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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殷梦茹给了冉毅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不在意所谓的大家闺秀的矜持,巴巴地跑去问冉毅,是否已有心上人?是否愿意与她结为夫妻,一心一意一生人。

        这个问题其实那晚冉毅回答过他的父亲冉丛,他说想娶的是温柔可人的小女人,不愿意娶盐商的女儿。

        冉丛将茶杯掷向他的脑门,厉声质问他是被哪个狐狸精迷瞎了眼。

        冉毅跪下不动,一言不发,额头被刮破,渗出细密的血珠。

        冉丛气得来回踱步,“殷家的女儿啊!杭城第一富商的女儿啊!多少男人做梦都不敢想!你竟敢说不愿意!逆子!不孝!”。

        他说男儿志在四方,未必非得靠女人才能飞黄腾达。

        冉丛抓起砚台直接往他脑门上招呼,瞬间血流如注,冉毅却一动不动地跪着。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力量在支撑他做出反抗,以前有多顺从,现在就有多叛逆,似乎在和父亲抢夺最后的自己。

        冉丛见状收敛了怒气,双手顺了顺衣衫,缓缓道:“冉家的招牌是我一镖一镖打拼出来的,但我年少时一穷二白,若不是你娘家底厚,也没这个契机让我去打拼。都说女要嫁对郎,其实男人更要娶对妻,好的婚姻,就是男人的垫脚石啊……”

        冉毅想起他娘在世时仗着娘家的强势,刚开始爹还处处忍让,人人都说他娘嫁对郎。直到镖局名声越来越响,地位越来越高后,就渐渐不再让步,以至于后来拳脚相向,再到后来不再多看娘一眼,不再多说一句话,仿佛没有这号人一般。以至于他娘抑郁离世,临终前屡屡告诫他娶妻务娶贤,莫高攀。

        他娘刚咽气,后娘就带着小弟弟进了府。冉毅的童年,充斥着暴力和不公,他恨,他的心是死的。

        冉毅抬起头,血染红了他右半张脸,显得有点狰狞,“娘临终前告诫我:娶妻务娶贤,莫高攀。”

        冉丛气急,“死人的话还算话吗?我告诉你,殷梦茹你必须娶!也不知哪个贱蹄子蒙了你的心,待我找出来必定撕碎她!”

        冉毅没有说话,他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做出一番反抗,然后湮灭对父亲仅存的最后一丝情感。以他现在的能力,他无法脱离父亲单枪匹马地去闯,父亲是对的,他需要借力往上爬,爬得高了,才有资格说不。毕竟身上留的是一样的血,他和父亲终归是同一类人。

        听到殷梦茹问他是否愿意和她一心一意一生人,他露出老实人的憨笑:“我只怕你瞧不上我。”

        殷梦茹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

        大婚,杭城第一富商的气派惊动了全城,大家都戏谑冉府的儿子嫁得好。拜堂后女方甚至不入洞房等候夫君,堂而皇之地在酒席上吃吃喝喝。先前得罪她的小弟抱着一坛酒,喝一碗叩一首,恭恭敬敬地一声接一声喊着‘师娘’。殷梦茹笑得花枝乱颤,满面春风得意。

        亲家家世不如自家,女婿实在肯做小俯低,女儿中意还处处高贵不必受婆家的气,他为女儿寻了个好姻缘,好姻缘啊……对得住她娘的在天之灵,殷赴宁欣慰得很。

        造梦者复现梦境的是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逻辑的,ta可以随心所欲地快进或倒退梦境,可以让安茜和晨旭实实在在的参与其中,也可以令他们只做个旁观者。

        殷梦茹和冉毅婚后的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安茜和晨旭像个观看快进影片的旁观者一般,看到殷梦茹在婆家地位极高,备受宠爱,父亲为冉家提供了不少资金及资源,冉家镖局的名头越来越响。

        殷梦茹劝冉毅不必再亲自押镖,可冉毅不同意,毕竟冉家靠押镖的生意起家,再者,押镖的日子是他难得的自由时光。他本就话少,又是个老实相,越发显得像头犟脾气的倔牛。殷梦茹一急,吵道也要一同押镖。

        冉毅定定地看了殷梦茹良久,然后说道:“最后一趟,押完就不再亲自送镖了。”殷梦茹露出了笑容,这场夫妻间的博弈,她又赢了。

        冉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押镖送货有时需带上对家的钱银,贸易双方往来钱来钱往,以至于冉家手头囤积了较大的现金流,冉毅不像冉丛一般保守,竟然开始发展钱庄,现金流充裕,钱庄渐渐风生水起。

        冉毅押完最后一趟镖后,就没再亲自送镖了,但一日比一日地早出晚归,有时甚至直接在书房歇下。他开始不主动跟殷梦茹说话,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殷梦茹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她熬了梨汤送过去,冉毅会客气地说‘谢谢’;她叮嘱冉毅天冷多加件衣裳,冉毅会冲她一点头,说声‘娘子有心了’;夜里她想伺候他,他推脱押镖累,现在不押镖了,他干脆不回房睡;嫁过来两年一直没怀上,不是不行,实在是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有人都说她嫁对人,夫君宠她无边,她自己觉得说得对,也不对,毕竟夫君确实与她相敬如宾,说话客客气气的,但难道世上所有的恩爱夫妻都客气得这般生分吗?

        为什么不愿意碰她呢?这种事跟爹爹和公公也没法儿说啊……殷梦茹思前想后,猛然一惊:该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她立刻乔装成一个小厮,悄摸尾随冉毅,跟了好几天,发现他确实每天钱庄、镖局、家里三点一线,除此之外哪儿都没去。

        她把心吞进了肚子里,心想:大概是真累吧,他本就话少,人又老实没那么多浪漫的花心思。

        直到端午节家宴,她看见冉毅腰间别的翠绿的香囊,心中涌现出不安,她状似无意地捏起香囊,凑近鼻尖闻了闻,笑道:“这端午的艾香闻着就是舒服……”然后手细细触摸香囊上的精致蜀葵花,笑盈盈地看着冉毅又开口道:“蜀葵也绣得极好,看这针脚多细密,栩栩动人的……这是节里钱庄给客人置办的手礼?”

        冉毅从她手里抽回香囊,露出标志性的老实人的憨笑,“阿冲押镖路途中胡乱买来送我的,娘子若要,我寻人去买个正经的给你。”阿冲就是那年劫镖与她一口一个爹娘地对骂,后来在婚宴上抱着酒坛子痛哭流涕喊她‘师娘’的那个小子。

        殷梦茹不肯放手,依旧笑意盈盈,“阿冲真是一片孝心,怎么不晓得给师娘也买个?依我看,你再去买也比不得这个的心思,况且,你主动给的,和我要来的能一样么?”

        冉毅闻言不再说话,从腰间解下香囊递给她,脸上的笑未变过,“娘子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那一瞬间殷梦茹觉得很恐怖,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冉毅的笑仿佛经过精确计算一般,老实的神情,甚至于嘴角咧开的宽度,每一次都几乎一模一样;每次看见他笑都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他本性的一面,而今天,殷梦茹感受到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恐惧。

        宴毕,她差人找来了阿冲,做了一番关心问候,阿冲支支吾吾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于是她又找人跟了阿冲几天,发现他每日的动线也只是钱庄和镖局,但听说每回押镖回来,都得大包小包地往钱庄带东西。

        殷梦茹决定去关怀一下辛劳的夫君,顺便去巡视钱庄的产业。伙计们对老板娘的突然驾临有些慌张,以至于她一路上楼都未遇到什么像样的阻碍,直到推开房门看见冉毅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脸放松享受的神情。

        殷梦茹带着一群人推门的气势将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冉毅一个哆嗦一下端坐起来;书桌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哎呀~”桌底下发出一声纤细的女声,随即一个手捂着脑袋的女人柔柔弱弱地站起来。

        女人穿得很单薄,头发稍显凌乱,露出的大半截白手臂正软软弱弱地揉着脑袋,狐狸一般的眼睛里含了一包泪,脸蛋儿白皙无暇,衬得撅起的小嘴更加红肿。看到门口浩浩荡荡的人群,她尖叫一声,缩到了冉毅身后。

        不知道谁呵斥了一声,人群很快就散了,只剩下殷梦茹定定地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两人慌乱地整理妆容。

        冉毅没有争辩,他终于不笑了,他说:最后一次押镖途中救了隽娘,隽娘自幼孤苦一人,隽娘温柔可人善解人意,隽娘与世无争不求名分,这两年公务繁忙,只有隽娘不辞辛苦将他照顾得很好……

        最后他做出了总结:要带隽娘入府。

        隽娘扑通一声跪在殷梦茹面前,可怜兮兮地哭求,细软的声音就像一根刺一般挠人心,“奶奶,隽娘不求名分,只求能够做个洒水丫鬟,能够日日伺候在毅哥跟前,求奶奶成全。”

        殷梦茹笑了,她嫌弃地一脚踹开隽娘,冉毅紧张地扑过去将她扶起,隽娘捂着肚子在冉毅怀里哭得九转回肠。

        冉毅瞪着殷梦茹,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自私无情的悍妇!”

        殷梦茹捂着自己的心大笑道,“我自私无情?我悍妇?”然后用手指着隽娘,又道:“她温柔可人?不争名分?只有她将你照顾得很好?冉毅,我爱你嫁你,我父亲举全家之力扶持你,你竟有脸说只有这个□□照顾你?!你的良心呢?”

        冉毅面无表情道:“我本就不愿娶你,更谈不上爱你。”

        “有人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娶我吗?杭城内哪个男人不想娶我?你竟说出这样的话……可怜我竟还巴巴地跑去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心一意一生人,真是个笑话……笑话啊……”

        “男人真正想娶的是你的家世,不是你,若无家世,你连隽娘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殷梦茹绝望地看着冉毅凝重的没有一丝笑意的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吧……她的眼泪在大笑中抖落,“冉毅,你骗得我好苦啊!!!”咆哮后又沉静下来,了无生气的脸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淌淌直流,她平静地开口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只要我在一日,贱人就入不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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