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澜沧江边

话分两头，如今且说楚、何二人在空中飞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何紫荇就手酸筋软娇喘微微了。

        楚天舒察觉出她的异样，感觉到她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松，仿佛就要脱手而去似的，忙低头一看，只见何紫荇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粉脸涨得通红，衣裳都湿透了。赶忙深吸了一口气，把右脚往上一提，顺脚把何紫荇带了上来，伸出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纤腰，把她抱在怀里。

        何紫荇是个未出阁的闺女，第一次与一个青年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而且是被人家软玉温香地抱了个满怀，虽然那青年是她的梦中之人，却也不禁羞得满脸红霞，娇媚水杏眼也不敢睁开，椭圆的皎洁秋月脸也不敢抬起，只觉得浑身酥软娇柔无力，只好把秀脸紧紧地贴住楚天舒宽阔的胸膛，听得他的心咚咚咚有力地跳动，仿佛越跳越快似的，自己的心头也不由得砰砰砰地跳动起来，犹如怀里揣了一头不安分的小鹿，正在一下一下地撞击她的心房。

        楚天舒怀抱何紫荇，在蓝天白云之中飞翔着，腾云驾雾的感觉胜似神仙，妙不可言。

        他抬头仰望，但见天空碧蓝如玉，如清清泉水洗过一般纯净，纤尘不染。太阳正在不远的地方放射出暖洋洋的光芒，照得人浑身软软绵绵的说不出的舒畅。

        身边白云朵朵，如同洁白的棉絮，在身边漂浮。感觉如同在云海之上飘荡；有时又是一垛一垛的白云如同凝住了的白色的波浪，或是一群群绵羊白色的脊背，挨挨挤挤的黏在一起；有时又如同一大块铺天盖地的厚重的白色毛毯，使人只想扑在它的上面肆意地滚来滚去。有时厚重的毛毯突然缺了一个大角，露出底下起伏的墨绿色山脊，蜿蜒的如同玉带般的河流，平静的如同翡翠镜子似的湖泊，拇指般大小的房屋楼宇，火柴盒般阡陌横斜的稻田。

        良辰美景，美女在怀，楚天舒心头大为舒畅，眼见何紫荇一直害羞地紧缩在他怀里，一双妙目紧张地闭着，可爱而丰润的樱桃小嘴紧紧地抿着，便开起玩笑来：

        “紫荇妹妹，我们今天可是做了神仙了呢，你快看那，多美的景色！”

        何紫荇听罢，娇羞地慢慢张开了一双美目，只见头顶是湛蓝而一望无垠的天，湛蓝得如同用圣洁雪山上最清澈的泉水洗过一般地纯净，脚下是白皑皑的云，洁白整齐得像一整块无边无际的毛毯在脚下不断地伸展着。

        云毯的边沿，有时会突然耸立起一座座奇形怪状的云山，有的如摇头狮子，有的似下山猛虎，更有的像貂蝉拜月，像贵妃醉酒，像西子浣纱，像嫦娥奔月，像后羿射日，像昭君反弹琵琶，像彭祖拄着拐杖，像姜尚垂着钓竿，像樵夫举着斧子，像绣女拈着花针，像小儿奔跑嬉戏，像老龙冲起九天，像玉树临风摇动，像宫殿巍峨入云，像骏马奔驰而来，像群鹅扑水而去，像张果老倒骑毛驴，像吕洞宾拔剑飞舞，真是姿态万千，美不胜收。

        “荇妹，快看，那是什么！”

        何紫荇顺着楚天舒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云山如同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在前头袅袅娜娜地飘移着，而她的后面是另一座云山，却似一个强壮的小伙子，正在风的驱使下，朝前追赶而来，一盏茶功夫，“小伙子”就追上了“姑娘”，紧紧拥抱在一起，还嘴对嘴地接吻起来。

        “可恶！楚哥哥，你真坏死了！竟然叫我看这个……”何紫荇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举起两只柔荑似的雪白水嫩的素手，遮住了一双美目。

        “没事了，呵呵。”

        楚天舒憨憨地笑了起来，“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何紫荇偷偷地松开指缝，透过指缝往外窥视了一下，立即吓得“呀”地一声尖叫起来，原来那两座云山还在缠绵。

        “讨厌，你讨厌，你……你……你这可恶的楚哥哥，我不依，我不依……”

        她一面含羞地轻嗔薄怒，一面用粉拳轻轻地捶打着楚天舒宽厚的胸膛，装出恶狠狠的姿态，嘴里却吐气如兰，莺莺燕燕般地哼哼唧唧，那半是嗔怪半是撒娇的娇憨女儿姿态，如同一朵含苞初放未经蜂蝶的空谷幽兰，纯洁无暇而惊艳万分。

        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天然的处子之香，非兰非麝，亦非脂粉之香，淡淡的却又绵延不绝，清新的却又并不浓烈，比尘世上的任何一种花香都更好闻，比人世间的任何一种脂粉都更清纯，比世界上的任何一种香水都更令人陶醉。

        当然，比起其他几位妹妹的女儿香而言，何紫荇的似乎稍稍强烈一些，也更容易令人心猿意马。楚天舒一边看着眼前的何紫荇，一边陶醉在她的香气之中，不由地满脸通红，如同醉酒，看着何紫荇直发呆。

        “讨厌，楚哥哥，你干嘛那样看人家！”

        何紫荇被楚天舒的傻愣愣而又有点色迷迷的眼神盯得老大不自在，便伸出粉拳轻轻地捶了他几下。楚天舒全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他还在痴迷地望着她吹弹得破的粉脸，由其是粉脸之上那一双清湛如秋水纯洁无邪的水杏眼眸，在长长的睫毛的相伴之下，灵动地荡漾出含情脉脉的秋波，如同初春的暖阳，让人浑身不由得暖酥酥的如痴如醉。

        突然，楚天舒觉得自己仿佛感冒流鼻涕似的，鼻孔之中流出两行温热的水流，沿着嘴边往下滴，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咸咸的带着浓重腥味，他低头一看，只见何紫荇胸前的白色衣襟上已经绽开了几朵鲜红的花朵。

        “哎呀！不好了，楚哥哥，你流鼻血了！”

        何紫荇紧张地大叫了起来，一下子把楚天舒从美梦中叫醒了回来。

        楚天舒打了一个激灵，本来已经渐渐调理得平顺的真气，此刻因为女色的吸引和突然的打断，瞬间又乱冲乱撞起来，如同野马般不受控制，楚天舒在九天之上接连打了几个翻滚，惊得何紫荇花容失色尖叫连连，楚天舒赶紧把何紫荇牢牢抱稳，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甩脱出去，那样就后悔莫及了。

        话说楚天舒抱着何紫荇，在体内真气的胡作非为之下，在高空中失去控制地胡乱飞行，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前时而后，时而上时而下，时而翻几个筋斗，时而荡几个秋千，俩人的心也被搅得七上八下的，早已把欣赏美景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快点寻找一个妥善的落脚点，早点结束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晃晃悠悠的飞天之旅。

        只见他们往西南方向飞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那些山峰的峰顶颜色慢慢地有了变化，先是墨绿色的，后来慢慢地转成了黑褐色，再后来又慢慢地变成了白色，楚天舒知道那些白色的山顶应该就是雪山了。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那些白色的山顶仿佛被上天涂上了金子般的色彩，在他们的脚下熠熠生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飞过了多少高山与河流，他们终于飞到一条奔腾的大江上空，这条大江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穿行，两岸山高林密鸟鸣猿啼，江边的岩石裸露出灰褐色的脊背，浑浊的古铜色的河水翻滚着冲刷着坚硬的岩石，发出唰啦啦唰啦啦的巨大响声，似乎在告诉这两位飞行在上空的不速之客：

        “小心哦，不远处的山洪正在爆发！”

        不久，河流从崇山峻岭之中跳脱而出，湍急的水流也渐渐平缓下来，拐了若干个拐弯之后，水流的浑浊的古铜色渐渐退去，慢慢变得黄绿清澈起来，原先狂暴的咆哮呼喊也变作了柔情的浅吟低唱。两岸的悬崖峭壁奇峰怪石渐渐地变换成了茂密的竹林、层叠的梯田、开阔的河滩或者是古朴的村庄。

        河流静静地朝前流去，缓慢得让人看不出它在流动，缓缓地前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棕色的山包，山包顶上撒落着一些绿色，拐过这个大山包，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两边是巨大而平整的白色河滩，河滩上人山人海，地上似乎有个巨大的喷泉，不断地往上喷洒泉水，那水珠在太阳光的作用下，变幻出一道绚丽而迷人的彩虹，温柔地横跨在大江两岸。

        楚天舒他们飞临上空，只见底下一片水汽腾腾烟雾氤氲，中间传出震耳欲聋的喧闹声。

        俩人正待居高临下瞧个仔细，不提防楚天舒飞了这许久，饥肠辘辘，原先充盈的真气已近枯竭，又加上抱了一个人，重量大增，终于真气耗尽，在喷泉和人群上空晃了几晃，就如同断线的风瑶琴般坠落了下来。亏得何紫荇在空中施展岭南八仙派“嫦娥奔月”的轻功，俩人的下跌势头才算有所减弱。

        扑通扑通！

        俩人跌进人群里，落入浅水中。

        何紫荇刚从水中挣扎着站了起来，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道水柱向她猛烈冲击过来，如同大海中卷起了一个巨浪，一下子又把她冲倒在水中，楚天舒见状，连忙猛扑过去想要保护她，却不料“唰啦”“唰啦”两三道水柱朝他喷来，猛烈地撞在他身上，把他冲得摇摇晃晃，眼前漆黑，差点摔倒。

        只听得“哈哈哈哈！”，狂笑声过后，人群中传来整齐的歌声“……依拉贺，依拉贺，水水水！”

        他挣扎着过去扶起何紫荇，俩人抹去脸上的水珠，这才看清楚原来他们不是被河里的巨浪打倒，而是被狂欢的人群用脸盆用水桶里的水泼倒的。

        整个河滩水花四溅，水龙乱舞，人们敲着芒锣，擂起象脚鼓，围着一座白色的大象基座上面的一尊金色佛塔，欢喜若狂，用一切可以盛水的器皿，舀着水端着水提着水，朝着身边的人用力泼去，被泼中者不但不恼，反而喜笑颜开。

        初涉江湖的何紫荇何曾想到这是一种节日的喜庆方式，但见有人竟敢用水来泼她，不禁柳眉倒竖，便要发作，只见她一把揪住身边一位刚泼得她七荤八素的年轻人，正想一脚踹去，却被楚天舒急忙出手止住了。

        “荇妹，莫恼，莫恼！人家这是过节呢！看我的！”

        只见他一把夺过那小伙子的水桶，俯身舀了满满一桶水，哗啦一身把对方浇了个落汤鸡，对方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地唱了起来：

        “……依拉贺，依拉贺，水水水！”。

        何紫荇何等聪明伶俐，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即依样画葫芦地从身边抢过一个年轻女子的水桶，舀了半桶水，朝着对方泼去，把对方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楚、何二人正在为这一成功的反击而得意，冷不防身边围上来四五个穿着五颜六色窄袖长衫和筒裙的妙龄女子，她们各自端着满满的一盆水，在灿烂的阳光下高高跃起，曼妙的身材在空中画出一道道优美动人的弧线，她们跃到最高处，把手中的盆水用力一泼，形成一道道反射着五彩阳光的水柱，朝着楚何二人身上泼洒过来，瞬间把二人浇灌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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