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楚漫猛地坐直身体，抖着手指向下翻消息，她总看不懂养父母，他们像是很在意重视她，却在她刚成年时就准备将她定亲给街坊邻居，只为了换一分彩礼钱。
所以在她大闹一场扬言喜欢女生时，才会那么感激赵昭的出现，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似乎又要故技重施。
楚漫呼吸困难地看到下一条消息，几乎流下冷汗。
养父：「你也该成家了。我们养你不容易，我要换个假肢，缺钱的很。」
养母：「联系不上你啊，这个月没打钱呢女儿。」
楚漫闭上眼，浑身无力地倚靠着沙发，这些年的所有工资全都反哺给养父母，以至于，换假肢这样的理由她都为之筹过无数次的钱了。
谈恋爱不敢告诉他们，就怕他们理所应当地把赵昭也当做取款机。
联系不上女儿的养父母，连一句关心问候都没有，唯一在意要钱。
手机再次轻轻震动，是赵昭锲而不舍的电话。
楚漫将手机猛地翻过去扣上。
她揪住衣领剧烈地呼吸着，背叛的羞耻感将她席卷。她不知道赵昭是不是真的出轨，但是她的确是真的找了新的人。
电话震动停止，一条条短促的短信震动声。
楚漫抖着手指捂住眼睛，短信看也不看，只留下指尖的一个缝隙里看手机，心惊肉跳地翻出来通讯录，一键拉黑。
她转过头看向厨房忙碌收拾碎片的陆绪，如果大雨那天没有被陆绪捡回来，此时的她会在哪儿？
会是一个人在外流浪，还是害臊地借宿到小姐妹章末家里做电灯泡，或者是已经回到赵昭身边？
她的养父母那里，她永远是个让他们赔钱的讨债鬼。她的前女友那里，她总时不时是个让人讨厌的嫌弃鬼。
楚漫看着掌心，刚刚陆绪落下的轻吻像是给她些幸福的勇气。
她长按住手机关机键，看着屏幕彻底黑下去，放松下来。
如果在陆绪这里是一场梦，希望上苍垂怜，让这场梦进行的久一点…
陆绪打着哈欠，迷瞪着眼睛将最后一块碎片扫进扫帚，又用抹布擦了下燃气灶附近的大理石台面，没有什么小碎片，就将抹布一扔，就着洗手池洗手，洗脸。
冷水冲在陆绪的脸上。
冷水，冲。
陆绪将头放在水龙头下任由冷水哗啦啦地冲着她。
她彻底清醒了，精神了，睡醒了。
陆绪抓着洗手池的边缘，苦着脸，她从来没觉得她这起床启动延迟的毛病是什么大毛病，没想到今天翻了车。
“你生气了？”楚漫走到陆绪身旁，看着对方在洗手池冲水。
“没有。”陆绪嗡嗡的声音传过来，头依旧不抬，她的确在生自己起床后大脑迟钝的气，但是不能说。
陆绪关掉水，捋了把头发，脸上冰凉。
她扶着洗手池的大理石边缘，扭头看楚漫。
看到了楚漫的一脸忐忑。
撒娇地去勾楚漫的手指，指尖缠在一起，“刚才吓到了吗？”
楚漫摇摇头，发现陆绪指尖的冰凉。
“我好像听到你尖叫了？”陆绪问道。
“只是吓了一跳。”楚漫解释着。
陆绪倾过身子，离楚漫更近了一点，调笑道，“吓了一跳，那刚才还说没吓到？”
楚漫张张嘴，词穷。
她蜷缩着手指看向陆绪笑得一副无赖模样，心中渐渐冒出一些放肆的预感，陆绪大概又要哄她了。
陆绪冰凉的手指挠挠楚漫的手，“生气了？”
楚漫依旧摇摇头。
陆绪牵着楚漫的手，屈膝半蹲在她身前，仰着头看着垂下脸的楚漫。
她认真说道，“你可以生气的，一早吓一跳，又差点遇到危险。我呢？我还问七问八不关心你，你可以向我生气的，可以批评我。”
楚漫茫然地看着仰脸认真对她说话的陆绪。她不明白，不是应该陆绪生气吗？她这么不小心还差点炸了厨房。
“你不生气吗？”楚漫轻声问着。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宝贝？生气我没买个质量最好的砂锅，还是生气我没早起陪你做饭，还是生气我的原因差点让你受伤？”
“你…”楚漫再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嘴笨，她总也说不过满嘴歪理的陆绪。她扭过头不看陆绪，嘟囔着，“你说什么呢。”
“说你要不要批评教育我。”
“谁要批评教育你。”
“那你不生我气了？”
“谁要生你气。”
“那，你原谅我了，我单方面宣布和好了？”陆绪轻笑着。
“我还要做饭，你先出去。”楚漫扭着脸，别扭地推着陆绪的肩膀。
“我和你一起做。”
“不要，你话太多了！”楚漫恼羞成怒。
赶走了陆绪的楚漫，拉开冰箱门，用冰箱门挡住脸，不自觉轻笑起来。
抚着心口，砰砰砰跳动的有力节奏，一个满嘴歪理总也说不过的人，一个总是那么温柔生怕她会难过的人。
她怎么会这么幸运，捡到这样一个失忆被抛弃的陆绪。
楚漫弯起眼睛，将大理石上陆绪新买来的向日葵浇上水，房间里到处都堆满了向日葵，每天陆绪都会带回来一束送给她。
她心潮雀跃地想，她是不是，可以再放肆一点，撒娇一点，狐假虎威一点…
陆绪稳下呼吸，飞奔回房间抓起手帐，生死极速奔回客厅，假模假样立刻翻开手帐记录的内容开始“学习”。
幸好刚才灵机一动糊弄过去，没有让楚漫发现问题，不然她可解释不清楚怎么刚睡醒就能认出来楚漫。
她一天一失忆的这个脑瘫设定，早知道就该说是长期失忆。
楚漫突然探出头，放下向日葵，疑惑问，“你今天记得我？”
明明前些天的每天早上，陆绪都会在沙发上抱着手账学习半天，才会和她打招呼。
陆绪缓慢抬起一张无辜的脸，头脑风暴张嘴胡诌，“刚才太急撞到头，短暂想起来了宝贝。啊，是不是我每天撞撞头，就不失忆了？”
“撞到头？”楚漫大惊失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拎起书架上的小医药箱，小心翼翼理开陆绪额角的发丝，看到一个微肿的包，急得满肚子自责，“对不起我一直没发现。”
陆绪搂过楚漫的腰，颇为无赖地想，再晚五分钟这么丁点的肿胀都要消了。
陆绪的额角蹭着楚漫擦药地手指，像一只慵懒无害的大猫。
一家咖啡馆前。
陆绪停下车，难得楚漫要出来和小姐妹碰面，她正好也有事。
勾住楚漫解开安全带的手指，“那我晚点儿来接你，宝贝。”
“我自己打车也行。”楚漫扯开安全带拉开车门，指尖蹭回陆绪的手心，她已经习惯这样亲昵的小动作，回头叮嘱，“你路上小心喔。”
“好。”陆绪话音刚落，眼睁睁看到咖啡馆门口戴着绿色棒球帽穿着绿色棒球衫打扮的像是一颗大白菜一样绿的女生飞奔过来，亲热揽上楚漫的肩膀。
然后，对方冲向车翻个大白眼，急冲冲地像个土匪一样劫走楚漫，像是多呆一秒就要被污染了的模样。
陆绪眨眨眼，盯着远去的绿色移动大白菜，无语地揉揉眉。
这么喜欢绿色的人，她很轻易就辨认出是书中楚漫的好朋友章末，为朋友两肋插刀挺身而出，就是…有点傻。
在原文里算是前期唯一知情楚漫和赵昭恋爱的人了，经常用自己章鱼的绰号，对赵昭挑三拣四时说的就是一句“我就是脚多，什么事儿都爱插上一脚，怎么地吧不服憋着。”
章末是对楚漫最痛心的一个朋友，天天拿着瓜子穿着拖鞋找时间就给楚漫分析赵昭是个怎么样的垃圾，也因此是赵昭要求楚漫必须断交的朋友。
陆绪看着抱在一团嘻嘻哈哈的两个人，她不能完全理解一个人在恋爱中对另一个人近乎奴隶的盲从。
但是她记得书中楚漫的挣扎和自我否认，也记得在后期楚漫有多难过又茫然于和朋友的断交。
自由地和朋友交流，过得开心点吧，小楚漫。
“赵昭竟然会送你过来，她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章末翻着白眼，揽着楚漫的胳膊拽着走，也不忘冲着后车竖个中指。
“你误会了，小章鱼。”楚漫磕巴地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前些天才和小姐妹哭诉发现赵昭和一个男人好像关系暧昧，她不愿意相信。
结果，没过多久，先找新人的竟然是她自己。
“漫崽，你就是太单纯，你和赵昭谈恋爱根本就是为民除害。”章末恨其不争地压上楚漫肩膀，每次提到赵昭这个人她都快要气炸。
这个赵昭和楚漫谈恋爱像是搞地下情一样，甚至还洗脑楚漫扔掉她这个朋友，恨不得楚漫与周围隔离开来，神烦。
“我和她分手啦，已经。”楚漫抿着嘴，颇有些尴尬，却情不自禁抿出一个酒窝来，眼睛弯弯。
“哈？”
“刚才车里的…是，是一个新认识的朋友。”
楚漫解释道，确实还是正在接触认识的朋友，虽然，进展得很奇怪。
“我去！丫的恭喜你分手漫崽！”章末高兴地蹦起来抱上楚漫，“你总算眼明心亮一回！”
“嗯。”楚漫也被这样外放的高兴感染。
“你等等！”章末一手按住楚漫，快要激动地点上两串炮庆祝庆祝，庆祝小姐妹脱离苦海回头是岸终于友谊的小船又回来了。
眉开眼笑拿起手机直接在姬圈群里发出语音，“我小姐妹，人美心善单身，单身！单身！”
楚漫目瞪口呆，大感不妙，立刻按住章末的手，“小章鱼，你要干嘛？”
“漫崽你放心！不管你是要猛1还是美0，我能给你找出至少二十个好姑娘！”
“不用！”楚漫焦急地拦住章末。
“为什么不用？你该不会是封心锁爱了！”
“我…正在和一个很温柔的人接触…”楚漫羞耻艰难地说道。
“啥？”章末不可置信地又看看楚漫，灵光一闪，高兴地一拍大腿，“出息了啊你先发制人！”
艰难地找了一圈儿，装了很多天温柔的陆绪才找到这个住宅小区的停车位，停好车，敲开约定房间的门。
孟忆拉开房门，耳环的流苏随着动作晃荡起来弧度，风情万种侧过身，“绪总，您终于来了。”
“希望我没迟到。”
“当然没有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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