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卧雪之章

（二十）

        冬月，就是这样的月份，等待着一场难得的雪，轻轻覆在这大地上。

        并不像书中说的那样，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人们围在壁炉前静静观赏着雪景，说：“看，雪下的多大呀。”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仙台的吧。”羽生结弦冷静地吐槽着“不如说你下次看书的时候先看看作者是哪里人。”

        “俄国……”

        羽生结弦狠狠地哽住了。

        这能一概而论吗？

        他心想。

        （二十一）

        卯月咲耶软趴趴地趴在被炉里，只留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

        像极了餍足的猫咪。

        莫名其妙地，卯月突然想吃柑橘了。她尝试着坐起来。但是在接触到外界冷空气的一瞬间，就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地缩回被炉下。

        “呜……”卯月咲耶委屈巴巴，但是，但是，真的很想吃柑橘嘛。

        吃不到柑橘的冬天不是完整的冬天，她用这个理由完美地说服了自己。

        于是卯月咲耶又一次蠕动起来，想脱离被炉的束缚。

        但显而易见的，没有人能轻易脱离被炉的束缚，于是她又哈地一下趴了回去。

        从坐着的羽生结弦的视角来看，就是一只猫猫虫在不断蠕动着滚来滚去。“噗。”

        听到笑声的卯月咲耶刷地看向声源处，然而她忘了自己还在被炉底下，就这样啪地磕在桌腿上，好在有被子做缓冲，并没有受伤。

        只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气不过的卯月咲耶钻进被炉里，努力伸脚踢了踢羽生结弦的腿。

        闷闷的声音从被炉下传出，“柑橘，我要吃。”

        “这么执着的吗？”羽生结弦无奈吐槽。

        “哼。”

        “行吧行吧。”还能怎么办，只能投降了呗。

        （二十二）

        气压，气温，风力，湿度的变化。

        外界环境的刺激，过敏源。

        大气污染，运动，吸烟，肥胖等因素。

        都有可能成为诱发哮喘的因素。

        随着年龄的递增，一直坚持着的花滑练习，羽生结弦已经很少再犯哮喘了。

        但意外就是意外，毫无防备的。他正在和卯月咲耶走在大街上，迎着扑面而来的冷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感觉有些胸闷，头也有些发涨。

        羽生结弦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能是之前在室内闷的久了点。’

        ‘在外面吹吹冷风就好了吧。’他是这么想的。

        但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发展，而是出其不意地拐向不知名的地方。

        沉闷的感觉萦绕在胸口处，并非某种沉重的感情，而是确确实实的观感。像是剧烈运动后才有的气短，羽生结弦忍不住拉下口罩，粗粗地喘了几口气。

        “？”卯月咲耶投来有些担忧的目光“怎么了？你还好吗？”

        羽生结弦勉强打起精神，“没什么，只是有点闷……”

        实际上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耳边是嗡嗡的哮鸣声，呼吸频率也比往常要快上一些。

        但出于不知名的好强心或是别的什么，他没有说出自己的不适，而是选择了隐瞒。

        显然，哮喘不会因为他的要强而放过他。

        羽生结弦逐渐焦虑起来，他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仿佛要撞破胸腔的桎梏，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他有些模糊的视线仍能注意到卯月咲耶的动作。气短的感觉逐渐加剧了。

        他看到卯月咲耶的嘴一张一翕，似乎是有些急切地在说着什么，可是响亮而弥漫的哮鸣音已经充斥了他的耳朵，将卯月咲耶的声音通通挤了出去。

        已经没有办法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了，羽生结弦试图扬起像往常一样的笑容来安抚自己的青梅。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

        在看到对方这幅症状之后，卯月咲耶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曾经听由美阿姨谈起过的羽生结弦学习花滑最开始的目的，“锻炼身体”。

        注意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卯月咲耶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恶，明明之前想在包里装一份的怎么就忘掉了！’卯月咲耶万分懊恼。

        就像羽生结弦身上常备着卯月咲耶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咲耶也常常会在包里准备对方的用品。

        可是这次事发突然，卯月咲耶并没有带。

        羽生结弦感觉虚汗已经爬上了他的脊背：“抱……歉，咳咳咳……口袋里，有……”

        “都什么时候了，抱什么歉啊，你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却极快无比。卯月咲耶迅速地从对方外衣的内袋中摸出药剂。

        先是扶正羽生结弦，按照脑中模糊的印象，从两只药剂中挑选出支气管舒张剂，打开，然后扶着他吸入。

        待到症状似乎有所减轻时，又按照羽生结弦的指示拿起布地奈德气雾剂，让他吸入。

        不知过了多久，羽生结弦终于缓了过来，尽管他看起来仍脸色苍白，但呼吸频率却减缓了许多。

        他支起胳膊冲卯月咲耶晃了晃，意思是好多了。

        卯月咲耶这才放松下来。

        短短的几分钟，两个人却都像在水里浸了一遭般大汗淋漓，羽生结弦是虚汗，卯月咲耶是吓出来的冷汗。

        然后，咲耶猛地扑上去抱住羽生结弦，嘴里呜呜咽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刚缓过来没什么力气的羽生结弦也没推开她，伸手拍拍咲耶的背全当安抚。

        真是惊险啊，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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