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摸鱼

昨晚下了雨，今天又是晴空万里。

        几人约着在华容小区碰面，王麻子开着他爸的面包车早早等在那里。

        贺东阳抱着手臂坐在第二排闭目养神，赵小柔一来就腻在贺东阳旁边玩手机。

        高佳文跟他妈周琴磨了好久才同意跟他们去玩，一直送到门口，不放心反复嘱咐：别下水，别走散，随时打电话联系……

        王麻子听得耳朵起茧，百无聊奈，转头一抬眼就看见前方路口走出来的高个男生。

        他眼前一亮，按着喇叭大喊：“嘿！同桌——下河摸鱼一起去吗？”

        此时，贺西晴和小屠夫吃完早餐姗姗来迟，看见吴怨小屠夫也盛情邀约，“怨哥，一起去玩，还可以烧烤。”

        他扫了他们一眼，仍是拒绝，“不去。”

        “去吧。”贺西晴朝他眨眼睛。

        但是他并没有要加入的意思，“我去过早，走了。”

        贺西晴作罢，坐进副驾驶。

        小屠夫还锲而不舍，他举起手里的袋子，“我这有包子豆浆，过早足够。”

        高佳文晕车，周琴该叮嘱的已经叮嘱完，等着他们都上车给他留个靠窗的位置，可几个还在邀人上车，那人还推来推去，周琴急了，“哎呀，再不走太阳该出来了，等会儿就热了。”

        见吴怨不动，于是扯着他胳膊往车里塞，“来都来了还紧不上车，非要人拉你才行是不是！”

        周琴女士彪悍粗鲁，嗓门大力气也大，吴怨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进车里，高佳文如愿最后上车坐到靠窗的位置。

        面包车七个座位，王麻子开车，贺西晴坐副驾驶，贺东阳高佳文一左一右坐在第二排，小屠夫坐第三排，左边赵小柔，右边吴怨。

        周琴女士扒着窗最后嘱咐，“王俊男，车开慢一点，千万要注意安全。”

        王麻子很有礼貌点头，王叔从小教他开车，他虽才十七岁，却是个老司机。

        那年头交通管得不严，他已经单独上过好几次路了。

        周琴担心他们年轻气盛容易闯祸，各种叮嘱，“东阳啊，你说话管用，要有当大哥的样子，可千万别捅娄子。”

        说完又看了眼赵小柔，她知道是贺东阳的女友，于是摆出长辈的姿态，“你也是大人了，做事要有分寸，千万别出格啊。”

        贺东阳喉咙嗯了一声，闭着眼一动不动。

        贺西晴、高佳文两个人晕车很严重，王麻子车开得很慢。

        前两排静悄悄，小屠夫的声音不自觉放低，“怨哥，包子豆浆凑合着吃一口，我们这个车速到观月山要点时间。”

        吴怨接过去，刚张开嘴准备吃，前排贺西晴一个干呕，“王麻子停车，我要吐了！”

        车一停，贺西晴飞速下车蹲在路边把早上那一碗面尽数吐了出来。

        王麻子捏着鼻子给她递水，“早就劝过你不要吃那么多了，每次都吐出来，浪费。”

        车内。

        小屠夫见吴怨张嘴不咬，“吃呀，再不吃就冷了。”

        吴怨皱眉，“没胃口。”

        贺西晴吐完，车开了没多久后又被高佳文叫停，王麻子叹了口气，再次下车递水，“早餐都没少吃啊。”

        听见车外的呕吐声，搅得车内的人都心烦意乱，赵小柔担心贺东阳不舒服，小声问他，“东阳，你还好吗？”

        他没回答，仍是最开始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个把钟头的路程被贺西晴高佳文二人轮番叫停，到达观月山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贺西晴吐了一路，一下车就生龙活虎到处蹦哒。

        相比之下贺东阳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也晕车，但一直憋着，这会儿正难受。

        观月山算是度假圣地，人挺多，沿着月亮湖一圈全搭满了帐篷。

        王麻子租了四顶帐篷回来，贺西晴赵小柔一顶，贺东阳高佳文一顶，小屠夫王麻子一顶，第四顶给了吴怨。

        不是摸鱼吗？怎么开始搭帐篷了？

        “今晚住这儿？”吴怨以为就是单纯的下河抓鱼，这架势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王麻子手脚利落，“不止今晚住这儿，明晚也住这儿。”

        吴怨不悦，“有没有下山的车？”

        小屠夫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回去干嘛？着急写作业还是着急去泡妞？出来玩就敞开了玩。”

        “你今晚还要去酒吧唱歌吗？”王麻子一向心细，做事很有分寸，“请个假嘛，老板我们都熟。”

        “对对付。”小屠夫留过联系方式，立马就打了个电话给他请了三天假。

        对于他们擅自安排他的行为，吴怨无话可说。

        贺西晴走过来，拿了一瓶水抛给他，“放假就是玩嘛，一般人我们还不带呢。”

        他们选了个离露营地稍远的地方，远离人群，靠近河流，有一大片的草地。

        每年他们都要来这儿露营一两次，一切都熟门熟路。

        小屠夫和王麻子很快就搭好两顶帐篷，然后二人又跑去把车上的物资搬过来。

        贺东阳晕车后遗症还没好，浑身难受，钻进帐篷躺下，赵小柔一直守在他旁边。

        贺西晴搭完帐篷吴怨还在慢吞吞研究，她嫌他太慢直接上手帮他，“不是这样的，看我的，先把这个穿过去，然后这样架起来，这四个角要用地钉固定住，不然就被风吹跑了。”

        “你这选的地方不行，不平坦，晚上睡觉硌得慌。”贺西晴不由分说拖着帐篷换了个地方，紧挨着她的帐篷。

        吴怨撒手在一旁站着，见他坐享其成，贺西晴不乐意了，“你就干站着？这帐篷给我搭的？过来搭把手啊。”

        吴怨扯起一个角，“你们经常来这儿？”

        贺西晴嗯了一声，“每次放假都来，你没露营过吗？”

        “没。”

        她又问：“那你放假一般干嘛呢？”

        “不干嘛。”

        喝酒、上网、打架，这就是他的日常，没有放假之分。

        “没有人找你玩吗？”

        “没有。”吴怨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一直一个人？”她问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虽没等到他回答，但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随即又安慰道：“那你现在就不是一个人了。”

        听到这句吴怨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她一脸坦荡，并未察觉这话有什么不妥。

        “王麻子和小屠夫都没把你当外人，我哥也默认你的加入，他要是不爽你跟过来早就把你扔下车了。”贺西晴伸手拍他的肩膀，“所以呢，你也别端着了，大家都是朋友，敞开了玩就是。”

        吴怨看着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再次说出口。

        “饿吗？”搭完帐篷，贺西晴现在肚子空空，“走，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路边有三轮车摆摊的，价钱较平时都翻了倍。

        贺西晴一边低呼太贵了，一边把兜里钱都掏出来数了数，烤鸡腿十元，烤肠五元，于是咬牙买了根烤肠。

        买完就后悔了，其实她更想吃鸡腿，想着拉吴怨过来也不能让他看着自己吃，于是把烤肠递给了他，“啰，给你吃好了，我看你一早上都没吃东西。”

        吴怨对这些路边小吃没有兴趣，在一旁巡视了一遍露营地，看到眼前出现的烤肠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一秒，“我不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哎呀，给你就拿着。”贺西晴硬生生塞给他，拍拍两手往回走，“快点吃，别被我哥看到了，不然他又该摆脸色了。”

        “你不吃？”吴怨不好下嘴。

        “专门给你买的，”贺西晴咽了口口水，违心地说：“我胃还难受着呢，没胃口。”

        回到营地的时候，王麻子和小屠夫已经支起一个大遮阳伞，上面印着手机广告，是小屠夫从自家店门口薅过来的。

        赵小柔大概率被贺东阳嫌吵给赶出来了，一个人找了一堆枯树枝生火。

        “我饿了。”贺西晴跳到王麻子面前，可怜巴巴地问，“经费还够吗？我想吃烤鸡腿。”

        “先忍忍，等烧烤架支起来了就给你烤。”

        “那边有现成的卖，我现在就要吃。”

        王麻子拿她没有办法，“多少钱？”

        贺西晴眨着眼睛，“十五。”

        “十五！”小屠夫惊呼，他家卖的鸡腿按斤卖都没十五，这里竟然一个就十五！“这么贵？怎么不去抢钱？”

        “就是这么贵嘛。”贺西晴撅嘴，一副不吃不罢休的样子，还拉着吴怨做伪证，“不信你问他。”

        吴怨没做声，烤肠的味道很一般，嘴里一股胡椒味。

        “十五元你都没有吗？就知道打我的主意。”王麻子从兜里拿出一张五十的纸币给了贺西晴，“从你的经费里扣。”

        拿到钱贺西晴心情大好，王麻子小声叮嘱她，“买三个，给赵小柔和吴怨也买个吧，人第一次出来跟我们玩别显得我们小气。”

        贺西晴听到后不满的挥舞手中的钱，“拜托，你给我五十就已经够小气了好吗！还是从我的经费里扣的！”

        “嫌少就还给我。”

        贺西晴转身往摊贩那里跑，生怕钱被要回去一样，路过吴怨的时候扯住他的袖子，带着他小跑了几步。

        吴怨无奈又被她生拉硬拽回到摊贩那里。

        “老板，五根鸡腿。”贺西晴豪气的把钱往桌上一掷。

        鸡腿到手后她很大方的递给吴怨，“喏，给你两根，刚多谢你配合。”

        “这一根留给赵小柔，我们吃完再回去，别被发现了。”贺西晴啃着鸡腿，嘴角满是油渍。

        看吴怨拿着鸡腿不动，示意他快点吃，直到他张嘴咬下去她才满意的笑起来，牙缝里满是辣椒面，“好吃吧，跟着姐姐有肉吃。”

        吴怨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视线越过她，落在一个正朝他们走过来的男子身上，瞬间警惕起来。

        “阿怨，好巧啊，还能在这儿遇见你。”那人脸上浮出笑意，说出的话却满是玩弄与挑衅。

        贺西晴疑惑回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吴怨拉到身后挡了起来。

        “哟，新女友？”男子嘲讽似的轻笑。

        吴怨直视他，冷冰冰开口：“别来无恙，陈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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