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归（3）

“我本来只是觉得你失去能力了，毕竟普通人看见真神的仪容不疯也得半死，可酒吧那群人看了你的脸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老怪物继续念念叨叨着自己的推理：“但是你一路上冒冒失失的，莫名其妙穿了隐身衣也没用，甚至没有对自己的使者派下任务，这可不符合你一贯谨慎的作风。”

        祁微染抬起头来，对着空气轻轻自语：“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不是你口中的阿卡娜。”

        天黑了，教堂里的彩色玻璃在内外光线的反差下显得更加色彩浓郁。棺材上方的教会会徽图案也更深沉了些。

        这一切，都不是祁微染原本熟悉的东西。

        “哈哈哈……”老怪物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说法，“谁有那个胆子和能力敢冒充真神？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看样子老怪物虽然寄居在自己体内，却不能洞察自己的真实想法。祁微染想着，如果老怪物能看见她大脑的想法，一定就能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真神什么阿卡娜。

        “失忆就是失忆，你也别找借口了，反正只有我知道这事，我现在寄居在你身上，也不可能害你。你要是想找回记忆，不如从下城区最普通的研究员做起吧。”老怪物自信满满地做着担保。

        沉默半晌，祁微染开了口：“怎么才能去做研究员？”

        “我说着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老怪物震惊于祁微染的认真，“你如果真想做研究员的话，拿点东西去刚刚那个酒吧，找老板给你换个身份证明不就好了。”

        祁微染立刻站了起来，走出棺材，四处寻找能跟酒吧老板置换假身份的东西。

        如果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就想办法在这个世界先找份工作做着吧，祁微染想道，毕竟在哪个世界她都不想穷到没饭吃。

        然而这空荡又破败的小教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以物换物的好东西。祁微染总不可能搬个椅子或者搬个大镜子去跟人家要东西吧。

        祁微染翻了翻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面只有她的睡眠眼罩和耳塞。这些便宜的东西，异世界的人有可能会要吗？她觉得不可能。

        她习惯性地去翻上衣口袋，从身上的白色纱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做工精巧的机械蝴蝶。

        好看的工艺品总是有吸引人的魅力，祁微染没忍住捏着机械蝴蝶的翅膀摇了摇，模拟出它的原型在大自然中飞舞的样子。

        这时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祁微染的身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目光从手里的蝴蝶移向正前方，只见原本紧闭的彩色玻璃窗打开了一扇，风就是从那里灌进来的。

        还有一个集阴郁与美艳于一体的女人轻巧地立在窗沿上，微微对祁微染一笑，谦卑地低下了头，说道：“我的主，请问这次召唤我是什么事？”

        声音和酒吧里那个曾对自己低语过的女声如出一辙。

        祁微染望着对面女人深邃的大眼睛和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阵愣神。

        原来她就是那个吸血鬼，祁微染想着，原来召唤吸血鬼的方式就是摇动手里的机械蝴蝶。

        不过从刚才老怪物的话里，祁微染听出来，原来的那个真神每次见到自己的使者，也就是酒吧里人说的吸血鬼，都会派点任务或者说点什么。

        所以这次祁微染总不能像在棺材里刚醒来，让那四个面前的人回去那样让自己的使者白白来一趟然后回去。

        她镇定下来，想了想刚才酒吧里的惨状，说道：“以后不要随便杀人了，尤其是酒吧那样的公共场合。”

        吸血鬼轻轻一笑：“不愧是我最善良的主。好的我知道了，愿下城区的人能够领您这份情吧。”

        吸血鬼口气轻松，甚至还能随时调侃一句，语气远不像祁微染最初看到的那四个人一样拘谨。

        难道真神的下属也是各有各的性格？不过吸血鬼能直视她的面孔，肯定和那四个不敢正眼看她的半神不一样。

        老怪物嘴里的半神，还有眼前的吸血鬼，以及自己这个真神，究竟和普通人是哪里不一样呢？

        祁微染觉得自己有很多需要探索的东西。

        不过目前，她要做的还是先打发走这个神奇的吸血鬼。

        祁微染顿了顿，说道：“今晚没有别的事了，你先走吧，辛苦了。”

        吸血鬼单手抚肩，温柔女声再现：“感谢全知的真神一如既往地护佑您的信徒。”

        然后瞬间就没影了。

        窗台上，只剩下呼啦呼啦不断灌进来的夜风。

        教堂的窗户可比棺材盖重多了，祁微染艰难地把这扇窗户关好以后，又开始了自己的寻物之旅。

        毕竟总不能卖能召唤出吸血鬼的神奇物品吧，姑且留着吧，万一以后自己要用到。

        她的目光扫过那个自己从中醒来的木棺材。

        里面摆满了有些干瘪的各色花花草草，自己就是在这浓郁的植物气味里睁眼的。

        既然之前那个全知的真神和老怪物嘴里的巴蛇打了一架，受了伤留在这里修养，这里肯定有对祂有利的东西。

        这些花草闻起来很有草药的感觉，说不定有什么疗愈的作用。

        祁微染指向那堆花草，开了口：“这些东西能换个新身份吗？”

        教堂里没有其他人，她自然问的是寄居在自己身体里的老怪物。

        老怪物慢悠悠地答道：“治愈草药啊……这个只对神力者才起作用。你拿去碰碰运气呗，说不定那个酒吧的老板也干和神力者的交易。”

        祁微染很快抓了一把放进自己的裤兜里，往教堂外走去。

        外面天黑似墨，但是点点路灯下，还是能看见萦绕不散的浓雾。

        祁微染捂好口鼻，往那个鸾鸟酒吧的方向走过去。

        走着走着，看到一滩干涸的血迹。是她第一次出门看到的那个被面罩人拔了机械义肢的男子躺着的地方。

        祁微染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男子，只见那人抽搐了一下，蹬着剩下的一条腿准备起身。

        祁微染于是赶紧跑过去，扶着他立起来。

        “谢谢你，小姑娘……”男子脸色苍白，但仍显一线生命之色。

        祁微染想起了这个男子口口声声祈求全知的真神救自己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她既然顶替了全知真神的身份，那就做点全知真神或许愿意做的事情吧。

        祁微染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先生，需要我帮忙送您回家吗？”

        “不用……”男子苦笑道，“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于是他手撑在旁边的墙上，用剩下的那只腿往前艰难地挪动着，心意很坚决的样子。

        祁微染看得甚至忘记捂住自己的口鼻。

        那个全知的真神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大众对祂有如此深厚的信仰？

        “你应该庆幸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你的真容，不然大家发现随意提出帮助的路人是自己天天祈祷的真神，一定会吓死。”

        一道浑厚的男音传来。

        体内的老怪物冷不丁地说了句玩笑话，像是看不惯此刻严肃的气氛。

        祁微染没去搭理他，毕竟在大街上对着空气讲话是会被当成怪人来看的。

        她于是重新迈开步子往鸾鸟酒吧走去。

        到了酒吧门口，只听得人声鼎沸，那场冲突似乎没有发过一样，人们只顾着及时享乐。

        进了门，吧台后面那个壮硕的调酒师一下子就和祁微染这个一晚上来了两趟的客人对上了眼神。

        “这次你想点什么？”调酒师挑了挑眉毛问道。

        祁微染立刻表明了来意：“我想找你家老板，换点东西。”

        调酒师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那你跟我来。”

        跟着调酒师，祁微染七绕八绕来到了一间隐秘的屋子。

        里面烟雾缭绕，祁微染禁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看见了一个拿着烟的美艳女子，身披大貂。

        女子轻启红唇：“听说你找我？有什么宝贝快拿给我看看吧。”

        祁微染从裤兜里小心地掏出干花干草，把它们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是这个。”

        她心里有点没底，虽然草药有治愈功效，但不知能不能入得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气派的酒吧老板的眼。

        祁微染对于有钱人，有种本能的没气势。

        只见女子瞳仁放大，语气里透着惊讶：“治疗神力者的草药？倒是稀罕货。说吧，你要什么。”

        祁微染顿了顿，说：“我想要一个能当研究员的新身份。”

        女子手一抬，调酒师就出去了。

        过了会，调酒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手表一样的东西。

        他把这个递给自己的老板，那美艳女子检查了一番，在上面划拉了两下，然后甩在祁微染面前的桌子上，示意她拿走。

        “这是你的通讯器，上面有你的新身份，明天你就可以去布氏研究所报道了。布氏研究所就在酒吧后头几里路的地方，你应该认识吧？你的草药还蛮珍贵的，有新的货还可以再来我。”

        老板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这通讯器是我们仓库里的最后一个了，上面显示的身份名字叫祁微染。名字都是随机生成的，你要是不喜欢也别嫌弃。”

        祁微染？

        怎么和自己在原来世界的名字一模一样，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有人安排好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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