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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夏季午后,骄阳似火,蝉鸣声不止,风吹起发丝,盖了温喃满脸,偏偏她还要双手紧抱着枝干,一刻不敢松懈。

        温喃苦着张脸,喊道:“妈!!!”

        声音震天撼地,穿云裂石回荡在整个院子内,就连栖息在一旁的鸟儿也被声音惊得展翅高飞,一个影都没了。

        三人:

        树下两人齐刷刷看了一会距离地面不过四五十厘米的温喃,又齐刷刷看向许意,谁知道许意抱着臂,歪头看着温喃,嘴角勾起一抹笑:“呦,不躲了?”

        温喃小声抽泣着,珍珠不停的掉:“我错了,妈妈。”

        倏地,温喃感觉手一软,整个人嗖的一下从上面掉了下来,温喃止不住吓得嗷嗷大叫起来,身体严重失重让她没了安全感,四肢下意识挥舞着。

        所看一切,像是被按了倍速键一样,无限被拉长了。

        温喃感觉到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在敲打着骨膜,要敲破似的,扑通扑通。

        她紧闭着双眼,等待着疼痛的到来,心中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不会摔废了吧?

        下一秒,意料之内的疼痛没有袭来,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又在一下刻,瞬间往下坠。

        温喃一直紧闭着双眼,直到整个人摔了下去,落了地,才爬起来,她整个人被吓得小脸惨白一片,挥着双手扑进许意怀里,眼泪鼻涕全抹到许意衣服上,却是不说话。

        她觉得好丢人啊!呜呜呜呜

        试问,第一次见面就让别人看到了自己的出丑,以后怎么过下去啊!!!

        许意心疼的摸摸温喃的头发。

        她期初只是想给温喃一个教训,吓唬吓唬她,真没想到她会忽然松开手,此刻既心疼又自责。

        她温声哄了温喃两句,又去看贺轻舟。

        这场闹剧中,贺轻舟在温喃掉下来时接住了她,却年少力气不足,又再一次摔了下去,不过有了缓冲,温喃倒是没怎么疼,哭纯粹是被吓得。

        贺轻舟却是实打实摔狠了。

        “你怎么样啊?”许意连忙走过去。

        贺轻舟轻应了声:“没事。”

        应了声,人却没有动。

        贺轻舟微闭上眼,草坪很软,温喃也不重,他们运气也足够好,没碰到石桌,压根没什么大事。

        他不动只是等,等母亲周秀凌对他说一句关怀的话,结果却是这位夫人,先对他说了这句话,明明自己的女儿还在抽泣着。

        “哪里摔到了?”周秀凌看到他许久未动,这才上前。

        贺轻舟不在犹豫,手撑在地上,爬了起来:“我没事,就是缓了一会儿。”

        之后许意对他再三道谢,温喃自始至终都躲在许意的身后,搞得贺轻舟很纳闷。

        他很凶?

        一直到两位长辈聊完天,许意送周秀凌的时候,她才小声对他说了句:“谢谢你。”

        然后迈着小碎步,颠颠儿得跟在许意身后送走了周秀凌。

        一声鸣笛声,将温喃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抬头看了眼车窗外。

        时光满园和景苑有段距离,抵达时,已经四点多了。

        夜色正浓时,别墅隐藏在夜色里,几盏路灯昏黄洒下,照亮前方的路。

        温喃拿起包,从车上下去,关上车门的时候,对他道了声谢,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轻舟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走进了那栋别墅里,当她敲开门时,从里面挤出来的温暖瞬间裹住了她,拥着她走了进去。

        直到看不见人,他才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手机提示音响起——

        “支付宝到账二百元。”

        “”

        贺轻舟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凉薄的笑。

        -

        回到家后,温喃先将药钱转给了贺轻舟,还没换掉鞋,就被一条金毛扑了上来,狗狗通体黄色,毛金黄顺畅,凑着温喃要了会儿尾巴。

        温喃弯腰对着它腻歪了好一会儿。

        这条狗是当初还在梧桐巷的时候样的,现在已经十多岁了,狗狗的寿命最多也只有十五年,按照人类年龄来算,现在已经是高龄了。

        每每想到这时,温喃总是会难过,团子是从小跟她一块长大的。

        李嫂听到客厅的动静,连忙出去,手上还零星挂着面团,温喃一眼看到了,询问道:“怎么起那么早?”

        李嫂笑着说:“这不马上老夫人生辰吗?老夫人不喜奢华,不打算办了,所以夫人让我做个蛋糕,带了去。”说完,她又叹了口气,“我好多年都没有碰过了,怕做的不好,所以先做几个面包练练手。”

        温喃的奶奶,年少时是京圈有名的才女,自幼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嫁给温老先生后久居幕后,扛起了贤妻的名声,但也在圈子里有不少的地位。

        琴棋书画,要求每名子女都必须要会一样,子女还在学前班时,就已经安排了好了他们日后的路子该怎么走。

        一直到了温喃这一代,才改了要求,让他们自行做选择。

        温喃扬起一抹笑:“麻烦你了。”

        “应该的。”李嫂笑眯眯的。

        忽然想起,她看到的那条给温言打电话的通话记录,是没有接通的,一直到现在,温言也没有回过来电话,她忍不住担忧起来,询问道:“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吗?我给她打电话没有接。”

        李嫂思索了片刻,说:“我记得少爷昨天晚上有场饭局,许是没有听到吧。”

        “好。”

        屋外,温喃进去没多久,另外一辆车,停在了贺轻舟车后面。

        夜风摇曳,黑夜笼罩,别墅里散发着温暖的光线,后面汽车鸣笛了两声,见前面车辆并没有思考移动的意思。

        “温总,他好像没有要走的样子。”司机小李从后视镜中看到温言的脸,小心翼翼。

        温言向外看了眼夜色,说:“反正已经到了,你先走吧。”

        拉开车门,寒气瞬间裹满全身,冲淡了他满身酒气,让他也清明了些,他看向停在别墅正中间的suv,大步流星走到车前,敲了下车玻璃。

        车窗逐渐被收了进去,自里而外露出一双冷淡的脸,微弱光线透过前面车玻璃折射出潋滟的光,照在贺轻舟半明半昧的脸上。

        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一刻,温言呦了声,这是个熟人。

        他手撑在车后镜上,弯了下唇:“什么时候回来的?”

        冲天的酒气裹着夜风的寒气瞬间充斥进狭小的空间,窜进贺轻舟鼻腔,他皱了下眉,将车内其余车窗也打开,淡淡道:“最近。”

        这满身酒意,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局,喝了多少进去,也难怪温喃打电话他没有接到。

        脑海中涌现出大片男人威逼着温喃的画面,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想象不出来温喃该怎么办,会遭遇什么。

        贺轻舟轻嗤一声,不负责任。

        自小贺轻舟就是这副谁都欠他八百万的样儿,温言没往心里去,看了眼明亮的别墅,又看了眼他,心中下了个定论,他笑了两下:“见到囡囡了?”

        “见到了。”他垂下眸子,神情淡淡。

        “还活着。”温言上下打量了他,啧了声,“囡囡还是太善良了。”

        贺轻舟抬眼。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当初他们分开,闹得大家都不太好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真玩完了。圈内人都过来劝,劝他别走了,留下来,劝不住。就又去劝温喃,让她放下。

        后来他一夜消失,温喃气得从梧桐巷搬走,将与他有关的东西,扔的干干净净。

        两人一夜结仇。

        “别靠近她了,你们之间,停在那年就够了。”温言背靠着汽车,晲了他一眼,“断了吧。”

        他撑起身子,转身的那一刻,留下了句似惋惜又似无奈的话:“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事情别闹得太难看。”

        这句话随着夜风,传入了车内贺轻舟的耳朵里。

        他伸手拉开了汽车储物格,里头放着一张精致的邀请卡,外封上,印着一个镶了金边的温字。

        浓浓夜色中,贺轻舟望着躺在里面的邀请卡,迟迟不能回过神来。

        -

        回到房间后,温喃将体操垫拿出来,摊开扑在地板上,找了个感兴趣的剧,在毯子上面练了会基础功。

        脑子里不自觉胡思乱想起来。

        她有点不太懂,贺轻舟为什么要帮自己,还将她带到了他家,明明可以不用管这件事,或者直接把她扔进酒店。

        当年她和贺轻舟之间,她自认为闹得还挺难看的,不会再有以后,哪怕是遇到了也只能当成陌路人了。

        偏偏,他们俩遇到了,她还欠了贺轻舟一个大人情。

        过敏可大可小,可重可轻,说不定没有他,她直接在酒吧门口休克被急救车抬走了。

        他会不会借机报复她啊?

        时间不知不觉间从指间流逝。

        到最后,脑子越来越乱,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在想贺轻舟为什么救自己,还是在纠结当年的事了

        一道想法忽然窜过脑海,温喃倏地一拍大腿,巴掌声瞬间钻进耳朵里,大腿上密密麻麻泛起疼痛,她抱着腿嗷嗷叫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咬了下牙。

        这不都怪温言吗?

        要是温言接了她第一个电话,她有必要给贺轻舟打电话,欠他一个人情?

        事出于她,事起于温言没接电话,而且温言是她哥哎?

        四舍五入等于这是他们俩欠贺轻舟的人情。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双拳难敌四脚,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两个人,还怕一个贺轻舟?

        想来也不可能,于是温喃美滋滋将手机拿了过来,给温言发了个信息:“哥,你欠贺轻舟一人情,记得还啊。”

        发完消息,温喃将垫子卷起收了起来,跑到浴室洗了个澡,美滋滋躺在床上滚了滚。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重回了初中那年。

        依稀记得,那是贺轻舟到院子的第四年。

        是个冬季,那年很冷,是温喃印象中,最冷的一年冬天。

        窗外的树枝上洞满了冰霜,前一晚上刚下了雨,大路上被冻了一层冰面,踩在上面随时很容易脚底打滑。

        温喃初中读的是艺术学校,放学要比贺轻舟要早些,两所学校间隔不远,她像往常那会跑到他的学校等他们放学。

        哪想他们学校改了规矩,不准外校生进了,她就看着不断从学校里面出来的人,一直也没有等到贺轻舟。

        她被冻得脸蛋发红,手指发僵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坐在学校门口的石墩子上,一动也不动,嘴张着对手哈着热气。

        她正烦闷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出来,踢了脚边石子一个又一个。

        也就是此刻,她听到一声呜咽声,细细小小的,声音融进了风里,随着风走,又随着风来,传递到了她的耳边。

        温喃不由自主随着声音,来到了围墙旁边。

        冬天叶子已经掉光了,花坛上枝叶交错,小狗躲在躲在最里面,瑟瑟发抖,时不时发出小声呜咽。

        “你怎么啦?”温喃眨了眨眼,伸出手去,将小狗把抱起来。

        小狗怕生,身上也脏兮兮的,看到她伸出的手,连忙呲着牙,往后退了两步。

        它这副样子一点凶劲也没有,奶凶奶凶的。

        温喃忍不住笑了出来,手慢慢伸了进去,慢吞吞的,生怕惊动了小狗,也怕将它吓到了。

        小狗戒备心不断,随着她的动作,哈赤一口咬了上去。

        咬到的地方瞬间红了一片,有一个小口子破开,从里面冒出血来。

        温喃也不恼,再次伸出手就想要靠近小狗。

        下一秒,帽子倏地被人扯了下。

        “谁啊?”温喃皱着眉,语气不太好。

        身后人被光笼罩着,被镀上了一层光晕,昏暗光线柔和了贺轻舟的棱角,将他与身俱来的少年感无限放大,青春却不洋溢——

        他始终沉着张脸。

        下一秒,一道清越的声音传入耳中:“被咬了不生气,我扯了下帽子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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