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见

消息发出就石沉大海，已经是第三天，贺西晴还是没收到回复。

        送过几次饭后她再也没等到吴怨回家，问起也只是说有事，别再来了。

        偶尔在学校遇见还能打声招呼，虽然他从不回应，永远冷着一张脸。

        越是跟他熟络起来就越可怜他。

        对一个女生如此念念不忘，可别人却爱搭不理。

        还想着帮他一把，结果人连消息都不回，在人女生那儿他的份量着实有点低啊。

        约饭的时候她就这件事咨询徐亦洋，“一个男生到了什么程度会为了一个人深夜买醉呢？”

        徐亦洋思考了一瞬，“被抛弃无法挽回或者深爱着却爱而不得。”

        看来吴怨还是个情种。

        那么他是被抛弃还是从未拥有呢？

        徐亦洋眯着眼睛看她，“何遇喝醉找你了？”

        “什么？”贺西晴思路被打乱，不明所以。

        “没什么。”徐亦洋叹了口气，问：“你说的这个男生是谁？”

        他们一伙人当中，就数徐亦洋通晓人情世故，为人精明通透，贺西晴一有心事就向他咨询，对他很是放心，于是把吴怨的事跟他说了。

        说完不忘恳求，“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我想帮帮他。”

        徐亦洋眉头一挑，勾起嘴角，露出礼貌的微笑。

        如果是别人他或许乐意指点一二，但这个人偏偏是吴怨，他可没这个兴致。

        瞧出他没有想帮忙的意思，贺西晴作罢。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夜里。

        贺西晴趴在桌上写作业，手机来了短信提示音，看见发件人显示眼睛立马亮了——是林温！

        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什么事？】

        可算是回复了。

        贺西晴激动地打字，【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我想跟你说说吴怨的事，很重要！！！】

        她加了三个感叹号以表达急切心情，发送后紧张的等待答复。

        几分钟后短行提示音响了，【我在学校，不方便出来。】

        她不排斥，看来有机会！

        贺西晴敲击着键盘，【一两句话说不清，要不我来找你吧，你在哪个学校？】

        【陵高。】

        陵江高中！

        贺西晴暗自惊呼，这可是全江城最好的高中，每年重本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能进入这个高中的要么是优等生中的尖子生，要么非富即贵。就算是拿钱买国际班走出国途径也要排队参加笔试面试，筛选条件极为苛刻。

        这位林温不仅长得漂亮还是学霸，吴怨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高攀了！

        次日中午贺西晴又逃课了，乘车去了城北。

        任雪有朋友在陵高读书，她打听过了，废弃实验楼后面是最佳爬墙点，贺西晴跟林温约在那里。

        围墙外有棵歪脖子树，正好挨着墙头。

        爬树前她给林温发了短信，让她在里面等着。

        有了树干的着力点，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墙，里面靠着墙边堆满了废弃桌椅，一切都刚刚好。

        她小心翼翼踩着桌椅，平衡后放了手，哪知这桌子之所以被废弃就是因为它断了一条腿！

        她跟着桌椅一起摔了个狗啃泥。

        贺西晴哎哟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抬头就看见了前方角落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面对面，贴得很近……

        他们在接吻！

        女生背对着她，听见声响男生抬眼看过来。

        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贺西晴利索起身，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立马背过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她边往外走边掏出手机，找到林温的手机号拨出去，打算跟她换一个见面地点。

        奇怪，刚打过去就听到铃声从身后响起，她把手机拿远，脚步越走越慢，电话很快被接通，身后的铃声陡然停止，

        “喂。”开口说话的声音从那个角落传来。

        贺西晴停下来，将信将疑地回头。

        女生从阴影里走出来，不同于照片里静态的美，眼前的她五官更加精致，肤若凝脂，眉眼如画，神情淡漠，整个人疏离充满距离感。

        美到窒息，让人难以挪开眼。

        “你找我？”轻启唇齿，如同画中的美人活了过来。

        贺西晴看呆了，咽了口口水，“你，你是林温？”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是阿怨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作主张，他不知道。”贺西晴解释完，定定地盯着她，试探性开口，“他喝醉酒叫了你的名字，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林温眼眸微动，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把你刚刚看到的转告给他，告诉他我很好，他也要好好的。”

        贺西晴张开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林温身后就站着跟她接吻的男生，显然吴怨没机会了。

        “我只是想帮他来着，没有搞清楚状况，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你喜欢阿怨？”女生询问，语气却是肯定。

        “不是不是。”贺西晴摆手，态度诚恳，“他救过我，我欠他个人情，就想帮帮他。”

        这次林温有了反应，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生，“阿怨身边从来没有过朋友，”

        林温走到她面前，冷淡的眼眸柔和下来，“好好照顾他，他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男厕。

        徐亦洋洗完手掏出一张纸巾将手指一根根擦净，何遇对他这个发小洁癖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甩了两下手就往外走。

        “阿遇，”此时厕所没人，徐亦洋叫住他，“西晴最近跟那个叫吴怨走的有点近，给你提个醒。”

        “怎么近了？”何遇问道。

        “那男的醉酒，跟她说了自己的情史，西晴还傻不拉叽的过来问我该怎么帮他，哼，我会帮他才怪。”

        何遇无奈叹气，“西晴她就是缺根筋，对谁都掏心掏肺。”

        徐亦洋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你得有点危机意识才行。”

        两人离开后，最里侧的门打开，吴怨走出来，面无表情。

        翻墙回学校的时候贺西晴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罚她把被踩的乱七八糟的花坛恢复原貌，而且每天中午都要守在这里值日。

        当园丁第二天就撞见贺东阳，身后跟着几个好兄弟，大摇大摆翻墙而去。

        贺东阳是没有立场说教她的，毕竟他昨天也去政教处做客了——他跟赵小柔在角落亲热被监控拍到。

        贺西晴围观了监控录像，甚至还发表观后感：你怎么把手伸进赵小柔的衣服里？你好猥琐啊！

        他要是这个时候教训她，她一定把他的风流韵事翻来覆去说出花来，着实有碍兄妹感情。

        贺东阳前脚刚走吴怨就来了，贺西晴已经有好几天没遇见他，想把林温的事告诉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巧。”贺西晴举起铲子尬笑。

        吴怨瞥她一眼，没有打算回应的意思。

        “老师罚我守在这里抓翻墙的人，我可是铁面无私的喔。”

        说话间吴怨已经扶上墙头。

        “诶，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贺西晴怕他离开，连忙甩出底牌，“关于林温的！”

        果然，听到这两个字吴怨迟疑了，松开了手，转头等她说话。

        话都说出去了，贺西晴没有退却的余地，“上次你喝醉了，把我认成了别人，两次。”

        吴怨安静地看着她，这眼神让贺西晴心里发毛。

        良久，他开口，“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

        贺西晴一时语塞，没了好语气，“你当时痛哭流涕，拉着我手哀求我别走，还跪下来求我……一口一个宝贝，腻人……”

        吴怨等她声情并茂表演完，冷冷丢出三个字：“不可能！”

        “你爱信不信。”贺西晴切入正题，“我看你实在太可怜，所以去找了那个林温……”

        “你怎么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吴怨打断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你……手机没有密码，我就看了一眼。”翻手机这事搁谁都会不爽，她怕他生气，有些没底气，“我这不是想帮你嘛。”

        吴怨直视她的眼睛，“然后呢？”

        “我去见了她，她说她过得挺好，让你也好好的，还让我把看到的都告诉你。”贺西晴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又好像是要彻底放下，吴怨没有多余停留，转身要走。

        这个反应贺西晴反倒不满意了，赶忙叫住他，“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他没有反应。

        “我看见她跟一个男的在接吻！”他还是没有回头，贺西晴觉得他一定伤透了心。

        简直太傻了，别人都开始新生活了，他还在夜夜买醉，一点都不值得。

        贺西晴语气诚恳，“我也是本着同学情谊，觉得告诉你比较好，她不喜欢你，你也要早点走出失恋的阴影。”

        安静了大概几秒，吴怨没有预料之中的冷冽逼人，反而开口道谢，声音低迷，“谢谢。”

        看样子是受了不少打击，贺西晴跟他客套起来，“不客气。”

        “你好像很爱管闲事？”

        “……”

        “你不用报恩，我也不需要你可怜。以后遇见麻烦装作不认识。”

        国庆悄然来临，徐亦洋新认识了个开酒吧的老板，一放假就带他们去见世面。

        贺西晴是第一次进酒吧，好奇的眼睛四处扫射，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一下一下敲击着，震得人心肝直颤。

        徐亦洋一落座，老板就很贴心的亲自服务，上齐酒水后跟他套近乎，“怎么样，小徐总？”

        徐亦洋呡了一口，随即放回桌上，手指按压太阳穴，“聒噪。”

        老板打着哈哈，一桌未成年，年龄虽小，都是不好惹的主。

        台上有一个摇滚乐队，边弹吉他边疯狂甩头发，时不时对着麦克风吼两句。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跟着台上的节奏扭来扭去，灯光晃啊晃，每个人都沉醉其中。

        老板想讨好徐亦洋，顺势坐到他旁边，把手搭到他肩上，“小徐总要是闲太吵，刚好，我这前几天新招了个歌手，保证安静。”

        这里的一切对于贺西晴来说都是新奇的，她四处张望的样子被老板看在眼里。

        老板召来服务员，向贺西晴询问，“小妹妹，有什么想听的歌，点一首。”

        “我点！”贺西晴睁大眼睛，兴奋之余还有点恶趣味，“《爱情买卖》！”

        说完还满意的哼了几句，贺东阳满脸写着我跟她不熟。

        王麻子憋不住吐槽，“西西，你这也太low了吧！”

        “《遇见》。”徐亦洋直接剥夺了她点歌的机会。

        老板跟服务员交代几句，似乎是对接下来上台的歌手很有信心，于是抬起酒杯敬了一口酒，“enjoy。”

        贺西晴还在为他们的嫌弃闷闷不乐，“切，就你们有品味。”

        她一边说着眼睛自然而然落到台上。

        乐队唱到一半被叫停，主唱一脸不爽的将吉他卸下来，喧闹的音乐渐渐低下去，晃眼的灯光不再照来照去，台上只留了一盏聚光灯，落在之前主唱的立麦那儿。

        场子一下静了下来。

        男生缓缓上台，接过主唱丢过来的吉他，拖了把高脚椅到舞台中央，坐上椅子，一脚踩地一脚踩在椅杠上，偏头拨弄琴弦调音。

        他一上台贺西晴就再也没挪开眼，准确来说是傻眼，“真是……见鬼！”

        一桌人听见舒扬的琴音都被吸引过去，看清台上人的样貌后皆震惊地说不出话。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

        不似平日的寡淡，声音缓缓徐来，自带故事感。

        真是他在唱，还挺好听。

        小屠夫张着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靠！这小子居然还有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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