了。”他忍无可忍，在厨房来了一句。
“你他妈能不能别老这么咒自己啊？年纪轻轻的就知道把死字挂嘴边，你看你们学校其他孩子人家哪个不是活泼朝气…卧槽！”许杰走到厨房看到他手上的血和地上沾了血的杯子碎片吓了一跳，凑过去看，“怎么回事？怎么弄得？”
他把手往回收了收，“没事，捡的时候划到了。”
许杰帮着把碎片扫了起来，又开始唠叨了，“我就说给你请个阿姨帮忙照顾吧，哪怕是钟点工也行，你非不让，说什么自己能行自己从初二开始就独居了请什么保姆完全是浪费钱，打脸了吧？连个咖啡都冲不好，我要是没过来你指不定还搁这儿哭呢，一天到晚的逞强也没见你多有能耐，去去去茶几下面有医药箱，自己拿出来处理了去，本来就还是个孩子非要搞什么独居，这不纯纯给自己罪受呢吗…”
许杰一边唠叨一边清理，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却也没反驳什么，乖乖出去上药去了。
这种一边唠叨你一边关心你的举动，让他在许杰身上找到了一种家人的感觉，如果堵上许杰的嘴只看做的事，会发现许杰这个人确实是不错的。
他倒也不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比如这个医药箱就是许杰给准备的，他压根想不到得提前在家里备好这些东西以防万一，如果不是许杰一开始就放了医药箱在家里，他估计现在连出去买药都懒得。
他打开医药箱找到酒精，拧开就直接往手上倒。
“哎哎哎哎！”许杰几乎是冲过来阻止的，“不是，你干什么呢？这是你自己的手，哪有你这么折腾自己的？”
他有些无辜，“那不然怎么弄？”
许杰翻出棉签举倒他面前，“用这个，知道吗？这个和酒精是一对儿，就像鼠标和键盘，老抽和生抽，你和你的小小予一样，懂了吗？”
他嘴角不易察觉的往上一扬，“你怎么不说你和你的小小杰是一对儿？”
许杰一愣，拍了他一下，“什么一对儿不一对儿，我就那么打个比方，你这孩子怎么关注的点这么与众不同呢？”
他笑了笑，看着许杰抽出一根面前轻轻的往酒精里一沾，轻轻的把剩余的酒精撇下去，再轻轻的擦着他的指尖。
认真的样子跟对待小孩子一样，他心里翻了个白眼，拿过许杰手里的棉签直接往自己伤口上一抹。
“卧槽！”许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磨叽死了，”他把棉签往垃圾桶里一扔，找出创可贴，“要不是你准备了这个破箱子，老子他妈压根不会管它。”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许杰问他，“你不嫌疼？”
“疼？”他把创可贴往指尖一按，“喊疼的都不是男人。”
许杰不会知道，他儿时被盛望用皮带一下下抽身上的那时候起便早就忘了什么是疼。
他见许杰一脸同情的看着他，有些烦许杰这样的表情，于是靠在沙发上问许杰，“你干什么来了？”
许杰跟着他的话题就走了，“来看看你死了没，行吧？”
他笑，“那看来我只受这么点破伤，真是让许律师失望了。”
“是呢是呢，”许杰收拾着箱子，“我巴不得你口子剌的再大点，最好剌的是脖子。”
他接着笑，没说话。
许杰看着他，“我发现一个问题。”
“嗯？”
“你笑起来倒挺好看的，”许杰一直盯着他，“但是那眼睛看着跟没笑似的，笑不及眼底这几个字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
这话很多人都说过。
身边许多朋友都说他笑起来跟不笑差别不大，顶多就是嘴角弧度变化了一下，他笑的时候很少露齿，也很少眼睛也跟着弯，大多时候看起来就是礼貌性的那么对付一下，却总是有着一种距离感。
“是吗？”他有些慵懒的靠在沙发里。
许杰皱着眉思考，“你会大笑吗？”
“其实以前我不这样，”他没跟着许杰的问题走，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以前我身边有个人，她会魔法。”
“她会让你大笑吗？”
“她不光会让我大笑，还会让我即使捂上嘴也能看出眉眼都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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