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校园一片祥和宁静，树叶随风飘落，落在寂静的校园内。鸟雀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却丝毫不会打扰学校的清幽，反倒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让学校显得有生命的气息。
寂静的校园有人，寂静的楼道有人，寂静的教室有人，寂静的良心无人。
一切都很安静，一切都不安静。
“听说顾晓晴回学校了……”
“她还有脸回来啊……”
“顾晓晴这次又怎么了？”
“你没听说吗，顾晓晴怀了吴未的孩子，想要找他要钱，可是吴未不给。”
“结果她就找了外面的乞丐把吴未推下了楼，结果这乞丐也笨，连自己也跌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对了，她不是和尹约在一起的吗？”
“真不愧是狐狸精，脚踏两条船的本事真强。”
“这吴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呗，我早就觉得他这个人很猥琐……”
“这顾晓晴不会是个瘟神吧，为什么跟她扯上关系的人结局都这么惨。”
“尹约也很惨好不好，这应该算他第二次被戴绿帽子吧，哈哈哈哈……”
“万一人家喜欢呢……”
教室里一团和气，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他们不知道任何事情，他们又知道一切事情。
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到了站在后门的顾晓晴的耳朵里。
尹约出现在顾晓晴身后，抚着她的肩膀，想要带她逃离这里。
顾晓晴一动不动，她看着这间充满青春活力的教室，内心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一个女生回过头去，
“呦~我们班的‘班花’回来了。”
“应该叫‘校花’吧，晓晴这么受欢迎。”
“哈哈哈哈……”
尹约用双手堵住顾晓晴的耳朵，他不想让这个女孩再受一点伤害。
“我说尹约啊，你是不是绿帽子成瘾啊？”
一个男生走了过了，满脸挑衅。他用手勾了勾顾晓晴的脸，
“他们都说跟你在一起会倒霉，我还就不信，要不你跟我睡一晚？”
那个男生直接无视了顾晓晴身后的尹约，对顾晓晴说出了极其肮脏恶心的话。
顾晓晴眼神空洞，她没有任何回应。
尹约感觉顾晓晴的体温骤降，身体发凉。
“啪！”
一个女人出现在顾晓晴的身前，给了那个男生一巴掌。
是吴未的妻子，马琳。
“龌龊！”
“你们还配当个人吗？”
“难道这些年来，你们所受的教育就是这些吗？”
马琳破口大骂。
尹约带着顾晓晴默默离开了教室。
尹约很害怕顾晓晴出事，顾晓晴沉默的可怕。
在医院的这几天，她也不哭也不闹，就默默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树叶一片一片堕入泥土。她的眼中没有光芒。
树梢上偶尔会停歇几只飞鸟。
根据警察和医生的检查报告，顾晓晴的身体没事，吴未还没来得及对她施暴。
可是身体上伤口可以检测，灵魂上的伤口怎么办呢？精神上的伤口怎么办呢？
尹约明明记得顾晓晴在被推进检查室之前还会哭来着。
现在的她，只有无穷无尽的沉默。
尹约想要抱抱她，可是又不敢。他连触碰顾晓晴的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姑娘的周身弥漫着荒凉的气息，万物不生，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无尽的寒冬之中迷失。
“哥，我想回学校了。”
沉默数天之久，顾晓晴终于开口说话了。
尹约看着他，眼眶中的眼泪一直在打转。
“晓……晓晴……”
晓晴转过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天气已经微凉了，窗外的老树依然静静的矗立着，抖擞身上的枯叶，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顾晓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她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她伸手想要去触摸老树的枝杈。
尹约怕她跳下去，站在她后面扶着她。
“哥，树冒出新芽了。”
顾晓晴抚摸着树的枝尖，那抹嫩绿是不会骗人的，顾晓晴的眼中有着些许光芒。
尹约在她背后早就泣不成声。
顾晓晴转过身，伸手把尹约脸上的泪水擦净。
“为什么要哭呢？”
“晓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顾晓晴将手指竖在尹约的嘴唇前，摇了摇头。
“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咱们回学校吧，我还想每天和你一起上学呢……”
顾晓晴伸出双臂，抱住了尹约。
“哥，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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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晴……”
“我没事的哥……”
尹约还是决定带顾晓晴离开学校，回到顾晓晴的家。
这一路上顾晓晴又回到了医院时的沉默，低着头。尹约拉着她的手，都能感受到顾晓晴指尖的冰凉。
路过菜市场，顾晓晴突然停了下来。
“哥，你能给我做顿饭吗？我还没有吃过你做的饭。”
“好……”
其实尹约根本没做过饭，他也不会做饭。可是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满足顾晓晴的一切愿望，哪怕她让自己死，自己也心甘情愿。
买好了食材，他们一起回了家。
夕阳下的二人像是初婚的伴侣，更像是早已结婚多年，迟暮的两个老人。
他们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他们想要感受一下时间的流逝，他们想要感受一下万物的生命。他们想多感受一下对方的手中传来的温度。
如果有可能，他们甚至再也不想松开彼此的手。
尹约做的饭很难吃，可是顾晓晴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很好吃，哥。”
顾晓晴擦了擦嘴，笑着对尹约说。
尹约看得出那双眼睛中的苦楚，他也知道自己做的饭并不好吃。
他看着那个表现出一脸满足的女孩子，甚至有些心酸和心疼。
他站起来，抱住了顾晓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上衣已经湿了，怀里的姑娘止不住地颤抖着身体。
“哥……”
顾晓晴甚至说不出来话，
她恨吴未，恨学校的所有人，恨这个世界。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喜欢开这种恶毒的玩笑。
自己受苦就算了，还要连累其他的人。
老烟是无辜的，尹约是无辜的。自己也是无辜的啊。
顾晓晴真的压抑太久了。她真的想大哭一场，为自己，为尹约，为老烟，为老烟死去的女儿。
屋外开始下雨，屋内的哭声掩盖了雨声，那种撕心裂肺，那种痛彻心扉，尹约似乎听到过。
大概是老烟为他的女儿哭泣的时候吧。
为了防止顾晓晴轻生，尹约决定住在顾晓晴家里，他睡在客厅，顾晓晴睡卧室。
听到了卧室中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尹约的心才踏实下来。
顾晓晴哭了很久，哭到嗓子干哑，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哭到没有力气。
至少她哭出来了，至少她把心中的痛苦发泄出来了。
想着想着，尹约也睡着了。
顾晓晴蹑手蹑脚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她静静的站在客厅，窗外还在下雨。顾晓晴却能看到窗外的月亮。
那么明媚，那么圆润。好像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温柔，它会在你沉睡的时候默默地注视着你。知晓你的灵魂，你的梦境，修补你残破不堪的身体，残破不堪的心灵。
晓晴走到尹约睡觉的沙发旁，她蹲下盯着尹约的脸。那张脸上充满担忧和焦虑，长长的眼睫毛此刻都显得有些凌乱。
尹约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顾晓晴摸着他的脸，亲吻了他的额头。
原本她想吻尹约的嘴唇的，可是她退缩了。
尹约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顾晓晴坐在他旁边，知道外面的雨停了，窗外露出了一些光亮。
尹约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他梦到了老烟，梦到了老烟已经去世的女儿，梦到了吴未。最后他梦到了晓晴。
晓晴一个人走在百花之中，她光着身子，白色的肌肤衬托着花儿的美丽。
她走过的地方，花儿都会变成鲜艳的红色，娇艳欲滴。
尹约也分不清是花儿美丽还是顾晓晴美丽。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他的心情终于得以平静。
睁开双眼，外面的阳光刚好，透过被雨水浸润的树叶照在了客厅之中，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尹约瞧了瞧顾晓晴的卧室，突然站了起来。卧室空无一人，他跑了进去，看到紧闭的窗户。又跑出了屋子。他不敢往坏处想，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得不让他往坏处想。
“晓晴，你别有事啊……”
尹约在楼下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又冲出小区。他是多么希望在前面某个路口，顾晓晴端着刚买的温热的白粥。
“哥，我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晓晴……晓晴！”
昨夜的雨水冲湿了马路，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空气变得温热潮湿，尹约的眼睛也变得温热潮湿。
他终究是没有找到顾晓晴。
这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儿似乎是随着地上的雨水一起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
没有人知道顾晓晴是生是死，她消失在尹约身边，更消失于他人心中。
尹约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这座城市，踏上了去往异乡的列车。
他这一辈子，将会不断追寻。追寻那个女孩儿，追寻那个天使。
追寻他错手丢失的爱情。
“晒伤的脱皮，意外的雪景，陪你相依的四季。”
“苍狗又白云，身旁有了你，匆匆轮回又有何惧？”
他相信顾晓晴还活着，正在某片净土等着自己。那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人群之中的吵闹。那里只有百花盛开，她可以在其中自由奔跑，可以赤身拥吻大地。
顾晓晴就在那里等着尹约，等着尹约的拥抱，等着尹约的亲吻。
“哥，我爱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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