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脸大汉

正在出神，忽听得牢头在外边大声吆喝道：

        “咄，那姓楚的犯人，快些起来，有人来探监了！”

        楚天舒赶忙迎向监牢门口，只见吱呀一声，牢门打开了，眼见出现了两个女孩儿，一个个头略高些，皎洁的秋月脸上，蛾眉翠凝春山，杏眼娇媚如水；另一个杏脸之上，桃红初上腮，烟笼小山眉，含颦却多情，个子娇小一些，却长得肤白胜雪，粉雕玉琢。

        两个少女甫一进来，整个牢房登时好像亮堂了许多，仿佛外面的春日暖阳自动移了进来，将整个牢房都照亮了一般，其他牢房的犯人都禁不住纷纷涌到门边观看，引得监牢一阵骚动。

        这两位少女正是柳绿芹和何紫荇。

        进得牢房来，柳绿芹一见到楚天舒这副摸样，早已抢上一步，再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扎进楚天舒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何紫荇毕竟是江湖儿女，感情上没那么脆弱，但是一见到楚天舒衣裳褴褛，伤痕累累的憔悴模样，也禁不住两眼一红，眼泪先是在美丽的眼眶中滚来滚去，跟着就扑簌簌落到洁白的衣襟上。

        两个少女一哭，顿时把楚天舒弄得手忙脚乱，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两位姑娘，只好一会轻拍柳绿芹的背部，一会轻拍何紫荇的肩膀。

        少顷，两位少女渐渐止住了哭泣，三人絮絮叨叨话起家常来。

        原来白发仙姑虽然身体受伤，不便前来探望，但是已经在祥福客栈安排停当：由何紫荇负责每日探监，一来可以照顾她母亲，二来还可保护楚天舒。

        柳绿芹则应先回潮州府程乡县找她爹爹求救，她爹爹柳咏字颂祖，目前任潮州府程乡县县令，多少识得一些官场中人，希望可以打通关节，早日还楚天舒一个清白，同时还可帮忙查查“青红皂白”四位姑娘的下落。

        “楚大哥，你一定饿坏了吧？来，尝尝我们做的饭菜。”

        何紫荇说罢，打开了木制食盒，那食盒是典型的黑漆嵌螺钿人物方盖盒，人物图案栩栩如生。

        打开食盒盖子，里头分了四层，第一层里头有一只炖母鸡，用的配料是人参、枸杞和红枣，香气扑鼻。

        第二层有三个小菜，炒得是色香味俱全，令人一见就垂涎三尺。

        第三层是两大碗米饭和四个大白馒头，一双木筷子，一把汤勺。

        最后一层揭开了，原来却是上好的两瓶绍兴女儿红，一个酒杯，还有一小瓶八仙逍遥丸，乃是八仙派特制的金疮药。

        柳绿芹在监牢的地上铺上一块油布，何紫荇把酒菜取出来，在油布上摆成一朵花的形状，炖母鸡排在正中，三个小菜和米饭等排在炖鸡的周围，形成一朵花瓣的图案。

        柳绿芹趁此机会，拿出自己的手绢，帮楚天舒擦擦汗。

        何紫荇不经意地抚了下鬓角的秀发，斜眼偷看了下柳绿芹专注的样子，突然自己觉得脸上一热，心中微酸，两眼潮湿，赶紧低下了头。

        楚天舒早已饥肠辘辘，一见到肥硕流油喷香诱人的鸡腿，早忍不住两眼放光，一把扭下一只大鸡腿，张开大嘴就咬过去，这种凶狠狼狈的吃相不禁让两位少女掩嘴偷笑起来。

        正在楚天舒张开大嘴朝着大鸡腿狠狠咬过去，准备美美回味那种喷香的满口食肉的满足之感时，只听“阁答”一声，楚天舒上下牙齿竟然咬在了一起，而肥硕的鸡腿竟然不翼而飞了！

        原来，此时旁边的草堆中忽然伸出一只毛茸茸黑乎乎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一把从楚天舒手里把肥大的鸡腿夺了过去，

        跟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稻草之中，竟然有一个黑脸大汉忽然坐了起来，只见他满脸焦黄的胡子，邋里邋遢，但却生得眼似铜铃，精光四射。

        他蓬头垢脸地一手拨开乱糟糟的胡子，一手正持着楚天舒的那只大鸡腿，肆无忌惮地狼吞虎咽起来，咬一口便赞一句：

        “唔——，真是香啊！”

        “唔——真不错啊，又滑又嫩！”

        “哎，要是再来一瓶酒就太妙了！”

        何紫荇见自己辛辛苦苦花费了大半夜时间熬的母鸡，非但没有被意中人享用，竟然先落入了与自己无关而且又肮脏邋遢的囚犯口中，登时大怒起来，握紧拳头就要出手。

        幸亏楚天舒眼明手快，抓住了她的粉拳，顺便安慰道：“不要紧，荇妹，我这还有一只呢。”

        说罢，又扭下另一只鸡腿，正准备享用，不料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中，在谁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情况下，鸡腿忽然又到了那个人手中。

        那个人背对他们，面朝墙壁，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对楚天舒他们的菜肴瞧得一清二楚，而且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法，下手极快，来无影去无踪，如同变戏法一般，眨眼功夫，一只鸡已经被他干掉了大半，只剩下了些鸡头鸡爪鸡脖子鸡屁股。

        只见那人一边大嚼鲜美的鸡肉，一边连声赞叹，还顺便咕咚咕咚地干掉了一瓶女儿红，吃饱喝足之后，抹了抹嘴巴，倒在稻草上便呼呼大睡，不一会就鼾声如雷了。

        楚、柳、何三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好在楚天舒生性随和，只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劝解柳、何二女无需动怒，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也是可怜。

        二女气鼓鼓地嘟起嘴唇，楚天舒又暗暗笑了笑，把剩下的三个小菜就着米饭和馒头吃了，把剩下的一瓶酒也喝了，倒也觉得菜肴清新爽口，酒水甘美畅快。

        二女见其吃得酣畅淋漓，方不由得微笑起来。

        何紫荇收拾好碗筷，柳绿芹仔细地帮楚天舒擦擦嘴角，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临出门外，柳绿芹欲行又止，一步三回头，柔情万种地盯着楚天舒，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数次微启朱唇，却说不出一句话，眼眶中唯有泪水在打转，却强忍住不让掉下来。

        走出监牢外时候，她蓦地从衣袖中掏出罗帕来，趁何紫荇不注意，偷偷地往楚天舒怀中一塞，低嘱一句：

        “两个月之后望日，中秋之夜，我当来找你，咳咳，如你已出狱，在候潮门外的团鱼头见。”

        说罢，掩面而去。

        楚天舒待她们走远了，方展开罗帕一看，乃是上好的一块丝织罗帕，上面绣着两株红豆树，树上的红豆一颗颗圆挺饱满，鲜红欲滴，牵人情丝，惹人怜爱，红豆树下两只美丽的鸳鸯正偎在一起休眠。

        红豆树旁边绣有四句诗，乃是唐代王维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楚天舒只觉得视线瞬间模糊了，怔怔地立在那，直到二女飘逸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监牢外柳絮如烟的小巷尽头，消失在杭州城漫天遍地的春色里。

        送走柳绿芹和何紫荇，楚天舒拿出那瓶特制金疮药八仙逍遥丸，取出两粒，放在嘴里嚼了嚼，正欲涂在臀部上，一掀开衣服，登时愣住了，原来创口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愈合了，看来灵物的作用真是神奇。

        次日，何紫荇独自一人前来送饭，刚一摆开饭菜，那黑脸大汉又故态复萌，施展昨日的本事，把本应属于楚天舒的鲜嫩鸡肉吃个精光，只剩下些鸡头鸡屁股鸡脖子鸡爪子。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楚天舒见状，便吩咐何紫荇多带一只鸡和饭菜来，免得天天吃鸡爪子鸡屁股。

        那黑脸大汉也不说感谢之语，也不做领情之状，冷冰冰的也不搭话，每日只是“鸡”来伸手，饭来张口，酒足饭饱之后，倒头便睡，鼾声如雷，吵得楚天舒翻来覆去整夜难以入眠。

        一天夜里，已近三更，周围万籁俱静，牢房里只有黑脸大汉的鼾声在此起彼伏。

        突然，砰砰两声，两名当值的狱卒随即倒在地上。

        跟着，两个黑影闪进了监牢，迅速逼近楚天舒所在的牢房。

        楚天舒正在睡梦中，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有人拿着火把朝他脸边晃了晃。跟着一把阴森森的黑色长剑带着阴风朝他的脖子砍过来，楚天舒心头大吃一惊，心想：“我命休矣！”

        突然，当啷一声，却见那把黑色长剑掉在了地上。

        原来，同牢房的黑脸大汉突然在睡梦之中一个翻身，右脚一甩，把一只破草鞋甩了出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把黑色长剑上。

        楚天舒和两个黑衣人都愣住了，而那黑脸大汉却依旧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而且一声高过一声。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长剑又被打掉，颇为恼怒，亮出招数，掌风呼呼，直接朝楚天舒的胸口拍去，楚天舒借着牢房的火光，看见那人的手掌一会发青一会发红，认得是曾经击中过柳绿芹的“万毒阴阳掌”，心中大为惊骇，往旁边一窜，想要避开，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那人也是亮出“万毒阴阳掌”，看样子非取楚天舒之性命不可。

        正在两个蒙面黑衣人互相使个眼色，准备一起扑上来结果楚天舒的性命之际，那黑脸大汉的睡梦中又是一个翻身，左脚一蹬，把另一只破草鞋也甩了出来。

        呼啸声中，那草鞋在空中滴溜溜地转了个弯，噗噗两声，分别打在两个黑衣人的头上，然后转了个圈，又神奇地飞回去，正好套在他伸出来的左脚上。

        那两个黑衣人的头巾连同面罩瞬间掉落下来，乌黑如瀑的长发跟着散开，却遮不住两张无比年轻貌美的脸。

        楚天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那日在断藤峡的万虫窟中所见的两张少女的俏脸。

        没错，原来她们正是万毒神教教主的大女儿顾秋水和小女儿顾秋蓝！

        原来楚天舒的丰臀挨板子那日，万毒神教头目之一“飞天灵猫”毛发高发现了楚天舒的异常，便连夜飞鸽传书给教主“白面阎王”顾无情。

        白面阎王即刻派人前来料理此事，却不料被顽皮的女儿们在厅堂背后偷听了消息，二女因为上次在万虫窟走漏了楚天舒和柳绿芹，正想将功补过，立功心切，故此偷偷溜出断藤峡，想抢在来人之前先下手，给爹爹一个惊喜，孰料碰上了这么一个神秘的高手，弄巧反拙。

        万毒神教二女一见有高人在场，不敢造次，扔下一个烟幕弹，呼啸一声，闪身走了。

        那黑脸大汉也不追赶，仿佛美梦都没有被惊醒似的，继续呼呼大睡。

        楚天舒长舒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心想：

        “看来宅心仁厚果然是有些好处的，想当初若不是自己毫不计较得失，反而慷慨招呼人家，今日怎会有人出手相救？”

        同时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分，这黑脸大汉看起来邋里邋遢，又傲慢又贪吃，却原来武功如此高强，兼且恩怨如此分明。看来江湖中果然奇人异士甚多，处处需要多加留心。

        想到黑脸大汉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楚天舒不禁感激涕零，于是对着正在呼呼大睡的黑脸大汉跪了下来，咚咚咚，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头声虽然远远没有呼噜声音大，但是黑脸大汉却仿佛被吵醒了似的，一骨碌猛地坐起身来，把楚天舒吓了一跳。

        黑脸大汉喝道：“去去去！老子还没死呢，磕什么头！谁稀罕你的响头，扰人清梦！要不是看在那几只鲜嫩爽滑香甜可口的炖鸡的份上，老子才不会理睬你这混小子呢！”

        说罢，倒头又睡，鼾声震天。

        次日，何紫荇刚送饭菜来，那黑脸大汉就醒了，只见他伸了伸懒腰，打了几个呵欠之后，揉了揉眼睛，便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何紫荇。

        过了一会，便喃喃地自言自语：“像，像，真是像……我的……呵”

        “这位大侠！您终于醒了！在下在此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楚天舒一见他起来，纳头便拜。

        “去去去！别打搅我！要不是看在这位姑娘的份上，你就是被野狗撕碎了，吞到肚子里，老子也绝不会理你。”那黑脸大汉依然横蛮无理，但是神色已经柔和了一些。

        “哎，那姑娘，你过来！”那黑脸大汉叫道。

        何紫荇一进来，就被这讨厌的人这样眼勾勾地盯着，本就浑身不自在，现在还粗声大气地叫她过去，不由自主地反而后退了一步，气得俏脸煞白，瞪着一双美丽的杏眼，恼怒地看着他。

        那黑脸大汉一时之间焦躁起来，抢上一步，突然出手，楚天舒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连那大汉出手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何紫荇早已经被那黑脸大汉似老鹰抓小鸡般地提在手里。

        她也是会武功的人，却没料到人家的动作如此之快。

        楚天舒怕她受到伤害，连忙扑上去，一把扭住黑脸大汉的胳膊。但是就如同蚍蜉撼大树一般，如何动得了他分毫。那黑脸大汉只是盯着何紫荇的一张俏脸，直勾勾地看，边看边说：

        “像……像……真像我的娟儿……娟儿！”

        “不对……”

        突然，那黑脸大汉手一松，捶胸顿足，放声大哭起来：

        “哇——哇——我的娟儿已经死了呀！——哇—呜呜呜—你不是我的娟儿……你不是我的娟儿！我的儿啊！我的娟儿！哇哇哇！”

        他一边满地打滚，一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嚎着，直哭得昏天黑地，风云变色。

        不一会，他突然边哭边沿着牢房快速地奔跑起来，跑着跑着，就如同变戏法一般，居然跑到了墙上，竟然沿着牢房的四壁兜着圈子猛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后几乎不见人影，只剩一阵疾风，还时不时地从这面墙翻筋斗到那面墙上，把楚天舒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支烟功夫过后，只见那大汉猛地从墙上横跌下来，直挺挺地砸在牢房地上，砰地一声把地板砸了个大坑，然后又呼呼睡去，雷打不动。

        楚天舒和何紫荇二人守在他身边，楚天舒把昨日遇刺幸亏得黑脸大汉相救的事儿说了一遍，何紫荇不禁对黑脸大汉心存感激起来，连他刚才的冒昧和唐突引起的恼怒也烟消云散了。

        楚何二人见黑脸大汉突然跌下来，怕他受伤，但是见到他仿佛睡得挺香的，这才略略放心。

        两人见他浑身上下灰头土脸的，于是何紫荇掏出手绢来帮他擦抹干净，又帮他把乱如飞蓬的头发胡子梳理整齐。

        俩人又一齐动手，把满地狼藉的牢房收拾干净，把稻草铺好，然后把他抬到稻草上面躺好。

        翌日，何紫荇照例送饭来。

        那黑脸大汉浑然忘了昨日大哭大闹之事，俨然把她认作了自己的女儿，娟儿长娟儿短地呼唤着，叫得不亦乐乎，只要何紫荇稍微不理睬他，他便嘴唇一扁，两眼一耷拉，嚎啕大哭起来。

        何紫荇见过他昨天呼天抢地翻江倒海的阵势，再也不敢惹他，见他反正也没有什么恶意，兼且救过楚天舒一命，只好随口先答应着。

        如此一来二去，三人渐渐熟络了起来。

        黑脸大汉向楚天舒和何紫荇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黑脸大汉姓郎，名孤，字独行，浙江绍兴人氏，自小熟读诗书，年方十九，便中了秀才，娶妻梅氏，颇为贤良，生有一女，名唤娟娟，自小聪明乖巧，端庄秀丽。

        三十五岁这年，郎秀才正准备赴省会参加乡试，此时娟娟年方及笄，出落得越发娇艳美丽，楚楚动人，兼且知书识礼，温柔善良，尤其是一双巧手，做出的女红简直是天下无双，尤其擅长苏绣，针针传神，线线出彩，绣出的花儿能招来蜂蝶，绣出的鱼儿能引来馋猫，十里八乡登门求教者络绎不绝，当然慕名而来的求婚者自然也络绎不绝。

        黑脸大汉每每讲到此处，眼里便放出异样慈爱的光芒，神情显得既骄傲又自豪。

        话说回来，就在梅氏和娟娟帮黑脸大汉打点好行装，黑脸大汉带着妻子和女儿赴省城赶考之后的一天，娟娟竟突然失踪了。

        黑脸大汉郎独行讲到这，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楚何二人再问得他几句，他便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还边哭边满地打滚，如那天一模一样。

        二人怕惹他伤心，便打住不再往下问。

        但楚天舒心头还是疑窦丛生：“像郎独行这么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破狱而出易如反掌，为何甘愿一直身陷囹圄，遭受牢狱之灾？”

        日月如梭，又是十几天过去了。

        期间，楚天舒又被提审几次，被打板子。

        不消说，被打板子，结果是板子打断了一堆，而臀部完好无损。

        被上拶指，结果却把拶子夹裂了一堆，而手指毫发无伤。

        被上夹棍，结果却把夹棍弄断了一堆，而小腿安然无恙，当然，这不但是因为食了灵物之后的楚天舒内力已有根基，更加上又修习了岭南八仙的独门内功。

        一日，楚天舒和郎独行二人正在享用何紫荇带来的美食，突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急匆匆的脚步声，混杂着众衙役的吆喝声，

        接着，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满身血污眉目猥琐的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被推了进来，一个踉跄，咕咚一声跌倒在地。

        楚何二人见此情形，正在愕然，孰料黑脸大汉郎独行却哈哈大笑起来，一面大块吃肉，一面大碗喝酒，连连大呼：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今儿可真痛快！哈哈哈！”

        楚何二人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黑脸大汉郎独行吃罢肉，喝罢酒之后，抹抹嘴巴，哈哈大笑之中，如老鹰抓小鸡般拎起那人的头发，一声呼啸，高高跃起，一个“铁头功”撞破牢房天窗，从屋顶飞出。

        楚何二人跟着飞身从屋顶天窗跃出，紧随其后，意欲看个究竟。

        只见郎独行拖着那个面目猥琐的男人，如同拖着一个破布袋一般，快速在杭州城连绵起伏的屋顶上穿梭着，一支烟工夫，便到了郊外。

        郊外有一片密林，郎独行拖着那人径直进了密林深处。

        密林深处荒无人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座林中的小木屋外，但听得“汪汪！汪！汪汪汪！”凶狠的狼狗咆哮声突然响起。

        何紫荇被吓了一大跳，嘤咛一声躲在楚天舒怀里，忽然又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从楚天舒怀里挣脱出来，满脸绯红，粉颈低垂，不安地捋着鬓角的青丝。

        只见黑脸大汉郎独行把那猥琐男绑在一棵老柳树上，仰天大叫道：

        “娟儿！娟儿！爹今日为你报仇啦！哈哈哈哈！报仇啦！”

        叫罢，他转身从小木屋里拿出一条又粗又长的鞭子，狠狠地朝那猥琐男抽去，嗖嗖的鞭子甩动声令人不寒而栗，而鞭子每一次抽打在皮肉上激起的惨叫声更是让人阵阵胆颤。

        只见郎独行把那仇人抽得皮开肉绽之后，在他的臀部上抹上一层特制的药油，然后放出两条凶狠的大狼狗。

        那两条狼狗甫一出闸，便气势汹汹地朝那仇人冲去，一路低低地咆哮着，楚天舒和何紫荇二人起初以为狼狗不过是要扑过去撕咬那人，谁知下面的一幕竟然出乎他们的意料：

        那两只狼狗不是去撕咬郎独行的仇人，而是在轮流对其实施性侵。原来那两只雄性狼狗被喂了郎独行特制的□□，而那仇人的身上尤其是特殊部位也被涂了这种□□和某种动物的分泌物。

        这是黑脸大汉，江湖上人称“黑脸大侠”的郎独行处决□□恶徒之独门秘法。

        何紫荇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如何见得如此暴力血腥兼下流的场面，只见她早早就展开两只玉手掩住脸蛋遮住美目，又把粉脸埋在楚天舒宽阔的背上。

        她羞得满脸通红，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激动和恐怖，看也不敢看，听也不敢听，紧张得连气也差点不敢喘。

        这种惨烈的处置歹徒的场面，连楚天舒也不禁摇了摇头，闭上双眼，目不忍睹。

        只见两条狼狗把那作奸犯科恶行累累的猥琐男惩罚完毕之后，黑脸大侠郎独行又在那歹徒的某处上涂上特制的香油，两条狼狗见状，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把那歹徒的作案工具“啊呜”一口咬了下来，吞入腹中。

        “啊--”那歹徒无比凄惨地长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郎独行这时方走过去，掏出特制金疮药给他的伤口敷上，让他暂时不死，以待明日继续惩罚。

        随着歹徒的那声惨呼，何紫荇就像被惊醒了似的，偷偷把手指移开一点缝隙，顺着楚天舒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今日处罚已经完毕，那歹徒被敷上了药，已经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楚何二人此时冲了出去，意欲向黑脸大侠郎独行问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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