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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庄


陆熹按住跃跃欲试的周和月,对着祁蕴说:“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没事,”祁蕴表现得很是友善,“两位小姐姐不过是朋友间的正常交谈,倒是我不好,在车上睡觉,耽误了你们聊天。”

        陆熹:“……”

        也不知道周和月能不能从中悟出来一点说话的技巧。

        陆熹一转深色目珠,特意往周和月脸上瞥了一眼。

        不错,看的出来她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笑着应下了这番言论,“不算耽误。”

        言说至此,连专心开车的苏明都忍不住侧目,发出一声柔和的笑。

        周和月敏锐问道:“苏董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苏明略思措辞,“我们公司的人事眼光不错,能招来你这样的人才。”

        “哦,我不是走人事的,”周和月老实道,“我爸是公司董事,走后门进来的。”

        苏明问道:“你是姓周?”

        “是啊。”

        “哦~原来是周叔家的千金。”

        陆熹听着苏明悠扬的尾音,心中惴惴不安。

        想必只有周和月这样的粗心思,才能在老板面前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是偷偷塞进来的关系户。

        苏明:“我听说周叔对妻女很是疼爱,看来传言没错。”

        周和月一点不打算谦虚:“是的是的,我爸更疼我妈,其次才是我。”

        “那也令人羡慕。”

        “苏董你脾气这么好,父母应该也很恩爱吧。”

        “我父母去世很多年了,记不清楚了。”

        “……抱歉。”

        苏明的“自揭伤疤”成功让周和月寂声良久。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开上山路,在山路蜿蜒中逐渐靠近目的地,越是靠近,道路两边的树木就越高,树干也宽长,蔓延出来许多侧枝,像是铺在顶端的一层幕布,有遮天蔽日之效,只有最炽烈的阳光能穿透进来。

        看起来,这树木起码经历过百年岁月塑造,才能有这般壮观的奇形异状。

        此刻,车厢里才响起了行驶噪音以外的声音。

        祁蕴突然说起:“我记得,周小姐刚刚想听我介绍这块表?”

        他举起戴着表的左手。

        此时距离这个“刚刚”,或许已经有了无数个“刚刚”。

        周和月突然被叫到名字,“啊?”

        她手上动作一滞,遽然弹回原来的座位,留下一圈糊在车窗上的明显白雾,还有白雾中没画完的半个月亮。

        周和月犹豫了一小会儿,实话实说:“其实我是想让你牵条线给我介绍介绍人,我想买一块这个牌子的表。”

        祁蕴半个身子都转向后座,手臂搭在座椅的曲线上,棒球帽安稳戴在脑袋顶上,为了不让帽檐戳到座椅,还把帽檐转到了后方,“那可能有点难,毕竟这牌子的产量是真的不行。”

        “这样啊,那算了。”

        祁蕴见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失落,又说:“不过我那边有从没戴过的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转卖给你。”

        周和月再次提起精神,思索了没两秒,又落了下去,“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么需要。”

        “看来是嫌弃我的东西了。”祁蕴说着,把帽檐转了个方向,顺带往下一压,遮挡住半边眼睛,颇有一种郁闷的氛围。

        周和月立刻否认:“不是,我只是不想夺人所爱。”

        “好吧,”祁蕴很快面色转晴,话里似有真诚的致谢,“那就谢谢小姐姐的善意了。”

        旁边静坐的陆熹听至此处,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无奈,深深叹息:“……”

        “快到了。”还在转方向盘的苏明倏然出声。

        周和月突然想起来一个被自己遗忘的问题,在此刻问了出来:“苏董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晚出门啊?”

        苏明直言:“喏,是旁边这人起晚了。”他的目光瞥向右侧。

        祁蕴:“……”

        这事涉及到他怎么也改不了的不良嗜好。

        祁蕴轻咳一声,将身体转回去坐正,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致,说:“到地方了。”

        苏明摆弄完最后一下方向盘,稳稳停下车,“你可以下车了。”

        “哦。”祁蕴恹恹道。

        此处是半山腰,建有一座中式别墅,是苏明和祁蕴的住处。普通员工都是住在山脚的。

        苏明从市区一路开到郊外,身心都觉得劳累,急着给自己找一处休息地,倒是忘了要安顿两位手下员工。

        苏明环视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致,又看了看两位员工携带的重型行李,那些行李往地上一堆,能堆出个造型规整的小假山。

        这其中主要是周和月的“功劳”。

        他思量顷刻,道:“小周啊,我看你们这行李挺重的,也没其他人能帮你们搬下去。这旁边还有栋没人住的房子,是打扫过的,要不你们凑合一下?”

        周和月闻言,刚拎起行李箱的手遽然收了力气,箱子与地面来了下亲密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声响动的威力,只顾着发问:“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苏明小幅度摇摇头,“不会。”

        周和月故作腼腆,却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那就凑合一下吧。”

        陆熹无声将摔在地上的行李箱立了起来,然后说:“不用了,我们借用苏董的车搬一下行李就好。”

        “可以吗?”陆熹问周和月。

        周和月插着腰在思量,小脸看着有些纠结,但她很快就说:“可以,我们就不做那个特殊了。”

        苏明:“那也行。”

        话音刚落,他就把车钥匙大方地递给了——站的离他最近的祁蕴。

        祁蕴:?

        苏明直接忽视他脸上的问号,背过身往里走,简洁明了道:“你送两个小姑娘下去吧。”

        祁蕴还有点懵,“我又不会开车。”

        苏明避开两个小姑娘的视线,给祁蕴递了个“你连这个都不会”的眼神。

        祁蕴:“……”

        他真的不会。

        然而,苏明此刻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这个。他腿上像被抽空了力气,每落下一步都找不到着力的点,只能顽强支撑着外表,不让自己倒下。

        他现在无比庆幸一件事,当初装修的时候给这栋房子安装了电梯。

        祁蕴看着他顺利地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然后电梯的门缓缓合上,他眼中那张熟悉的脸被替换成了冰冷的铁门。

        他对着站在原地的两个小姑娘晃了几下车钥匙,漫不经心问道,“两位小姐姐,会开车吗?”

        周和月:“……我会。”

        祁蕴把钥匙丢给她,“那你来开,我帮你们搬点行李。”

        “这里没有保安吗?”陆熹问。

        “没有,这里连庭院的监控都没开,安保措施很差。员工都住在山脚,公共区域和走廊都有监控,还有安保人员,比这里安全很多。”祁蕴说。

        周和月拿着钥匙走向她的行李堆,“我们还是去住山脚吧。”

        虽然她觉得,这山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危险的东西。

        陆熹睨了一眼祁蕴,见他脸上无异色,才断定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垂首沉思间,没瞧见祁蕴抓住了她这一眼的尾巴,还顺着尾巴在她脸上不留痕迹地扫过一眼。

        祁蕴迈出惬意的步伐,跟上周和月,经过陆熹身边的时候抬手打了个响指,提醒道:“客人姐姐,走了。”

        陆熹被他这一声惊得愣了一瞬,翻了下眼皮,没多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随即脚尖方向一旋,也跟了上去。

        ……

        车子慢悠悠地开到山脚的住处,住处是一个公寓式酒店。

        祁蕴先行下车叫来了山庄的工作人员,喊他们把行李搬进去。祁蕴当了一次搬运的劳苦工已是不容易,这下能动用嘴上功夫解决问题,就不愿多费力气。

        陆熹推开副驾驶的车门,鞋底刚触到地面,就感受到一阵迎面风,风过发梢间都是温暖。

        此时的日光昏昏欲睡,有明亮处,也有万物借着光映出来的灰暗处。

        两相衬映,有种说不出的美好滋味。

        暖风与落日催促着游人归来,行路上各色各样的人成群结伴,脚步轻快,言语欢笑。

        当然也有独行的人,一人迎着风,潇洒走入玻璃门。

        陆熹在其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平常上下班时能见到的人。

        有些脸庞尽管与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却看得出来他们浑身都漫着轻松的气息。

        可见这山庄养人的效果。

        若说有缺陷,大概就是满足不了像周和月这样习惯了轻松惬意的人。

        周和月把车钥匙交给工作人员后,就弯着半个身体趴在行李箱上,肩上的皮包顺着她的姿势滑到臂弯处堪堪悬挂住,距里接触地面仅剩下几寸,周和月仍不管这一幕,垂着眼皮一脸倦怠,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神气。

        陆熹走过去拎起她后颈的衣服,提溜起一个小三角,手上没怎么用力地随意拉了两下,“起来,在门口这样多难看。”

        “我累了嘛,人在极度劳累的时候是可以不管形象的。”周和月没理没据地胡说出一套富有个人色彩的言论。

        话音落下不过三秒钟,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看得出来她在努力站稳身形,但仍然歪了半边身子,不成正形。

        陆熹盯着她的努力,几秒过后平静地挪开视线,心道算了,她起码给自己留了一半形象。

        山庄的工作人员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两人的行李搬了进去,又折回来告知:“两位跟我走,房间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周和月整了整背包肩带,顺手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若无其事问道:“我们两个人一间房?”

        工作人员笑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说:“对,准备的都是二人间,您二位来的稍微晚了些,就一起安排了。”

        陆熹:“好的,麻烦了。”

        工作人员带她们找到房间,又恭敬地交待了一些寻常事项,才带着一脸微笑静悄悄离开。

        周和月礼貌性地赏了一眼堆在墙边的行李,随后倏然收了全身力气,往床上倒去。

        陆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不动弹的人,在短暂间用眼神做出了准确判断。

        起码十分钟内,她是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

        陆熹径直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和煦的风一下涌入房间,顷刻间就将暖意填满了整个房间。

        躺在床上的人舒适地哼哼两下,翻了个面,让身体两面均匀地感受这阵风。

        陆熹额前的几缕发丝被风撩了起来,变换出多种形状。她用手挡了两下风,但不见什么作用,头发依旧变幻莫测,也就作罢了,支着脑袋继续看外面的风景。

        此时人间三月天,有些草木初初生长起来,有些已经开出了绚烂花朵。

        窗外有一个巨大的廊架,支架间木茎蜿蜒,蔓延出长长的一片,依稀可见其中星星点点的淡紫色。

        应该是紫藤花。

        只是还未到花朵盛放的时期。

        廊架下边,站了一个人。

        陆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巧偏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陆熹瞬即从那人的衣着辨认出,他是祁蕴。

        祁蕴抬手掀了头顶的棒球帽,双手背在脑袋后方,身靠支架,仰面看向她。

        他们之间相隔有些远,陆熹半眯着眼睛仔细去看他,仍没看得很清楚。

        他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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