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激怒的小鹿

嘈杂拥挤的楼道，刚下课的c大教学楼里来来往往都是人。著名不良和明星教师并排走似乎很惹人注目，却没有人听见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原本想要和海陆轩搭话的男男女女，看见他身边的鹿白鸥也没了兴致。

        鹿白鸥沾沾自喜，因为此时此刻，海老师就属于他一个人。

        二人走到办公室门口，海陆轩掏出钥匙打开上锁的门。上午数学组有研讨会，办公室的教师们都去开会了，现在这里是一间空屋子。

        鹿白鸥刚想说些什么调戏的话，就听见海陆轩抢先一步开口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小脑瓜里装的什么坏心思，我能不知道？”

        鹿白鸥歪着头装无知的看着海陆轩，一脚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外面的嘈杂声顿时被隔绝。

        “放桌上。”海陆轩示意鹿白鸥把书本放下。说着拿起一张纸递给他，“这个，填了。”

        “这是什么？”鹿白鸥刚看一眼，只看见“申请”二字，便张口就来：“结婚申请吗？”

        “高校数学竞赛。”海陆轩低头收拾着办公桌，随口回答这个无用的问题。

        竞赛名称在报名申请表上写的清清楚楚。

        竞赛很无聊，考试、学习，他都不喜欢。

        虽然他很擅长。

        擅长是因为，他从小就只有一个念头，只有学习好了，才能跟上他的轩轩哥哥的步伐。

        鹿白鸥无趣的把表格拍在桌子上，“我不去。”

        海陆轩坐下后抬眼看着鹿白鸥，“只有一个名额。而且，负责一年级参赛学生的老师，是我。”

        鹿白鸥果断拿回那张纸：“那我去。”

        说完他随便在海陆轩的办公桌上抽出一支笔，弯着腰认认真真填写着申请表。

        办公室里只有简单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在鹿白鸥填写报名表的间隙，海陆轩大致翻阅了一下交上来的作业，右上角的署名里，又没有看见那三个熟悉的名字。

        “昨天的作业又不交？”

        鹿白鸥大言不惭的回答：“不想交。除非任课老师求我。”说完，他笑嘻嘻看着海陆轩，“海老师，你也求求我呀。”

        海陆轩转头在名册上记录：“平时成绩，不及格。”

        “海老师！”鹿白鸥不满意的皱紧眉头，“别的老师求我我都不交，但是你求我，我就认真写！”

        “威胁老师，罪加一等。”

        鹿白鸥听闻非但不惶恐，反而兴奋起来，他凑到海陆轩身边低声问：“那要怎么罚我？”

        “罚你不许进我家。”这个惩罚可太要命了，小鹿听了都要抖三抖。海陆轩推开马上就要贴上身的身体，拿回那张申请表，“填完了就拿给我。”

        申请表上「负责老师」这一栏里，被鹿白鸥给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改写成的「家属」。

        整篇申请表成了：姓名：鹿白鸥；家属：海陆轩。

        “这个是怎么回事？”海陆轩敲了敲纸张。

        鹿白鸥趴在海陆轩肩膀上，用带着挑拨的口吻说道：“我要跟你私定终生。”

        海陆轩推开快要亲上来的小脑袋：“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白鸥是个坏男孩，他的话不能信。”

        海陆轩仿佛听不见任何暧昧的话语，冷静的像个性冷淡。他撇开手上的被鹿白鸥玩废了的申请表，再次递给他一张新的：“重新写一张。”

        鹿白鸥接过新的申请表，也不忘提醒海陆轩：“那这张你要留着，这是白鸥给你承诺。将来要拿来兑现的。”

        “想什么呢。”海陆轩低着头。

        写申请的鹿白鸥看不见，海陆轩默默的把那张写着亲属的申请表小心翼翼的对折，轻轻夹进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

        待到鹿白鸥重新写完一份申请表，他用勉强能让鹿白鸥听见的、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我们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

        鹿白鸥沉默片刻，表情逐渐冷淡下去。突然伸手：“拿给我。”

        海陆轩抬眼看着鹿白鸥。

        “我说那张纸，拿给我！”鹿白鸥说完，抢下刚才重新写好的报名表，当着海陆轩的面把它撕的粉碎，砸在他的脸上。

        “你不去算了。”海陆轩淡定的拿走身上的碎纸，“如果初赛成绩好，可以去国外参加决赛，到时候我也是带队老师。”

        鹿白鸥凶巴巴，掩饰自己的难过，“我不稀罕。”

        “这么宝贵的名额我给别人了？”

        “我不稀罕！”鹿白鸥提高声音重复着。

        “如果你能在这次比赛中取得很好的名次，这对你将来申请研究生有很大的帮助。”海陆轩语重心长，企图点醒这个每天不务正业的蓝毛不良。

        鹿白鸥当然听不进海陆轩的良苦用心。他的这番言辞不仅没有让鹿白鸥感同深受，反而换来的是他更加强烈的反抗。

        “然后呢？我得到了好名次，你会怎么样？还是一样只是我的老师？你觉得我想要这些吗？”

        这是海陆轩的希望，不是鹿白鸥的。因为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同一件事。

        鹿白鸥想要和海陆轩好；可是海陆轩想要鹿白鸥过得好。

        他想让鹿白鸥去最顶尖的学府，接受最顶级的教育。他当然知道这个小鬼故意考砸跑到c大来是为了什么。他更明白男孩子会为了引起自己喜欢人的注意，会故意干一些出格的事情。他下个月就28岁了，也是从少年走过来的，他当然懂。

        他当然不会责备鹿白鸥不惜放弃前途也要跑过来找自己。他怎么舍得责备这么喜欢自己的这个孩子呢。

        他只会自责，如果当初自己再努力一点，如果当初他能进再好一点的学校当老师，会不会此时的鹿白鸥，已经能坐在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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