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人类心目中的神

　　“我就在这里杀掉你，没有关系吧？”

　　清野秀张开五指。

　　浑浊的紫雾在他手上汇集，并在上面凝聚成一个长达100厘米的魔爪。

　　接着猛地向前冲去。

　　“当然，说梦话是你的权利。”

　　少女没有试图回避。

　　她只是张开双臂，看着他扑向自己怀里。

　　清野秀武装了魔爪的五指猛的刺出。

　　这是象征着八岐大蛇无上权能的魔爪，集合了几乎所有的负面能量，接着只要穿透少女的身体,  就能从内部破坏善恶面的存在。

　　可是，

　　“砰！”

　　紧接着，原因不明的重击，斜着切开了清野秀的上半身。

　　就像是被厚重的大刀一刀斩开。

　　察觉到这些的时候，清野秀已经被打倒在地，朝着后面翻滚,  三圈、四圈。

　　那多到如涌泉般的鲜血，不止从上半身的缺口,  同时还从口鼻耳目喷溢而出。

　　并不是开玩笑，那样大的伤口，内脏没有流出来完全是得益于八岐大蛇的神力加持。

　　而且更为要命的是，

　　他身上的伤口没有办法愈合，它们在排斥不洁之力的治愈能力，就像是磁铁的两极那样相互排斥。

　　“咳、咳……什么情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今为止，的确八岐大蛇的诅咒也能阻止其他神力的自愈能力，但那是利用了不洁之力的感染性，从根本上破坏佐藤阳葵身上的神力记忆，使其无法自愈。

　　但是，不洁之力本质就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融合力量，不可能因为其他神力的干扰，就丧失了自愈能力的。

　　哪怕是在战败后被魔蛇咬得像丧尸一样，清野秀也依然能够被不洁之力治愈，只是治愈的多少而已。

　　可如今的他，却无法通过不洁之力，来治愈这些让他生命力不断流失的伤口。

　　这样下去,  他会死。

　　一定会死。

　　哪怕是在遭受了致命的一击后，清野秀依然是无法分析，自己遭受了什么样的攻击。

　　“哎呀不好，这次是我用力太猛了。”

　　相对的，清野彩悠然自得地说道。

　　在她手中浮现的，是一把长达200厘米的金色长剑。这把看似比核爆还危险，发出炫目光芒的长剑，或许是撕裂清野秀身体的真凶。

　　十分诡异。

　　和普通神力所拥有的金色不同，那是含着白色的芯，发出和荧光一样的白金颜色。

　　……也许这说得并不太准确，可清野秀脑子里只有这样的想法。

　　不仅仅是自己无法理解，就连他从上神大人那里借来的不洁之力，以及成千上万藏在暗处的魔蛇都无法理解。

　　眼见的东西无法理解，让拥有不洁之力的他产生了严重的违和感。

　　“这家伙，居然在我的身体里做手脚，埋下了自动防御的程序。哎呀，对不起，好像的防止自杀的程序才对。总之，如果有人要杀我的话,  梦虚之剑就会自动替我行动。”

　　清野彩如此宣告着。

　　不过，清野秀没有认真去听。

　　他瞳孔竖了起来，就像是眼眸中忽然出现了两条蛇一样，并微微往上移，仿佛眼眸里的蛇马上就要钻出来。

　　他倒在地上，那只伸出去的，似要抓住地板的手，猛地拍碎了地板。

　　“我要abonitamade宰了你！！！”

　　唰！清野彩秀背后的衣服被撑破。

　　八条蛇影如同翅膀一样从此处爆射而出。

　　那是长达4000厘米的魔蛇。

　　上半身被染成深紫，眼眸和唇齿也化作如墨水般紫色的恶魔，正慢慢地，无视这个世界包含重力在内的所有法则，诡异地起身。

　　“戏终，无暇的一半被迫接受了象征着罪孽的半身，醒来时见到另一半已消失不见，这一瞬间已然不值得。”

　　看到八条魔蛇的清野彩却微微摇头。

　　清野秀也许不知道，这句话是善恶面的心里话，而且表示着她的核心存在。

　　“不过很遗憾，她也不过是个害怕孤独的坏孩子，仅此而已。”

　　爆音炸裂。

　　深紫色的蛇影和白金长剑正面冲突。

　　掀起的冲击波化作可怖的风暴。

　　轰砰砰砰砰砰！清野秀和清野彩中间卷起无数龙卷风。但是，这一战并不是什么鼓旗相当、势均力敌。

　　清野彩最初的一击，就从根上斩断了清野秀的魔蛇，接下来的第二击刀光则彻底使魔蛇无法再生。

　　如鬼哭狼嚎的叫声响彻四方。

　　这其间，只剩下清野彩那青色白金长剑还在继续挥舞。紫里带着红色的血液漫天飞散，就好像要跟龙卷风起舞一样。

　　实力差距过大。

　　清野秀的魔蛇虽然危险，但也只像被挥舞起来的木棍。而清野彩的长剑，就像是用先进技术制造出的，锋利的长枪。

　　如破碎被扯烂的声音响起。

　　不，是某个人被长剑咬碎了。

　　一刀、两刀、三刀……九十九刀！

　　在一秒百刀的攻势下，有人应声倒下。

　　“就这样？”

　　看着沉在血泊中央、被砍成了一堆堆肉块的清野秀，少女说出了简洁的语言。

　　一般人的话，已经是没救了。

　　不过清野秀还有一口气，他在无意间用神力包裹了自己的大脑和血管，让血液能在断开的血管中继续循环。

　　正因为这样，他身边的空中，好像在太空中打翻了果汁那样，漂着无数紫红色的液体。

　　但也仅限于此了。

　　光是维持神力和基本的生命存在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起死回生再战，已经不可能。

　　“或许你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为何善恶面在人们的心中排行第七。所谓的超级权现战力排名，其实是人们心中的神灵可控度排名，原野神作为日本的土地神，其神力可谓和土地神社及人们心中的信仰一脉相连……”

　　清野彩继续说道，

　　“而善恶面是人类最不容易控制的神灵，人类能控制她的只有善面。换言之，恶面是最不可控，也是破坏力最强的超级权现。别说是你这白痴，就连你的主人也未必够格。”

　　说完该说的，清野彩转过身，迈开腿打算从这里离开。

　　然而这个走路的场景，比她突然消失或用空间转移离开，还更容易让人产生不对劲的感觉。

　　“没杀掉这样的我，真不要紧吗？”

　　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的确是清野秀的声音。并不是因为无法开口而以神力传达的心灵感应。

　　他，使用的，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语言。

　　“也是……你说过……你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而且……你的恶，也有一部分来自我的上神，所以……你不但不会杀掉作为你老哥我……还有可能会帮助我。那样的话——”

　　“你发现了啊。”

　　已经无法分出究竟是清野彩还是善恶面的少女笑着说道。此时，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尖发生了细小的碎裂。

　　清野彩回过身来，但仍面不改色。

　　她望着清野秀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脑。

　　“通知八岐大蛇把部分‘恶’的力量，暂时停止向这个世界扩散吗？的确，这样做我的力量就会被削弱，而不得不重组力量的构成，此时我的缺陷会被放大。”

　　少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脑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并不是他妹妹做了什么。

　　“你明白了吗？这同时也意味着，你自己亲手切断了自己的生命线。”

　　“……”

　　滴答滴答，血液滴落的声音不断。

　　清野秀用自己的神力，让血液在断开的血管之间循环，从而防止失血过多。

　　现在，他封印部分自己的力量的话，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你还真是聒噪……”

　　但是，他却颤抖着嘴唇说道。

　　他封印了大部分力量，很快，他将会无法说话，没法把散落在地上的肉块重组成人，也将失去和八岐大蛇的联系。

　　为了在这之前分出胜负，清野秀凝聚起分散在各个肉块的力量，再度召唤出魔爪。

　　从一出生就享受着荣华富贵，认为所有人都是自己垫脚石，并踏着这些鲜血的道路走到今天的清野秀，他不会放弃。

　　为了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别说是父母或者屑妹妹了，他甚至可以与八岐大蛇为敌，他决心作为漆黑的恶之帝君降临世界。

　　他不是胆小怕死，不是跪地求饶的人。

　　所以，为了八岐大蛇能够顺利复苏，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哪怕是要粉身碎骨，哪怕是只剩下一块大脑，他也不想低人一等。

　　但是，

　　“虽然有点对不起至今奋战的你，但是，如果你要更绝望的话，就来吧。”

　　看到魔爪一步步逼近自己身上裂开神力缺口，清野彩张开双手，仿佛欢迎对方一般笑着。

　　魔爪划过。

　　剩下的，就只有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的深紫色伤口，和另一个人倒下的声音。

　　清野秀倒在了地面的血泊之中。

　　虽然出血量夸张，但他却意外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也感觉不到神经和手脚的存在。

　　他也感受不到恐惧。

　　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余力来感受这些了。

　　结束了吗？清野秀恍惚地想着。

　　赌命一击。

　　最后抓过去的魔爪，的确已经命中了少女最脆弱的手臂，不洁之力应该会在她的体内繁殖扩散。

　　可是，

　　“应该说是，不太行吧。”

　　这次。

　　这一次，彻底的绝望真正扑向清野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清野彩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但别说是什么不洁之力了，少女的手臂根本就是完美无瑕的。

　　明明已经苦战至此，却不能对少女造成一丁点像样的伤害，一根毫毛都伤害不了。

　　这女的真是超级权现吗？

　　还是说，超级权现就该如此？

　　八岐大蛇虽然不被称为超级权现，但是他的实力水平，是绝对可以碾压七位超级权现中的任何一位的。

　　明明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的实力，却为何，什么都做不到？

　　“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被排在超级权现第七位完全是人类对我有偏见。真要说破坏力的话，我应该能排第一第二吧？”

　　只是，清野彩轻松地说道。

　　就像在说，现有的超级权现根本没法跟她相比，她是不得已而屈居于七位的。也是不得已屈居于超级权现的。

　　没有办法，除了天照大御神这位绝对权现外，其他所有神灵最高只能称作超级权现。

　　自称在超级权现排第一，也就是说，她比原野之神还要强大，应该要算绝对权现。

　　只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清野秀拼命想要站起来。

　　可是他已经失血过多，根本无法把散落在地的肉块和骨头汇聚起来，更别说要站起来和对方决斗了。

　　而这时，清野彩的话还在继续。

　　“我是清野，不需要找樱岛同学支援了。”

　　她打起了近卫绫的电话，走过满目疮痍的短桥，朝着千羽神社的方向前进说道：

　　“没错，全部结束了。”

　　成百上千条魔蛇，为了随时支援清野秀而藏在暗处待命，没有任何魔蛇阻止清野彩离开这片区域。

　　没有蛇敢这么做。

　　少女仅一招就打倒了它们的首领。

　　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喂。”

　　站在短桥处稍远地方的人影，看到少女后发出了声音。

　　“你是谁？”

　　少女停下脚步，但没有扭头看向。

　　“日向康夫，天野神宫的权宫司。你刚刚的表演还真是精彩，不过，剧本里没有这个剧情啊，那人本该由樱岛千花打倒的。”

　　日向康夫拿出香烟，除了自己的以外，也想要给少女一根，然而少女不为所动，只好作罢。

　　他点着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道：

　　“说起来，阁下的实力强大到简直令人大跌眼镜，敢问阁下是哪位超级权现？是老四还是老六？”

　　又是递烟，又是“老几”这样的称呼。

　　乍看一下，他似乎和超级权现很熟，很懂得和超级权现交往一样。

　　但清野彩对此均不予理会，反而说：

　　“漏网之鱼吗？无妨，只要再一次清除你的记忆，应该就可以了。”

　　“别啊、等、等等……！我找你有事！”

　　日向康夫连忙出言想要制止清野彩，然而似乎为时已晚，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台词了。

　　“我对你的图谋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听你说些什么大道理，但是，你应该恐惧我。”

　　抛下这句话后，少女在脑后拖着逐渐缩短的飘逸长发，消失在街头。

　　只剩下一个茫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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