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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舒王不喝药


圣心难测,顾谨她们尚且琢磨了一个早晨,更不要提汴梁城内的其他人。

        这道安抚定州的圣旨让汴梁城里许多人都没睡好觉。

        比如,舒王府。

        陆承修为着揣测这圣意,已经有两日睡不着了,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利索,这一忧虑便扯出一身的病来。

        舒王着了风寒。

        这日太医来的时候陆承修刚起,他睡得不好,风寒也越发加重,素来冷峻的一张脸上多了疲惫神色。

        太医这类人,都是有些啰嗦的

        “殿下,这昨日微臣给您开的药,您是不是又没喝。”

        陆承修默默将手抽了回来,语气甚冷“你那药吃着发酸涩,本王命人倒了。”

        太医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再度劝言“殿下,您这旧伤未愈,又着了风寒,怎么能不吃药呢。微臣开的药味道虽涩口了些,确实因为加了陈皮等药材的缘故,殿下终日不思饮食,又不吃药,圣上怪罪下来微臣怎么担待得起?”

        陆承修真是被他吵的烦了,便摆了摆手道“省得了,今日便吃。”

        太医听了这话才算宽了宽心,想要退下去再嘱咐嘱咐舒王府的管事,还没出门却又听陆承修的声音传来过来。

        “太医啊,你说若是本王真有个好歹,圣上会问责你吗?”

        太医冷汗又冒了出来,正不知道如何回话的时候,见陆承修摆了摆手,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屋门。

        太医走后,陆承修忍不住轻叹一声,默默念叨着“圣心难测”四字。

        又过盏茶功夫,外头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陆承修轻咳两声,以为是那太医新开的药煎好了,便吩咐外头人“不必端进来了,依旧倒了吧,别让那太医看见了。”

        却不想外头人没应声,反倒是推开了房门自己进来了。

        陆承修一怔,抬头看向来人。

        “国公?”

        来人是宁国公,依旧是那身雷打不动的锦衣玉带,脸上挂了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手里还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

        他笑笑,将那汤药往陆承修面前一搁,声音不大“殿下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陆承修又是一阵轻咳,将身子软回了椅子里,看着那晚浓黑的汤药,苦笑

        “病没好尚且可以对外宣称是病了,若是病好了岂不是要被人猜测真是忧思过度的缘故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承修那苍白的面容和眼角下两团乌青尤为惹眼。

        宁国公轻哼一声,又伸手将那药碗端的离陆承修近了些,“我家女儿担忧殿下的身子,这药,还是喝了的好。”

        他家女儿,指的自然是宁国郡主姜柔疑。

        陆承修皱了皱眉,脑子里闪现过姜柔疑三个字,和那少女依在他身旁温言软语一句阿修表哥。

        他不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去端了药碗。

        浓黑的汤药一饮而尽,实则是不苦的,只是就算苦,落在那人嘴里也成了酸涩。

        他饮罢,放下药碗的同时顺带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

        今日天色有些阴霾,不像前两日那般晴阳高照,却也正因为这阴沉的天气,他更觉得胸口沉闷,喘不过气来。

        宁国公亲自过来,自然是知道陆承修在顾虑什么。

        他亲手为陆承修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道“顾疆元快要回来了。”

        陆承修眉头一皱“如今顾疆元凯旋回朝,父皇难保不会为他家女儿和陆归堂办婚事,如此一来他不仅有了外戚军权,还有了朔北那十万大军。”

        这是他连日以来心中的忧虑所在。

        当日宁国公在圣上面前扯了谎,陆承修便与宁国公早早出了宫,他们只知道后来圣上召陆归堂进宫问责,却不知道其中细枝末节,直到那封安抚定州的圣旨下来,他们还是摸不透圣上的心思。

        既然是召陆归堂进宫问责,为何又不问责,还将他放回府里安稳度日?

        其中缘由,陆承修想了两天两夜也没能想明白。

        宁国公不问他忧虑,只附和“是啊,这亲事一结,十五万的兵权便在握了,就算圣上没有立储的旨意,朝堂上的风向也要变了。”

        陆承修凝眉,其中厉害,他如何不知。

        “可这亲事早就定下了,咸王府与顾家结亲,也是早晚的事。”

        宁国公笑笑“不过圣上一句话的事儿,圣旨未下,婚书未写,这算哪门子的定亲。”

        “圣上金口玉言,哪能反悔?”

        宁国公不言,本想提茶壶为自己倒一杯水,却发觉茶壶里没有茶叶,便又唤进来丫鬟续上了新茶。

        且将新火试新茶。

        屋里暖烟悄起,宁国公嘘了一口热茶,意蕴万千。

        陆承修皱了皱眉,语气忽然一转“国公想要阻挠他们两家的婚事?”

        宁国公呵呵两声,“咸王府的婚事我论不着,舒王府的倒是想问一问。”

        嘶……

        陆承修不觉心中一紧,宁国公所说的意思,他很明白

        顾疆元率军回朝,很可能会与咸王府结亲,而前时定州一事圣上只是安抚,却并没有收回李昌平的军权,如此一来陆归堂手握十五万大军,自己于那大储之位的距离可谓是遥遥无期。

        宁国公说,若是想要他的襄助,条件也很容易,取了他家宁国郡主姜柔疑。

        若是放在从前,让他把姜柔疑娶回家也自无不可,可偏偏……

        偏偏那一日长街之上华轿旁的那一幕,亦反反复复在他脑中盘桓多日。

        分明此生与她无多少交集,可偏偏却被她那一声清秋所经验,若没遇见过她,他是甘心娶姜柔疑的。

        可一旦遇上了,就很难说了。

        陆承修正出神,宁国公便出了声。

        他笑笑“殿下不愿我也不强求,那卫丞相家的女儿,你自去娶也好。”顿了顿,他打量了陆承修的神色半晌,见陆承修在听到卫毓川时神色未变,才又道“只看卫丞相于殿下这大储之位,是否能够有所裨益了。”

        陆承修闻言一怔,卫丞相乃一国宰辅,可惜文官清流,原本的朝政也被宁国公揽到了手里,娶卫毓川,能有什么裨益?

        不觉“哐啷”一声,陆承修手边的茶盏被他拨弄在地上,碎了满地,却也遮在了这阴霾天里,不为人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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